索伦懒懒散散的打算像往常一样赖一会儿，却突然看向身侧。
精美如画的小女孩同样被闹钟唤醒，眼睛里荡漾着睡意。
“早上好。”
“嗯，早上好。我正要换衣服。”
索伦跳下床跑到衣柜前，搬来凳子爬了上去，从衣柜里挑选着装。
昨晚他也睡了，睡得还很死。
应该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艾唯从床沿轻盈荡下，睡裙像飘落的花瓣。
“我回去了，等会儿见。”
索伦打了个招呼，看到抱着枕头的艾唯快步从门口离去。
事实上，去年索伦还被女仆们帮着穿衣，意识觉醒后才开始坚持自己负责每日着装。
走廊里，一位女仆正小心翼翼地擦拭挂画。
窗外的雨势给天空蒙住灰濛濛的帷幔，女仆打扫走廊的响动和叮咚的雨声混合，变成了一曲清逸的爵士乐。
起居室庄严的双推门敞开着，而此时索伦来到起居室的门口，重新见到沙发里看书的艾唯。
粉雕玉彻的小女孩穿着浅蓝色的泡泡袖连衣裙，细颈绕着黑色的蝴蝶结丝带，身上盖着薄薄的小毛毯。
她看向门口的男孩。
“下了烦人的雨，就不出去锻炼了，要一起学习吗？”
索伦微微一怔，慢慢爬到沙发上，窝进了艾唯身侧。
艾唯把羊毛毯掀起一角，毯子里面不仅暖和，还很舒适，弥散淡淡的芬芳。
索伦理解了意思，动作缓慢地凑进去，把脸与艾唯的小脑袋靠近，余光里她发丝纤细，梳理柔顺的搭住肩头，浅色的薄唇轻轻翕动，“索伦，等会儿你跟我去地下室吧。”
正合心意，索伦答应下来。
为了在魔女面前苟着发育，不能把真正的自己暴露太多。
学单词故意提一些问题，然后就发现艾唯不太会讲课的样子，哪怕很多东西她看起来懂，但言语描述就偶尔会卡壳。
第一次教学生？
……
中午时分。
索伦想加入家里的大扫除，做一点微薄的贡献，但却被南茜以他年纪小的理由严词拒绝。
最大之敌，魔女艾唯·奥菲莉雅毫无危机意识，眼皮下沉，安然入睡。舒适蜷缩沙发之中，温柔的毛毯盖住了这只白色小猫。
索伦给她腾了地方，坐进壁炉边的扶手椅上翻着词典，悠闲复习了十来分钟。
南茜走进起居室，她手持一支灿如艳阳的郁金香，语气却不甚阳光的叹气：“本来的安排全被这雨耽误了。”
“今天有安排？”
“要带少爷和小姐去订制校服呢。真期待你们穿上校服的样子，一定漂亮得令人惊叹。”
看着她把郁金香换入细瓶，索伦从南茜口中得到了消息。
圣都国立公学八月份开学，需要提前定制校服，通常还得留试穿调整的时间。
某些严苛的家族甚至会提前一年。
索伦本预定明年入学，可他和艾唯的启蒙速度太快，作业回回满分，这才被更改安排为夏季入学。
南茜去忙别的工作，留下两个孩子共处一室。
索伦的心未免有些乱……订制校服，可马上会有一个离职神父皮耳斯·约克来家里做坏事，说不定没入学人就噶了。
而且漂亮这种形容对艾唯是量身打造，用来说自己，心情不免古怪。
索伦走下扶手椅，轻手轻脚地把她身上的小毛毯拉得严实一些。
应该是多此一举吧，即使再大的暴雨，魔女也不可能感冒。
而且……不是说要去地下室，睡什么懒觉？
往好了想，索伦觉得这是艾唯小姐姐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表现。
她太冷静了，学吧。
可艾唯忽地睁开清透的翡翠眼睛。
她正望着自己。
“地下室和一楼应该打扫完了，我们走吧。”
索伦略显迟缓地点了下头。
艾唯拿起身上的毛毯，轻轻放下。
……
家中的地下室与主楼相连，漂亮的大理石搭成地板与墙壁，电力设施齐全，分了许多房间。
天花板很高，白炽灯的光线照着楼梯。
大概刚被女仆们打扫过的缘故，干净整洁的地下室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但索伦也是第一次来到地下室，找帕帕管家讨要的时候，她问了目的。
听到索伦‘想要在地下室和艾唯姐姐捉迷藏’的借口后，帕帕管家犹豫了两三秒，从上锁的抽屉取出一串钥匙交到他的手上，并且祝他和艾唯在地下室玩得开心。
如果艾唯姐姐所言属实，带来灾厄的恶龙容得下其他人的幸存吗？
帕帕南茜她们会因此死于非命吗？
打开第一扇门，索伦当先一步走进房间打开灯，满盈的光亮把阴影驱散，里面储藏着被褥、丝绸、棉布、地毯。
搜索一会儿，两人转到隔壁房，只看到陈旧的家具摆设。
第三间放着少量的葡萄酒、干果、腌制品。
第四间区域狭小，只有茶叶和香料。
第五间全是待客的餐具，碗碟、刀叉、酒杯蒙着一层灰，很久没有动用过的样子。
第六间没锁，是公馆的洗衣房。
第七间的深处放着一个上锁的大木箱。
索伦尝试一番，找到配套的钥匙，打开后却见到一张张叠放的画像。
卡希尔历代家主的画像。
传承一千五百多年，如今的没落显而易见。
片刻后，两人造访最后的第八个房间。
推开门，拉开灯，映入眼帘的是铺着红砖块的狭长房间，和光鲜亮丽的公馆格格不入，窘迫而老旧。
艾唯端详着墙上对称的壁挂式烛台，“应该是这个，你来打开机关。”
“是你那边的？”
“对，如果开错了就会触发布置的诅咒魔法，不要乱开哦。”
用左手指尖拨弄钥匙串，索伦捏住其中一枚小巧精致的铜钥匙。
锯齿深入不可视的机械锁芯里顶住一根根锁销。
脚下的地板荡起细微且突兀的震颤。
甬道尽头的墙面朝旁边滑移，显出一条阴沉沉、冷清清的锈古老楼梯，通向下层的漆黯深处。
“真是神奇……”艾唯呢喃道。
怎么开个门还大惊小怪的？
小场面。
经过她的磨练，索伦早有心理预期，绕了两圈钥匙串摆出高兴的姿态，轻声问道：“要现在进去吗？”
“等一下，我去楼上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
艾唯转身跑开。
很快索伦就明白她拿了什么。
三五分钟后，伴随软皮革室内鞋踩踏的哒哒声，艾唯重新跑到第八间房，小手从雪白的袖口伸出，提一盏煤油灯，“出发吧。”
橘色的光辉四处拂落，温柔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