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邪手中把玩的酒杯再度摔落在地，明显有些心烦意燥。罗睺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他刚买不久的玲珑雕花瓷酒杯。
“你不亲自去审？”
“我只是个小百户，这么恶劣的连续枪击案哪轮得到我来审？”罗睺耸肩卖萌，竟还真有点该死的可爱感，看得罗小邪很是恶心。
“放你娘的狗屁，你以为我会信？”
罗小邪将偷来的证件砸在桌子上。
罗睺拿起证件收入怀中，看也没看一眼，笑嘻嘻道：
“我说怎么找不到这玩意，现在我是指挥使了。放心儿砸，现在你可以在这里随便走了，要不要我带你隔壁去参观一下？对了，骂你奶奶可不好，为父很痛心，下次不许这样了。”
罗小邪伸出手，面无表情。
“干嘛？”罗睺紧了紧衣领，“这玩意可不兴给你拿着玩嗷。”
“给我把手枪。”
罗睺将自己的左轮手炮摘下放在罗小邪手中，半点不带犹豫。
“要不要再给你……儿砸你干嘛？”
罗小邪举枪退开两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罗睺的眉心，罗睺上前两步，罗小邪手一抖按下扳机，打穿了罗睺的肩膀。
呃……本该如此。
罗睺跌坐在地，咬牙咧嘴抠出卡在肌肉里的弹头，可怜巴巴道：“儿子，快放下那玩意，爸爸明天带你去玩大家伙，今天咱别胡闹了好不好？”
罗小邪冷笑连连，枪口指着罗睺缓缓退出观察室，快步走到审讯室内，无视审讯官的存在，罗小邪拧起杀手的衣领，手炮抵在对方的肚子上，怒视着他的眼睛面目狰狞道：
“小口径的玩具好玩吗？要不要试试这个？”
说罢，清空了弹巢。
扔掉半边尸体，罗小邪侧头看了眼审讯官将手炮砸了过去，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血迹，罗小邪感到有些晦气，脱着衣服走了出去。
审讯官迟疑了好一会才跟了出去，但门外早已没了罗小邪的影子。
“指挥使大人，这……”
罗睺蹲在走道上，看着手中的绷带若有所思，听到审讯官疑惑的声音，摆手起身。
“就算忘了自己是谁，脾气还是一样暴躁不可爱啊……”叹息一声，罗睺转身看向审讯官。“把尸体处理一下，剩下的不关你事了。”
牢狱外，随手偷了件飞鱼服穿在身上的罗小邪在路边打了辆车，正靠在靠在车窗上深思着什么，看得司机胆战心惊。
“大、大人，您去哪？”
“军医院。”
听到罗小邪不耐烦的回答，司机缄口不言，默默加快了些许车速。
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灯火高楼，罗小邪纠结许久，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中的一个电话，看着“疯女人”的备注迟疑两秒，按下呼叫。
“有事？”
片刻后，夜莺那略带疲惫的清冷声音响起，听上去有几分醉意。
罗小邪低着头摸了摸自己前几天被子弹打穿过的肚子，此刻早已完好如初。
“帮我个忙。”
“什么忙？”
罗小邪瞥了眼司机，想了想回复道：“今天又发生了一起枪击案。”
电话那边的夜莺沉默了一会，很快明白了罗小邪的意思，却没有答应下来。
“抱歉，我帮不了你。你可以找你父亲试试。”
“……我以为你会关心一下我有没有出事，看样子我以前的想法是对的。打扰了，帮我办下退学手续吧，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了。”
师生关系被他说得好像恋人。
听着电话电话被挂断的声音，趴在酒吧的吧台上有些没来由的心慌，就好像即将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她问自己。
明明前几天才刚确认过，他不是那个人，自己前几天就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失去过了才对，为什么现在还会有这种心悸的感觉？
“你怎么了？”
满脸酡红的水母头少女，哦不，她现在已经不是水母头了，顶着一头不知几天没打理过的乱发，禾沐芷将头从垃圾桶里抬起，一双迷离失神的眼睛看着夜莺，机械麻木地问道。
夜莺按着额头皱眉思索了一会，什么也想不明白，索性甩了甩头放弃思考，拿起一杯瞎配的混合烈酒。
“没事，来，继续喝！”
“呕……谁、谁要跟你喝，你个坏女人。”禾沐芷嫌弃地将她推开，一把抱住旁边的少邪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嘿嘿，小少爷，来，咱俩喝，不理她。”
说完，禾沐芷的小脸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又将鼻子凑到她的脖颈上用力抽动几下，似是想要找到某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少邪举杯，大半的酒液从嘴角溢出流下，酒杯还未喝干，身体便滑到了吧台下面呼呼大睡。
一行人中唯一没有还保持着清醒没有喝醉的莫青梨叹了口气，起身将几人手中的酒杯夺走。
另一边，罗小邪到达了医院，强硬地付过车费后径直抵达于晓容的病房，默不作声地坐在病床旁看着她熟睡的脸孔，双眸如死水。
静坐到半夜，于晓容睁开了眼睛，看到穿着飞鱼服的人坐在自己身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罗小邪后又松了口气。
