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原来还有这层联系啊,也难怪阿贝丝会对你上心,换做是我照样也会喜欢上的,有趣的玩具不是吗?”

黑雾在卵茧上萦绕,一条胳膊从中伸出,尖锐的指甲刺破卵茧表皮触摸到里面的正在孕育的人儿,拇指撑开她的嘴巴在里面探了探,“那我就先收点报酬,作为——代价。”

接着指甲向上移动触摸到眼眶,稍微打量了下大小,指甲嵌入,挤压着往眼窝深处伸去,找准位置之后用力一扯,一颗带着小段尾巴的圆润珠子破茧而出。

渊转了转手里的珠子,甚是喜欢,深邃的黑搭配上眼瞳中独特的竖状裂痕纹理,就好似被黑暗包裹的光。

“完美的事物总要带上一点缺陷才会让人的记忆深刻,不用谢,小家伙。”收起珠子,对着卵茧伸手一握,上面被她破开的口子周围开始涌出黑色粘液填补,很快变得恢复如初。

藏匿在黑雾中的她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消散。

卵茧中的人形身影颤抖...

痛!

……

深渊之中无法感知时间的存在,片刻也许只是一瞬,但也可能很久,同理,伊梦感受到的也是如此。

除了回想自己的经历并注意可能会突然出现的低语外,她在这片黑暗中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阿贝丝的到来。只要等到了,那就代表着她可以痊愈活动的时候,长久被包裹失去肢体掌控的感觉,以及这深邃黑暗的环境就要把她逼疯了。

能清楚认知自己的时间还剩下多少?或许下一刻就会认为自己本身便是没有形体的一团思维。

祈祷或是煎熬,已开始变得麻木。

但好在,破茧的日子也不远了…

伊梦在黑暗中忍受煎熬的同时,卵茧同样也在不断变化着,由之前占据半张床铺的硕大一个变得干瘪,没有了内容物的支持,茧皮松垮垮的贴在躯体上,像一层褶皱的皮肤。但随着吸收的过程来到尾声,茧皮开始溶解成黑色的液体,与新生的躯体紧密贴合,包裹,远远看去,就好像穿上了件密不透风的胶衣一般。

但新奇的胶衣体验并未持续多久就消失不见,紧致包裹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皮肤之中,在不明显的部位留下道道细长的黑线。

新生的躯体比起之前那副羸弱的样子变化了许多,连跨数个年龄阶段成长为亭亭玉立的模样,之前缺少的部位也在这次转变中一同得到了补充。

假使她不亲口诉说曾经的过往,有谁会知道这幅躯体也曾残破不堪呢?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便是那空洞的左眼,即使黑液在眼睛被取走之后立即做了补救,但也仅仅是让漆黑的眼眶没有留下伤痕而已。

房间内的阴影晃动,下一刻,一道人影凭空出现,扭曲着由虚转实,阿贝丝双手环抱站在床前。

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在伊梦身上扫过,如同创作者在审视自己雕琢的作品,但在目光扫视到眼睛时,阿贝丝眼里却迅速闪过一丝隐晦,像是想到了什么。

“呵…”

略带惋惜的叹了一声,阿贝丝在床沿上坐下。

身体的塑造已经完成,那接下来就是等待她自然苏醒。

不多时,床铺上的少女便发出动静。阿贝丝回头看去,发现少女正抖动着眉毛,表情痛苦似在挣扎,正有要苏醒的迹象。

没有要帮助的想法,只是同母亲看护幼崽那般静静注视,直到伊梦睁开眼睛,看向了她。

“醒了啊,恭喜恭喜,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美少女啦。”

伊梦的反应先是迟钝,而后在视野聚焦到面前对她微笑的少女身上时,忽然变成了震惊。

所有的注意力全被用来注视少女的容颜,以至于都忽略了对方开玩笑的见面问候和自己眼睛得以再见光明的事实。

【阿贝丝】

伊梦并不清楚为什么在看到少女的瞬间便想到了这个名字,这个被那些怪异低语声所崇尚的名字,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对她说着:阿贝丝。

如墨的黑发齐齐地披在肩头,耳垂边的鬓角随着低头的动作摆动,深灰色的眼眸像施了魔法般引人入胜,给人一种淡漠的处世感,微翘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开朗的笑颜。

“你…”

伊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准备好的提问在此时忘的一干二净,痴迷于此,似乎只有这个可以解释。

“嗯哼,呆了?”阿贝丝手指轻点伊梦脑门,“确定不先看看自己身体的情况再做打算吗?虽然我不介意你这样开放着和我交谈,不过你这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我的…身体?”

