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林太医今天来过了,但是对大公子的病情……实在是无能为力。”

“知道了,下去吧。”

“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白辰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纸鹤虽然距离书房比较远,但是却能听到说话的声音,刚才说话的应该是自己那渣爹和府中管家。稍微思考了一下,白辰顿时露出了“原来如此”的冷笑,她现在已经确定是谁换掉了原主白婉茹的命格。逆天改命本就有违天道,风险极高!而且限制也很多,血缘至亲之间或许还有可能。不过为了防止反噬,被换命的一方必须死。白辰不禁感叹,她这便宜爹真是算的明明白白,不但要把她的尸体送去镇国公府冥婚,还要用原主的命格去养自己的儿子。幸好当时她及时发现并破了这个邪法,结果换命的白公子直接承受了反噬,成了傻子。

害人不成反害己,白辰不禁冷笑,笑原主这渣爹作恶多端贪心不足,最后自食恶果。

纷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女人们的哭嚎,树上的暗卫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好像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更方便的看戏。白辰的纸鹤在另外一边的树枝上,这个位置更加靠近书房,刚好能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到里面。

嚎啕大哭过后,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扑倒在了白丞相身上,白辰透过纸鹤上的神识打量着这个妇人,却发现此人面相不善,子女宫凹陷,印堂之间也有一团黑气。可见平时作恶不少,现在正是报应的时候。

“老爷,救救松儿,求求您,救救我的松儿吧。”

妇人哭天喊地,白辰目光逐渐阴冷,不用问,这个老狐狸精肯定是原主那心狠手辣的后娘。此女虽出身礼部尚书府,但是别的没学好,后院各种腌臜手法倒是学了不少,如今自己的儿子换命失败变成傻子,真是报应不爽。

“夫人,快快请起,”白丞相扶起了老婆,“宫中太医已经来过了,无奈松儿病发突然,还是静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可是,大师说,如果不快点把那小贱蹄子炼成人丹给松儿服下,松儿就彻底痴傻了。”

以人炼丹?这种邪法在丹师之中也是大忌,前世白辰作为一名丹师当然知道这个法子,也知道人丹能炼出什么来。但是,练出来的东西绝对救不了那个傻子。她仔细测算了一下原主的生辰八字,突然冷冷一笑。看来那位“大师”想要原主的气运,他在换命之法里面藏了点私活,命格还给那位白公子,气运则被自己吸收,还可以让这白家公子帮他挡了天道的反噬。

如今白辰破了这个换命局,大师盗走的气运自然回来了,所以这一次他才会想到人丹之法,确保万无一失。她突然觉得,这个时代的玄门别的没学会,歪门邪道可是没少搞,难道天道看不见吗?

白丞相看着自己的夫人跪在面前,眉头紧蹙,他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用力点了点头。

“行,为了松儿,就按你说的办。”

“谢老爷!”

闻听此言,白辰感觉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了,原主白婉茹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唯一留在这具身体中的,恐怕是她最后的一点执念——对亲情的执念。如今,连这一丝丝执念也烟消云散,白辰不禁感到一阵释怀,亲缘最难了断,白丞相亲手帮自己斩断了这最后一丝缘分,从现在开始她就跟白家再没有任何关系,形同陌路。

这意味着,无论她对白家做什么,都不会遭到天道的制裁。

“甚好。”

收回纸鹤上的神识,白辰掩去了嘴角的冷笑,她慢慢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院子,当了半天看客的方世贤急忙跟了上去,因为姻缘线的原因,他的鬼魂没法离开白辰太远,也正是因为这根姻缘线,他也不会受到戾气影响,暂时不会变成厉鬼。

“小翠,”白辰突然停下脚步,“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去了炼丹房。”

“是,小姐。”

小翠福身行礼,眼眸中死水一潭,现在的她少了一魂一魄,跟傀儡无异。。

“白姑娘,你等等小生啊。”

听到身后的呼喊,白辰没好气的关上了院门,方世贤却穿门而出,鬼没有实体,这点倒是让他玩明白了。白辰一脸遗憾的看着身后的艳鬼,这家伙空有一身好皮囊,长的非常俊秀,可惜死了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逐渐逗比化。

算了,这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事情,她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必须在那位“大师”来之前布置好阵地,而对丹师来说,没有哪里比炼丹房更合适当成阵地。

月亮逐渐升到了天穹顶点,苍凉的月色照耀着繁华的盛京,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被窗棂分割成无数碎块,均匀的铺在丹炉旁边。丞相府的炼丹房无论是规模还是装修,都丝毫不输金丹司,特别是这尊紫金丹炉,就是翻遍整个盛京城也找不出比它强的炉鼎。

白辰抚摸着丹炉,当她的指尖擦过,刻印在炉身上的符文便发出一道闪光,然后逐渐暗淡。她对这尊丹炉爱不释手,特别是炉膛之内还寄宿着一只火灵。火灵这种精怪实际上并不稀罕,它们会出现在火灵气比较强的地方,经常被丹师们抓来当炼丹炉的热源。白辰把手指伸入炉膛,逗弄着蜷缩成一团的火灵,它现在只是一团暗淡的光球,远没有达到化形的程度。

