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要你张嘴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百莉子起初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这样一脸嫌弃地打发了天梓。

但很快，次日的时候，天梓的消息便得到了印证。

托管奶茶店的伙计带来了消息。

帝国大厦董事会，正在要求所有店家辞退人类员工。

至于那些本就少得可怜，或许是费劲平生所有力气，才在大厦经营起自己店铺的人类老板，则被直接没收了店铺。

直到这时，百莉子才开始正视起来昨天天梓所说的话。

“爸爸告诉我最近最好别和人类产生什么关系。后来又偷听到，很多政团正在争取新的人类管控措施。爸爸平时不会对我有什么隐瞒，但是这几天很多客人来家里做客的时候，都会让我回自己卧室别出来。”

天梓说到这里的时候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表达自己真正的意思。

在听到百莉子的数落后，甩下一句“反正不是说给你听的”便离开了。

事到如今，即便天梓没有表明自己真正的意思，百莉子和千雀也都明白了。

针对人类的新管控措施，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要知道，自从魔族接纳帝国边缘的人类后，相对进步的那一派，近乎疯狂地为人类谋求各种权利。

无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最后的结果是，即便社会上仍旧存在隐性歧视，但人类的地位确实在不断提高，并得到了现实意义上的各种公民级待遇。

乃至在一众发达地区，歧视人类变成了一种大忌，是没有教养的落后的魔族才会做出的事情。

在如此环境下，没有哪个财团或者政团，会傻到去得罪人类的地步。

除非万不得已。

千雀本以为这把火要烧到自己身上，至少还需要一些时日。

但在那过了不久之后，学院突然毫无预兆地开了一门新的必修课程。

课程的名字是“女仆礼仪”。

乍一听，这门新课似乎和天梓所提到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

但书中对主仆关系的描述中添加着大量私货。

“主仆之间和睦的关系，关键取决于主仆对于各自身份的合理认同。”

“主人为人类女仆提供生存的必要条件，女仆则为主人提供优质的情绪价值。”

“当今社会所存在的各种模糊主仆关系的行为，将不可避免地恶化主仆关系，制造更多的主仆矛盾。不排除这一系列模糊主仆关系的言论和行为，来自别有用心的组织。”

尽管表面上来看，全书的绝大部分内容都在为女仆礼仪提供一个官方的标准。

但其中的不少段落，都在有意将女仆描述为一个离开大小姐后便无法独立生活的依附品。

意识到这一点后，再回头去看那些所谓的官方标准，便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那些看上去无伤大雅的女仆礼仪，无不是一些早在几十年前，便被废除掉的传统礼仪：

女仆应当将大小姐的要求视为人生的阶段性目的。

女仆应该随时准备为大小姐献上生命。

女仆应当在每个清晨守候在大小姐的门外，准备好每日问候。

诸如此类（虽然百莉子一直是这样要求千雀的）。

如果将视野投向整个上流魔族的圈子，就能发现，这些陈旧礼仪，早已随着人类地位的提高，被逐渐抛弃掉。

当然，并不是因为大小姐们畏惧名为“歧视人类”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才会对自己的女仆如此温柔。

只是单纯因为温和的大环境影响到了她们，从根本上让她们主动模糊了自己和女仆之间的那根分界线。

对于百莉子这一代魔族（当然百莉子不被包含在内），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有意识到主仆之间的界限。

【女仆是从小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姐姐或者妹妹，只不过需要一直穿着女仆装而已。】

恐怕这样的想法是所有大小姐共通的（当然百莉子不被包含在内）。

虽然千雀从书中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但并不影响其她女仆在这堂课上听得津津有味。

新鲜感只是次要的，女仆们如此看重这门课的真正原因，在于她们对身旁大小姐的感情。

她们希望通过习得更好的礼仪，让自己和大小姐的关系更加亲密，让这段从小便开始的姐妹情变得更融洽。

只可惜她们搞错了亲密和臣服的区别。

效果是显著的。

让女仆们从和大小姐并肩而行，到自愿小步跟在大小姐屁股后面，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

不得不说，出教材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当然也会有不少大小姐面露难色。

比起跟在自己身后，她们更希望自己的女仆能像之前那样和自己并行而走。

但无论是大小姐还是女仆，都陷入了礼仪复古的潮流旋涡中，不愿成为掉队的那一个。

除了百莉子。

说起来，百莉子的叛逆期来得有点早，大概从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了。

可以小心为她提供建议，可一旦提出命令式的要求，就算是早上起来别喝凉水这种好心的要求，也会被她记一辈子。

顺带一提，到现在为止，百莉子依旧要求千雀在她的晨起牛奶中加三个冰块。

“那可不行！”

本周第二节“女仆礼仪”结束后，看着教材上的：

[课后作业1.1.2：

请各位女仆们明天早起，守候在大小姐门口，准备一次精心的问候吧。]

百莉子气得用拳头锤了下桌子。

从小学爸妈经常外出出差的那段时期起，百莉子就通过威逼威逼的办法，让千雀养成了每天早晨请安的习惯。

甚至就算这几天爸妈开始稳定居家之后，也依旧偷偷让千雀维持着请安礼。

“所有人都有请安了，那我成什么了？不行！小千，你明天不许给我请安，给我睡个最懒的懒觉听见没？”

“大小姐，如果那样的话，明天上学恐怕就要迟到了。咱们现在还是留校察看阶段…如果…”

“听、见、没、有。”

一字一顿的大小姐说话最可怕。

在此情况下，千雀只好接受了大小姐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