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楚秋时对待默白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连药片都是随意往桌上一丢。连晚饭都不吃，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偷偷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那张老旧发黄的照片。

以及，一个早已坏掉的时钟。

如果，时间也能像这个生锈的时钟一样，永远静止不动，永远停留在那个消失的夏天，该有多好……

可他已经回不来了，廉价的替代品，哪怕再怎么物美价廉，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

岁月总是亏欠那些记忆力好，却又偏偏念旧的人。放不下回忆的人，终究只能被回忆折磨。

时间啊，它是一个庸医。

“扣扣扣。”

“时姐姐，饭菜都凉了，你不下来吃饭吗？”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可爱动听，独属于女人所培养的玩偶。

“不饿。”

……

屋外的世界灰蒙蒙的，天空坠落着雪，便利店的玻璃橱窗雾霭一片，让人看不清远方。

那个男人，今天晚上还是失约了。

收银台里的女孩双手合拢，往手心哈着热气，心中埋怨得给男人扣分。

可她不敢扣得太多，只得象征性地记下，把不安和孤独深深埋在心底。

“11月29日凌晨两点，他还是没来，扣0.1分。”

‘是那天自己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对方觉得尴尬，不愿再来光顾了吗？’

晚晴如是想道，懊悔逐渐发酵，爬满身体各处。

“啊嚏。”

“看来明天得多穿点……”

太阳冉冉升起，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正如充满希望的骄阳，光芒挥洒在校园各处。

午餐时间，学生们可以自由出入校门，大多数人选择在校外就餐，或是直接回家吃饭，小部分人在学校食堂，只有极个别的除外。

比如默白。

通常，他会在下课铃响时继续若无其事地学习，一直等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不慌不忙地收拾起书包，在校园里找一个安静无人的位置，独自打开书包，拿出楚秋时提前为他准备好的便当。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盯着旁人异样的目光，默白反常地走到小卖部里买了瓶汽水。

午后的花坛，永远是属于晚晴一个人的独处时刻。每当此时，她总会坐着靠在花坛中央的大树下，慢条斯理地把午饭吃完，然后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打个小盹，为下午的课和晚上的工作养精蓄锐。

可现在，花坛里出现了一个入侵者。

“噗呲。”

易拉罐拉开的声音叫醒了喉咙与味蕾，默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口气往嘴里罐了半瓶汽水。

“嘶哈……”

“吃饭时来上一罐气泡水什么的果然最爽了！”

“啪嗒。”

打开便当，默白伸出葱指仔细数着菜肴的种类。

“青菜、胡萝卜、生鱼片、鸡蛋、牛肉……”

“我不吃牛肉。”

嘀咕一声，默白夹起一片牛肉就往花丛里丢，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猫着一个人。

“啊，有钱人的生活果然是这么低调无味且枯燥啊……”

靠在树上，默白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

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吓得他一个不小心，手里便当直接倒扣着掉在地上。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开玩笑，这妮子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对不起啊同学，我刚刚…吓到你了吧？”

见男孩手里便当掉落，晚晴连忙道歉，同时把自己的午餐拿了出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这个给你吃吧……”

看着晚晴手中干瘪的几个饭团，默白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摆手婉拒。

“不，不用了……还有，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为什么同学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

闻言，晚晴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眼睛瞥向别的地方。

这俩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妈生的。

“不，不好意思同学，因为我感觉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

“没，没关系，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等晚晴有所反应，默白已经跑出去几米远，起跑的速度足以带乱某个叫尤塞恩的家伙。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命运之手会扼住他的咽喉。

“诶等等，你的便当盒……”

目送男孩仓促离去，又看了眼地上的便当盒，晚晴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露出笑容，同时又逗弄起藏在花坛里的小猫。

“喵喵喵，小猫猫，吃肉肉咯。”

……

傍晚的阳光总是要显得更加柔和一些，撒在路边黑色轿车，更像是镀上了一层闪烁的车衣。

楚秋时总喜欢站在车外接默白放学，同时将如乳燕归巢般扑进自己怀里的少年抱起，在其脸上狠狠地亲上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誓主权，告诫过路的学生。

这是她的小男朋友。

黑轿车、高挑的冷艳女人、背着书包的男孩。

这件事几乎在学校里传开了，人人都知道十一班里有个被漂亮富婆包养的少年，恬不知耻，无心向学。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班主任并不在乎，只要不影响到其他学生的正常学习，是真是假他也懒得管。

窗外景物缓缓倒退，汽车内，楚秋时习惯性地打开默白的书包。

她总要在放学后检查一下男孩的书包，以免里面装着某个女生偷偷塞的情书。

“便当盒呢？”

楚秋时低头朝坐在自己大腿上的男孩问道，声音柔和，好似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默白明白，只要自己的回答稍微不合她的心意，自己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今天吃完饭的时候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要不，我现在回学校找？”

说着，默白不忘抬起头直视女人美眸，眼神澄澈，绝不似有丝毫作假。

“不用了，买个新的就行，不过以后可不能丢三落四的。”

楚秋时温柔道，同时用指尖刮了刮男孩粉嫩的脸蛋。

“嗯，知道了。”

默白点头应答，同时在心里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我都这么大方了，小白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呢？”

看着楚秋时微侧的脸庞，没有过多思索，默白毫不犹豫便亲了上去。

唇吻舌分，默白的嘴角又破了皮，口腔里充斥着女人的气息和味道。

这女人指定是属狗的，每次都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