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了，怎么不见秦队？”

“他去拜访受害人家属去了，之后还得应付媒体那边的人，至于你加入特异四科的事，我在线上和他汇报过了，他夸你眼光不错。”

“…这样啊，这次案件的卷宗能给我一份么？”

“当然。”

……

等待姬雨晴下班的这段时间，贺夕明翻阅起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卷宗。

在案发现场时，他只旁听了一些案情，并未详细看过卷宗记录。

第一起杀人案发生在二十一天前，地点是城郊的一处废弃工厂。

这之后每隔一周便会出现下一位受害者，四位受害者拥有相近的外貌特征，均为无异能的普通人。

值得在意的是，发现尸体的地方都是些荒废建筑内，且基本离每位受害者的居所不远。

是单纯为了作案方便么？

不，没这么简单……

有两名受害者失踪前的最后活动范围，离他们的常住居所均超过了二十公里。

说明凶手在离他们居所很远的地方就已经下手了，若凶手只是为了作案方便，大可不必将他们送回居所附近“处理”。

这样一个精心挑选“猎物”并按时“狩猎”的连环杀人犯，其行迹往往有规律可循，且有独特意义。

回忆在案发现场进入移情时的感受，凶手对待受害者的每一步都饱含专注和严谨。

就像是一位沉浸创作的艺术家，将自己的敬意和匠心灌注于作品。

或许在凶手看来，他并不是在谋杀，而是赋予“新生”……

念及于此，贺夕明有了初步猜想。

凶手之所以在离受害者居所不远的地方进行“创作”，或许是想让他们在“重获新生”后仍能找到归家的路。

按照这个思路往下走，贺夕明重新审视起四具尸体的照片。

那些猩红、诡异的血肉造型，仿佛在贺夕明的眼中“活”了！

它们挣扎着，蠕动着，充满生命力，如一只破蛹而出的幼蝶，摆脱了虫豸腐朽的残余，迈向焕然一新的阶段。

“蛹……是了，这不就是蛹么！”

贺夕明激动地从办公桌前站起，他已明白这四名受害者的死状展现的差别代表着什么。

“蛹？什么蛹？”

这时，已经忙完工作的姬雨晴不知何时出现在贺夕明身旁。

她仍旧面无表情，仅能从微微歪向一边的脑袋看出，她对贺夕明的话来了兴趣。

“每个受害者都是‘蛹’的一个阶段，从最初完全封闭的肉球，到后面逐渐破开血肉，将头和躯干暴露出来，正是在刻画破蛹而出，获得新生的过程！”

贺夕明说着，将四具尸体的照片按顺序排列在桌面上起来。

“各个器官中，往往内脏被视为是肮脏的，凶手杀死受害者，掏空他们的内脏，意在将他们从污秽的‘虫’进化成美丽的‘蝶’，赐死不是目的，赐予新生才是……”

听完贺夕明的分析，姬雨晴思忖良久后，抛出疑问：

“那凶手为何要选择特征相似的目标呢？是为了展现这个过程的和谐统一么？”

“不知道，也许单纯是为了作品的呈现，也许…是在掩盖其真正的目标……”

“真正的目标？”

“凶手所选的这四名受害者，和他的真正目标有着相近特征，他想要赐予新生的也只有这一人——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目前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贺夕明轻轻摇了摇头，他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而一旁的姬雨晴则掏出平板，将贺夕明的一番分析都记录了下来。

贺夕明凑上前一看，几乎一字不差。

不禁夸赞道：“厉害啊……”

即便被当面夸奖，姬雨晴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眼睛多眨了眨以作为回应。

记录完毕后，她将平板收进公文包中。

“这些我会发给秦队看看的，应该对案情有帮助——走吧，我带你去公寓。”

“希望吧。”

虽然这次分析对凶手的动机有了突破，但贺夕明却总觉得缺了重要的一环。

如果无法补齐这一环，埋藏于冰面之下的真相仍旧遥不可及。

离开对策局大楼，二人追着最后一抹霞光，来到数公里外的一栋公寓楼。

公寓楼很新，环境不比一些高档小区差。

贺夕明早就听说对策局待遇很好，光是这住宿环境，就碾压了绝大部分打工人。

进入电梯，姬雨晴按向15层，“公寓里基本都是局里的工作者和家属，如果你也有家属想要入住，升到高级探员及以上就可以申请，初级和中级探员的话，都是和同科的同事们住一起。”

“原来如此。”

“顺带一提，秦队是特级探员，他这个等级一般住在对策局大楼，而我目前是初级，不过下个月就可以申请中级考核了。”

姬雨晴不动声色地说着，不知是不是错觉，贺夕明瞥见她那傲人的胸脯有轻微起伏。

她这……是在向我炫耀么？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在15层打开。

二人来到这层最角落的一扇门前。

姬雨晴在包里翻找着钥匙，介绍道：

“为了节省开支，像你这种新入职的探员，入住公寓时都是同科内见缝插针，哪间房没住满就优先分配，一般是三个人住一套120平的房，你运气不错，这间房目前还有两个空缺。”

“也就是说我只有一个室友？那还挺不错啊！”

贺夕明眼睛一亮，他虽然对住宿环境没什么要求，但能有足够的私人空间当然是值得高兴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室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希望能好好相处吧……

房门打开后，房内的环境映入眼帘。

屋内似乎没人，装修风格很简洁，家具不多但还算齐全，三室一厅的户型整体显得很空，除了沙发上那个足有半人高的泰迪熊玩偶，和阳台上的几盆花卉外，基本都是些实用性的陈设。

看来我这个室友童心未泯啊……

这么大个玩具熊，抱起来手感肯定不错。

见贺夕明的视线被沙发上的泰迪熊吸引住，姬雨晴便走上前，将其一把抱了过来。

“想摸吗？”

“额……随便动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虽是这么说，贺夕明还是伸手在泰迪熊毛茸茸的大脑袋上摸了摸，嘴角也下意识扬起了一丝弧度。

妍妍小时候也很喜欢毛茸茸的玩偶呢，要不今年的生日礼物……就送她一个大玩偶？

“不要紧，这不是别人的，不过你最多摸两下，摸多了云云会长不高的。”

“云云？”贺夕明疑惑地停住了抚摸的动作，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它的名字。”

“难…难不成……”

“嗯？我没和你说过么？以后我就是你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