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合适吧？”
“合不合适也是上面分配的，不满意的话可以自己租房子，对策局的住房补贴也挺丰厚。”
姬雨晴显然没听懂贺夕明想表达的意思，自顾自脱去外套，系上一件绣着小熊图案的粉色围裙，一头扎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孤男寡女住一起……那啥……生活上多少有些不便吧……”贺夕明跟着进了厨房，语气间仍有所顾虑。
“怎么？怕你女朋友不放心？”姬雨晴熟练地打开冰箱，挑选起今晚的食材。
“我没女朋友……”
“那不就行了，咱们只是住一起，又不是睡一张床——火锅吃么？”
贺夕明一时无言以对，想了想又觉得有些道理，便也不再纠结于这种细节了：“吃。”
——
姬雨晴的厨艺属于那种不惊艳，但适合下饭的水平。
简简单单的肥牛火锅，除了某底捞的火锅底料外，再没有任何科技与狠活。
配上速冻的鱼豆腐、虾滑和一些新鲜蔬菜，倒也算丰盛。
吃饱喝足后，贺夕明自觉地负责洗碗。
姬雨晴也不和他客气，吃完饭便瘫在沙发上，抱着那只名叫“云云”的泰迪熊玩偶刷起了手机。
洗碗时，贺夕明偶尔会瞥几眼姬雨晴，观察她日常生活中的举止和习惯。
或许是出于无法通过异能对其进行深度侧写而产生的挫败感，贺夕明试图靠别的方法对姬雨晴进行分析。
对于姬雨晴这种性格鲜明，极具特色的人，贺夕明的分析方法是，找一个和她有近似特征的“人设”进行对照。
比如放在ACGN界，姬雨晴就是符合部分定义的三无少女，或者说，伪三无。
无口：少言寡语，即使说话也是精炼简洁，很少带有语气词或抒情的内容。
姬雨晴虽然言简意赅，但还算不上少言寡语。
无心：无法从其外在的表现看出其内心的感情 色彩，不过不代表她真的没有心灵，只是藏得很深。
姬雨晴给自己的第一印象确实有“无心”的感觉，不过一天的接触下来，她所表现出的对后辈的关照还是很明显的。
无表情：并非面瘫，却几乎没有表情，看不出明显的悲伤或喜悦，有些冰冷且不为外界所动的感觉。
这一点上，姬雨晴倒是挺符合，不过她表现出的冷漠大多由于表情和神态上的“误导”，实际上她更接近那种外冷内热的人。
总结来看，姬雨晴这个只存于表面上的“三无少女”并不是真的冷漠，也不是不善表达，只是她的表达方式较隐晦，或者说，这是她独一无二的“个性”。
而提到“个性”，给玩偶起名的成年人贺夕明倒也见过，其底层逻辑也好理解。
大多是将无法向现实人物宣泄的情感，寄托于自我创造的虚拟角色上。
但像姬雨晴这样，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摸头会让她的“云云”长不高……
嗯…实在不多见，不过倒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像姬雨晴这类人，基本不怎么开玩笑，何况是面对贺夕明这种刚认识不久的人。
所以贺夕明猜测，这个“云云”很可能对应着某个现实存在、或者曾经存在过的人。
因为对其抱有深切的怀念或愧疚之类的感情，所以迫切地需要一个“树洞”，一个提供情绪宣泄功能的载体……
从她对待“云云”的态度和二者之间的互动来看，“云云”象征的角色应该不是恋人，但绝对高于朋友，而且是那种需要她照顾的对象。
很可能是已经不在世的弟弟或妹妹，很可能还是当着她的面……
分析到这里，贺夕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赶紧打住，将思绪抽回。
平时因为能力被动对他人进行心理侧写也就算了，现在碰到一个无法用能力分析的人，竟又怀着过于自我的胜负欲妄加揣测……
贺夕明啊贺夕明，你老毛病又犯了！
甩了甩纷乱的大脑，贺夕明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精神科药物服下，随后放空身心，专注于洗碗这一件事。
忙碌完后，贺夕明挑选了自己的卧室，铺好床又去洗了个澡，便准备去医院看望妹妹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见贺夕明准备外出，姬雨晴有些好奇。
“嗯，我妹妹是晶化病患者，我经常会去医院看望她。”
“妹妹么……”姬雨晴眼眸中闪过些许落寞，但很快消散一空，转而将一串钥匙扔给贺夕明，“接着，这是备用钥匙，回来时可别敲门，我睡得比较早。”
这一细微的神态变化被贺夕明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再自以为是地去分析什么。
“嗯……知道了。”
……
抵达妹妹所在的江北市中心医院，已是晚上八点多。
乘坐电梯，来到妹妹的病房所在的楼层时。
一名夜间值班的护士认出了贺夕明，亲切地上来打招呼，“你来啦！小姑娘盼你盼半天了，刚好正准备送热水给她洗漱呢，你顺带着送过去吧。”
“平时辛苦你们照顾她了。”