“看到我你很安心？”罗小邪没好气道。
“当然，你是我老大嘛，你要罩着我的。”于晓容笑了笑。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已经把自己当成黑手党了，十七岁的小姑娘都这么野的？莫名其妙被我这个黑手党少爷给强迫上了贼船，居然一点也不怕吗？”
于晓容努努嘴，模样颇为可爱。
“说得好像个大叔一样，你多少岁嘛？”
罗小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飞鱼服，又戏谑一笑扯开了衣领，微微憋气以免肚子看上去有赘肉，将自己完好的肌肤展示给于晓容看。
于晓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看着纨绔不堪肚子上居然还有点肌肉线条，虽然很不明显，但好性感。
看了三秒，她才反应过来罗小邪想给她看的是什么。
“唉？你不是……”
“哼，反应也太慢了吧你。”罗小邪拉衣服穿好，正了正衣襟，故作神秘道：“没准我是个千年老妖怪也说不定呢？”
“啊！这……你居然有这么多身份么？好神秘呀。”
罗小邪沉默，对于晓容的天真姿态感到有点恶心。
于晓容好奇，歪着头问道：“你怎么老是这样突然就板着个脸不说话？”
罗小邪侧头看向她受伤的大腿，终究还是没有发作——也许这个小特务是目前唯一会主动凑上来找自己的漂亮女孩了，现在就发难把她赶走的话，以后岂不是会很无聊？
就算是伪物，也比无物要来得好吧。
将事情想通，罗小邪故作悲伤叹息一声。
“你这人怎么老是叹气，会老的很快的。”
“你很在意我老的快吗？”
罗小邪看向她，目光真切，带有期待的神色。
于晓容眨眨眼，感觉这一幕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试探着说道：“呃、作为……朋友的关心？”
“只是朋友吗？”罗小邪叹气，失落地低下头。
“唉？”
越来越不对劲了！于晓容突然有些慌乱。
罗小邪起身，双手撑在她耳旁，俯身看着她，眼神故作纯情略为闪躲，视线最终落在她的嘴唇上。
【可惜没有涂唇釉。】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要你当我女朋友的话，你会骗我吗？”
太过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唉——？你……”
罗小邪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唇，眼神动情。
“嘘——别说扫兴的话，回答我的问题。”
“不、不会吧……”
罗小邪满意点头，重新坐好。
“说罢，谁让你靠近我……算了，你直接说怎么联系或者说怎么找到他们就行。”
真是拔……不对，这连亲都还没亲呢。
于晓容感觉自己的CPU在冒烟。
“你知道了？”
罗小邪双手抱胸，沉默不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很有压迫感。
就像是在审问犯人。
【唉——？刚和人表白就把人当犯人是闹哪样啊。】
于晓容努努嘴，将手机打开递给他。
看着屏幕上的那个红色感叹号，罗小邪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
“还有短信。”于晓容弱弱补充道。
罗小邪点头，截图发到自己手机上，起身便走。
“等下！”于晓容连忙伸手，“你这就走了？！”
罗小邪顿了顿，没有回头。
“我怕你会跟我讲些什么很狗血的故事让我等会砍人都不得劲，有什么话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如果我回不来记得怀念我。”
自嘲般笑了笑，罗小邪推开房门，又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鱼丸和奶茶。”
于晓容呆呆道。
罗小邪愣了一下，忽地笑着点头离开。
【居然是这么少女心的食物。】
房间里安静下来，于晓容看着关紧的房门，双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没想到这次意外接下的赚外快工作居然会有这么多变故。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这就是，呃……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恋爱脑？”
“哦，对，这就是恋爱脑吗？”
某间小黑屋内，罗睺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饶有兴致地问向身旁的心理专家。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世上竟还有这么呆的女人，她就一点也不关心现状吗？居然连问题都不提两个，我还想着能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对话呢，真是有些扫兴啊。”
“也许她会成为你的儿媳妇也说不定呢？单纯点的女孩子不也挺好么。”
“不可能的。”罗睺十分肯定地摇头道：“她没机会的，各种角度上，她都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