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少女左手奶茶，右手手抓饼，边吃边喝，脚上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欢快的哒哒声。
她那张小嘴没法像以前那样一口咬掉半个手抓饼，尽管把嘴巴张到最大，咬下去还是从旁边漏出不少，嘴角还沾上一些番茄酱。
不能大口大口吃美食，在她心里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路尧一边咀嚼一边这么想着，流下看不见的泪水。
相比之下聂言手里只有一杯奶茶，他注意到路尧嘴边沾的一抹红，从口袋里掏出纸巾。
“把嘴巴擦一下。”
“哦。”
路尧接过纸巾，胡乱擦了两下，看准不远处的垃圾桶，踮起脚将纸团抛出。
在垃圾桶边缘弹了一下，纸团最终掉进里面。
又走了一段路，聂言忍不住开口：
“说是请我吃饭，结果你到现在都在买零食。”
刚出门的时候还买了两根烤肠，难道她定义的“饭”也包括这些东西在内？
“难道这些不是吃的？”
“真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一日三餐只吃零食，吃不饱没营养就算了，而且价格还贵得要死。有钱买这些东西，不如吃一顿普通的饭菜。
想到这聂言突然发现一件事，明明自己的钱包比她更富裕，反倒是她需要自己训诫不要乱花钱。
他们还在D市的中心广场，继续走还能遇见更多店铺，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看起来新颖的食物。
以路尧的性格，很难相信她能控制得住自己不掏钱。
聂言感到自己的心上被压了一块巨石，名为“责任”的巨石。既然她无法控制自己花钱的小手，那就由我来。
纠正她不好的习惯，是她成长必要的一环。
正当聂言疯狂给自己叠加使命感的时候，路尧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同一个方向。
今天出门看似是无心之举，其实是她早就计划好的，就等工资下发的这一天到来。
选中心广场也并非偶然，而是提前规划好的路线。烤肠、奶茶、手抓饼都是前戏，真正的重点还没有开始。
继续按照这个方向走，路尧很快就见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珠宝店。
不过这种事情让她开口还是感到难为情，目光余角偷偷看了对方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脸使命必达的表情，但还没有发现她的计划。
必须假装路过，让聂言先开口。
路尧突然停下来，指着那个方向，笑道：“你看，那里似乎有好东西，不如我们去看看……”
“不行。”
聂言突如其来的拒绝让路尧傻眼了，这跟自己写的剧本不一样。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你这什么强盗思维？”
聂言在看见路尧指的方向后，想起那个地方全都是游戏厅，里面摆着很多柏青哥和老虎机。这对现在的路尧而言可是禁忌！
刚把工资拿到手就去游戏厅，不消一小时就能全部败光。而且路尧肯定会感到不甘心，嘴上说着不在乎，实际上已经成瘾，变成败家女人。
聂言回忆起小时候见过的赌徒，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坐在马路边吹风，状态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明明有家却不敢回去，回去也只会压榨父母妻女，拿着更多钱继续投入其中，然后再次赔得精光。
聂言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路尧身上，她对自己，对神游事务所的重要性已经不可忽视。一旦她变成赌徒，遭殃可不止一个人。
就算让她再多喝几杯奶茶也没要紧，只要不接触那种东西。
聂言啪地抓起路尧的胳膊，往反方向去。
“你带我去哪？”路尧眼看珠宝店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慌了。
“我有责任监督你别乱花钱。”
“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而且我已经成年了。”
“不行就是不行。”
“又来？！”路尧眼角抽搐，心里涌起一阵火。
她不知道聂言发什么神经，但对方的视线直直盯着前方，表情宛如铁板。抓住自己胳膊的手牢固像铁钳，挣扎不仅不能让他松动，甚至还把自己弄疼了。
两人的姿势就像老父亲牵着顽固的女儿，不过路人看他们的年龄比起父女更像是兄妹。
聂言走着突然停下来，路尧趁机使劲，结果还是做无用功，还差点滑倒。
“我们去吃那个。”
路尧闻言望过去，是一家烤鱼店，虽然她也很久没吃过烤鱼了，不过现在并没有那个兴致。
珠宝店，我要去珠宝店！
路尧刚想开口，心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好啊，我正想吃烤鱼！”
见到她满怀期望的笑容，聂言认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带着她走进烤鱼店。
两人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叫服务员过来点餐。
路尧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红印，不仅在发热，而且皮肤一跳一跳的。
距离烤鱼上桌还有一段时间，期间两人边唠家常边等待。
说到好笑的地方，路尧笑得比聂言更大声，但下一秒就捂住肚子，表情扭曲。
“我、我肚子疼，去一趟厕所。”
说着她跳下椅子，还没迈步就被聂言抓住肩膀，整个人都猛地颤抖。
我擦，难道被发现了？
少女眉毛跳了跳，还是维持痛苦的表情，回头看他。
“纸巾，别忘了。”
“好的！”
路尧抢过纸巾，一溜烟跑出烤鱼店，向着天空发出无声的欢呼。
哇吼，珠宝店，我TM来啦！
此时聂言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心中有个疑惑：明明店里就有厕所，为什么还要跑到外面去？
他并没有多想，在路尧回来前玩手机。
就在这时，聂言收到一条信息，原本慵懒的姿势突然变得端正，眉头拧成一团。
“偏偏在这个时候……”
聂言看了看烤鱼店外面，还没见到路尧的身影，便起身离开座位。
与此同时，路尧也跑进珠宝店，累得大气喘不停，因为穿着白丝才没有跪倒在地，而是撑着墙。
服务员连忙上前接待。
“小妹妹，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要三号柜台里的那个！”路尧颤抖的手指伸出，“没错，就是那个。”
看到服务员为难的表情，她深呼吸一口气，来到柜台前，先把账给付了，价格多少就给多少，一毛都没少给。
既然顾客给了钱，服务员还是把那款商品拿出来交给她。
手指抚过装戒指的小盒子，小小的一个，重量意外的沉重，她甚至不敢用力，生怕把外面的盒子捏坏。
“小妹妹，是家长让你来买的吗？”服务员笑着问。
“不，是我拿去送人的。”
服务员的表情染上怀疑人生的色彩，“现在的小孩……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
她就这么看着路尧离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路尧再跑回烤鱼店的时候，发现哪里都没有聂言的身影，心说难道他也肚子疼？
路尧坐着等他，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景色，桌下两条小腿不停晃悠。
这时店员走过来，“小妹妹，你是在找坐在这的先生吗？”
“你看到他了？”
“他说你不用等他了，今天有事先走。”
“……”
路尧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像刚刚被人扇了一巴掌。
提前离开什么的，可不像聂言的性格，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位先生说不让我跟你透露一点……”
“告诉我，我就点两份烤鱼回去。”
“我看见他向北方去了。”
北方……
路尧微微点头，下单之后再次跑出烤鱼店。
店员说的北方，是离开中心广场的方向，聂言到底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