被阿贝丝提醒,伊梦才将注意力移回到自己身上。

脚,手,躯干和脑袋,之前失去的各种感官触觉全都回到了身体之中,只需要一个念头,身体便能配合着做出动作。

紧接着,伊梦一个挺身坐起,胡乱地在身上狂摸起来,还不时掐着身上的嫩肉,来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存在

脚掌上的烂疮,小腿上的烧伤,肚子上长长的创口,胸口上的淤血,后背上凹陷的窝口,被切断的手指,溃烂见骨的手臂,撑裂发紫的喉咙,熏瞎至流脓的双眼,烂掉半边的耳朵…

原身所被给予的一切伤痕,全部…全部没有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伊梦不由自主的哽咽。

“哈,哈哈…”

伊梦看着自己透着粉的完好无缺的双手,渐渐没了动作,没有放声嚎啕大哭,也没有放肆大笑。

“关于左眼的事是个意外,但也有我的责任,之后会给你一些补偿,一事归一事,我向来不喜欢欠些什么。”

估摸着伊梦已经接受,阿贝丝开口说道。“给你弄身衣服,然后我们再好好认识一下。”

抬手在空中一握,一条与阿贝丝穿着款式相似的黑色衣裙被凝聚出来,少了修饰的贴花与镂空勾丝,多了几分厚重。

“这个能穿吗?或是不习惯的话,想要衬衣,长裤也可以。”

但当阿贝丝举着那条衣裙,询问着伊梦的意愿的时候,上一秒还在呆滞的后者却突然起身,一个跨步跳下床铺,接着做了一个令阿贝丝印象深刻的举动。

“谢谢!谢谢…”

伊梦双膝跪地,爬在阿贝丝面前,两手撑地对着磕头,一下接一下,嘴里念叨着“谢谢。”

对于再造之恩,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一突然而来的举动着实让阿贝丝开了次眼,就连立誓契约也没她这么有喜感,头磕的越响就越能代表自己的诚意?但,磕头这个动作不是代表谢罪吗?

“这种道谢倒是头一次见,不过,你这样磕脑袋不疼吗?起来穿好衣服再说吧,还是那句话,一事归一事。不然这样让渊的那个家伙看见,又要在我耳边唧唧歪歪了。”

阿贝丝把伊梦拉起,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对视,看见对方抬起头后脑门的红印,也是不由得轻笑一声。

“先穿衣服吧。”

说完,阿贝丝把衣裙放到伊梦手中,然后起身走到门边,背对着她。

“谢谢。”

再次对阿贝丝道谢,伊梦将衣裙打理穿好,用着不娴熟的手法整理好自己的灰发,随后在原地愣住,一副想开口却说不出的样子。

她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和阿贝丝交流,迷茫,困惑,胆怯也一同随着伤痕的消失回到了她的身上。

“穿好就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最后还是阿贝丝开了口,后背上藏匿于发丝之间的眼眸闭上,将伊梦的举动全看在眼里。

在她看来,这孩子反应有些太过于异于常人了,不是夸奖,而是贬低。虽然作为普通人来说是件坏事,但要是作为玩具,那可就是一个加分选项。

说不定,会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有意思。

“去哪?”

伊梦只来得及询问一声,周围的环境就瞬间变化,从那间还没打量过的房间变成一处空旷的大殿。

字面意思上的空旷。

除去四周一眼见边插着各类武器的的地砖,以及不远处高台上一个王座,余下的空间,全是涌动的黑暗。

周围的环境一下子让伊梦想到自己被黑暗包裹的那段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但又仿佛刚刚才从梦中醒来。

“首先,在和你谈论之前,你有两件事需要记住。”伊梦愣神的同时,阿贝丝朝着王座走去,“其一:你与过去不再有任何联系。其二...”

“欢迎来到深渊!”

“欢迎来到地狱!”

一双不满黑色纹路的手悄无声息的搭上伊梦的肩膀,如回音般重叠的女声在她耳边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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