贺夕明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从护士站接过热水瓶和水盆，带去了妹妹的病房。
刚一推开病房的门，贺夕妍带着娇嗔的抱怨声便朝他轰炸而来，
“慢死了！慢死了！慢死了！哥哥慢死了！这么晚才来看我！”
“哈哈……抱歉，今天毕竟第一天去单位报道，要处理的事儿比较多。”
贺夕明陪笑着，将热水瓶和水盆放在床头柜上，坐到了床边。
“什么琐事比你最可爱的妹妹还重要？哼~”
贺夕妍鼓着小脸儿，操起粉拳不痛不痒地捶向贺夕明胸口。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陪我的小公主了么？你看，热水瓶都为殿下准备好了，今天就由卑职我来服侍殿下洗漱~”
贺夕明说着，做了一个仆人行礼的姿势，逗得妹妹忍俊不禁。
“噗嗤~！咳咳…那好吧，谅你也是无心之过，本公主今天暂且饶了你~！”
“谢殿下~”
一番口头玩闹后，贺夕明先是给妹妹拿来牙膏牙刷。
待她刷好牙，贺夕明将水盆里倒上热水，又拿来毛巾浸湿。
洗完脸后，再耐心地给她擦拭身体各处。
贺夕明手法轻柔又熟练，他像这样照顾妹妹已有三年，在这方面比任何护士都做的好。
而贺夕妍也乖巧地配合着，时而抬起纤细的胳膊，时而转身解开衣服露出后背，像一只温顺的小兽。
“哥，和我讲一下你工作的事呗，那个什么异能犯罪对策局…大么？”
“大，有二十多层楼高呢，你哥我逛了好久都没摸清楚。”
“这样啊，那食堂呢？食堂的饭菜好吃么？”
“很好吃哦，今天局长还请我吃了一顿呢。”
虽然只点了碗白粥就是了……
“哇！这么厉害，局长都亲自请你吃饭了，哥哥将来肯定会被重点培养吧！”
“那是当然，也不想想你哥是谁~”
……
兄妹二人一问一答地聊着，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流走。
等到贺夕明帮妹妹洗漱好时，已经到了九点多。
贺夕明又陪妹妹看了一个小时电视，直到后者有了些困意，才准备离开。
临走前，贺夕明想起还没问礼物的事。
虽然妹妹的生日在下个月，还有二十多天，但提前问清楚总归是好的。
“妍妍，要不哥哥送你一个大玩偶？半个我那么大哦！”
从姬雨晴的那只泰迪熊上得到启发，贺夕明试探地问道。
“玩偶？哥哥你真是…”感觉自己又被当成小孩儿看待，贺夕妍又好气又好笑，“我上次玩玩偶的时候还是小学那会儿呢，而且那么大的玩意儿，病房里也不方便放吧。”
“呃，好像也是，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唔……下个月咱们市好像有‘夜荼蘼’老师的线下签售会，我……我有点想去……”
贺夕妍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这个愿望不太现实。
她现在的情况本就很难离开病床，更别提去这种人多的场合。
哥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却……
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呢……
贺夕妍抿着唇，不敢看哥哥的眼睛，连忙改口：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哥哥你给买个好看到爆炸的生日蛋糕就行了！不过不要太大哦，不然吃不完就浪费了。”
然而贺夕明的回答，却将她那亲手舍弃的愿望又重新拾起。
“蛋糕当然不能少，签售会…我也会想办法带你去的。”
贺夕明注视着妹妹的眼睛，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
对于自己的妹妹而言，看书已经是她最后也是唯一能拥有的爱好了。
最喜爱的作家难得在自己所在的城市开签售会，这种机会如果错过了，恐怕一辈子都会后悔吧。
虽然，贺夕明对这个所谓的“夜荼蘼”老师并不太了解。
其笔下的作品也是在妹妹的“逼迫”下才粗略浅看过一些。
但他知道，对方在妹妹的心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既然妹妹想去见，这就够了。
“欸？真的吗？！可…医院这边恐怕不会允许的吧……”
“如果医院这边怎么也不让的话…”贺夕明浅浅一笑，“我就把你喜欢的那个作家请过来，请不过来就绑过来，总会有办法的。”
“哥哥…绑架是犯法的。”
“只是打个比方……”
“唔……如果哥哥真有这个打算，我就勉为其难把以前穿过的黑丝借给你用吧！往头上一套，应该就没人能认出你了~完美！嘿嘿~”
“喂喂……你这小恶魔，竟然忍心对你哥使用这种酷刑？想用脚臭熏死我啊……”
“哈？这明明是奖励好不好！而且美少女的玉足是食品级的，绝对没有脚臭！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