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奔在巷子中,见领主府的火光比想象中的微弱,里奥松了口气。他有信心救出德雷克一家以及十几个仆人。

可当他打开大门,冲进厅堂,看见德雷克一家整齐地坐在餐桌上,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与食物,跟他大眼瞪小眼时,他呆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德雷克夫人,她开始不断的颤抖,随后大骂:“都是因为你这个杂种,我们才会......”

“住嘴,注意你的仪态,”德雷兹子爵吼道,把母子两人都吓了一跳,银餐叉掉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烦的“哐当”的声响,“......把叉子捡起来吧,儿子。”子爵反而恢复了平静,声调有些颤抖。

“你们这是......”如果没注意到酒杯中猩红的液体,他可能认为德雷克一家正在进行寻常的晚餐。

“听着,里奥。”子爵抹了把脸,压抑腔调中的颤抖,“别把这件事往心里去,回你的房间,那里有我送给你的成人礼,拿上然后离开我们家,好吗?以及,绝对别去酒窖。”

“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逃走的?”

“逃不掉的里奥,”这次换成夫人开口,她挺直了上身,像是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只要我们没死,来自王都的‘刺客’就不会停歇。与其死于丑陋的逃亡,不如死得更有尊严点。”

“仆人们呢,他们也......”不甘心地里奥继续问道。

“他们不是贵族。”夫人回答。

一阵令人不快的沉默,火焰燃烧的声音让里奥心烦。

“逃吧,里奥,抱歉这次的晚餐没有你的位置。”德雷克公子说道,那个平日里老是瞧不起自己的小子,最后还是松了口。

望着已经做好抉择的一家人,里奥绷着脸留下了一句“抱歉”后便转身上了楼,冲进自己的房间。

直到看见一身漆黑的板甲,以及放在一旁的双手巨剑时,泪水才缓缓流下。

......

花了几分钟穿好这个60磅重的巨物,他挥了挥不太上手的巨剑,他要那个女人用生命偿还今晚的暴行。

他戴上了合适的犬面盔。

尽力无视安详地坐在椅子上的德雷克一家,他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地往酒窖走去。

可将近两百磅的物体移动,不管多小心,响声仍是吵闹,没穿好的腿甲“嘎吱”摩擦着。

熏人的酒味从酒窖创出,还混着女人的哼声。

将巨剑搭在肩上,里奥稳住身形打开了门,同时随时准备挥动右手,门框是他此刻唯二的弱点。

可打开门后,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到来,那个罪孽深重的女人此刻衣衫不整,抱着一个酒桶,似乎睡了过去。

里奥强制移开自己的目光,捡起一个空酒杯扔了过去。

女人突然睁开双眼,慵懒的气息转瞬变得锐利,她从怀中掏出匕首,一刀刺穿了飞来的酒杯。

“我还以为你会上套偷袭我。”整了下衣领,女人盯着眼前的铁罐头,神色不悦道,“我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毒药和烈火都没杀死你?”

“那不符合我的准则,”里奥摇了摇头,拒绝回答女人的第二个问题,两手握住肩上的巨剑后,将其对准了女人,“而且,我要你清醒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我要你后悔惹恼了我!”

“真是天真。”银光一闪,几只匕首笔直飞来。

里奥往上挥击,但不合手的巨剑晚了一步。匕首扎到板甲上,发出“叮叮”两声后便无力掉落在地上。

没来得及庆幸,背后一冷,女人正打算对自己的腿部进行攻击。

里奥知道机会来了,那是自己故意留下的破绽。

当然自己确实也没时间好好穿就是了。

右腿传来剧烈的疼痛,里奥咬着牙,左腿猛地前跨,半转身子,然后全身发力,猛地向后刺去。

女人哪想到一个28级的小剑士能有这等实力和心思,连忙架起两只匕首挡在身前。

剑尖携带着巨力,不以力量为主的刺客没能抗下这一击,两只匕首弹开,手被震麻,女人一时失去所有的防备。

“好机会。”里奥迅速抬起双手,将巨剑绕着身子半转一圈后手腕下压,剑刃带着呼啸的风声,重新劈向了满脸惊恐的女人。

预想中血液飞溅的景象并没有到来,巨剑明明顺畅地横劈过身躯,却只砍掉了两颗手指,女人的面容逐渐扭曲,然后化为了一团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不远处的木桶旁,刺客的身影重新浮现,一脸后怕地抚摸自己的胸口,检查自己的手腕有没有落下,随后便发现自己没了两颗手指。

“要是没有烟雾戏法,自己怕是要死在这小子剑下。”女人抬起头死死顶着里奥,眼中的傲慢和慵懒终于消去。

“得想想办法,弱点只有观察窗和右脚,我靠,不是吧......”看着眼前像是没事人一样对自己发起冲锋的铁罐头,她感觉仿佛看到了一头全力冲刺的耗牛,还是想抢领地的那种。

一时慌张的刺客头也不回的,烟雾弹,加速等技能接连释放,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座府邸。

就在刺客逃走后几秒,里奥右脚一软,下肢再也撑不起盔甲的重量,冲撞的势头迅速消失。半跪在地,打开头盔窗,里奥大口大口喘息着,汗液和口水一同流下。

费力脱下右脚的盔甲,他知道自己这次应该走了。

其实早该走的,从酒馆醒来,他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他从酒馆中拖完人后,也没必要再回到府邸。

但他不想自己爱着的人们就这么离去,而凶手逍遥法外。

这种对生命的轻视,里奥不能容忍。

于是少年穿上了板甲,舍身击伤了白银阶的刺客。

好在他的所作所为是有回报的,地上的两根手指是,身上的板甲也是。

少年拆开酒桶的木板,撕开衣物,做了个简易甲板固定自己的右腿。

该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了。拿起不称手的大剑,放在背后的卡扣式剑鞘上。

孤独的少年背着大剑,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一把通体漆黑的箭式,而只有一座熊熊燃烧的府邸看着他的身影融入无边无际的黑夜,见证着他远行的启程。

......

然后误食了醚白菇的他在逃亡第三天的中午就倒在了森林的一角,吓了路过的少女一跳后被拖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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