嗅到白辰的气息,那只火灵逐渐变成一团火焰,轻轻地缠绕着白辰的手指,她向它注入少许灵气,使它的体积变大了一些。随着火灵的苏醒,炼丹炉上紫气云绕,提前放进丹炉中的天材地宝已经蓄势待发,只差最后一味药材。

门外火光闪烁,好像有很多举着火把的人在往这边走,方世贤的鬼魂飘在空中,如有所思的注视着白辰。外面的人显然来者不善,但是这个小丫头却镇定自若,仿佛运筹帷幄的将军,已经把所有胜利的手牌抓在了掌心。

咣当一声巨响,炼丹房的门被踹开了,家丁们鱼贯而入,后面跟着凶神恶煞的白夫人,她身边的嬷嬷不由分说上来薅住白辰的头发,狠狠地扇了两耳光,把她拖到了白夫人面前,一脚踹倒。

“小贱蹄子,你跟你那娘一样下贱!”白夫人抬起手掌,左右开弓,“都是因为你,我的松儿明明是紫微星下凡,却变成了现在这个痴傻的样子,都是你个小贱蹄子害的,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巴掌啪啪的落在白辰脸上,她却毫不在意,也不反抗。可是在方世贤看来,她却被打的要多惨有多惨。就是后娘也不应该这样打孩子,这简直是仇人啊。

“小贱蹄子,你倒是叫啊?你怎么不叫啊?”白夫人气急败坏,“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夫人,莫要动气,让贫道收了这只狐狸精。”

后面看热闹的家丁丫鬟分开两列,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灰色道袍,看上去犹如得道高人一般。但是,白辰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这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眼前的老道不过是个邪修,而且还是最不入流的那种。

“哈哈哈,真可笑。”

白辰忍不住笑出声来,白夫人又是一巴掌下来,但是却被她给抓住了手腕。

“夫人,”她慢慢站起身来,“您的手不疼吗?”

“你……”

看着白辰毫发无伤的脸颊,白夫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旁边的嬷嬷想上手抓白辰的头发,但是还没动手就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飘在空中的方世贤悠哉悠哉的看着这出好戏,那位倒下的嬷嬷头上扎了一根银针。

“臭道士,”白辰望向道士,“就是你想盗走白婉茹的气运?还要用她的命格帮那个废物逆天改命?”

道士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露出了有恃无恐的狰狞笑容。

“妖孽,你祸害丞相府多年,看贫道今天替天行道。”

说完,他挥舞拂尘打了过来,月光之下,无数粉末从浮尘内飘散出来,向白辰飞来。白辰强忍住笑,她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大师,结果打架不用灵气却用**?她闪身后退,刹那之间拉开了距离,这身法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像瞬移一样,嗖的一下就到了一仗开外。

“臭道士,本座劝你不要不识好歹。”白辰一脸淡定的开始装神弄鬼,“本座乃青丘狐族,修行千年的大妖,为报白小姐恩情前来丞相府,既然你敢对本座的恩人出手,那就别怪本座心狠手辣。”

说着,白辰向周围打出几道稀薄的灵气,幽蓝色的火焰立刻燃烧起来,吓得丞相府众人大呼小叫。不过,飘在空中的方世贤却笑的快背过气去了,这鬼火哪儿来的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他亲眼看着白辰把蘸了磷粉的细线挂在空中,看准机会用灵气悄悄引燃。

“无关人等,立刻滚蛋,”白辰提高了声音,“本座饶尔等不死!”

白府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呼啦啦逃了个干净,白夫人身边的丫鬟扶着白夫人紧随其后,那名动弹不得的老嬷嬷也被人抬走了。眨眼之间,炼丹房内人去楼空,只剩下白辰和那道士。

“贫道还有事,改日再战。”

说完,道士转身就跑,但是炼丹房的大门却突然关闭,他一头撞在了门上,哎呦哎呦的捂着脑袋,这狼狈的样子哪儿还有一点世外高人的影子。白辰原地没动,心中却微微一紧,这门到底是怎么关上了?她可没设置这个机关。

算了,继续演吧。

“走?本座让你走了吗?”

白辰冷笑着从丹炉后面走了出来,她负手而立,一双金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摄人心魂的光芒,小小的身体中仿佛爆发出滔天的威压,海啸般砸向道士。

“小人知错了,”道士跪地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仙饶命。”

“饶命?”白辰冷笑,笑声凄厉,“你这道士不好好修身养性,净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那白小姐命中富贵,虽然早年命途坎坷,但是却有凤凰之命,成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就因为你贪图她的气运,帮人换走她的命格,害得她惨死棺中,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还请上仙高抬贵手!”

“你知罪?你知道个屁!”白辰强压怒火,冷冷开口,“人丹之术乃天下四大禁术之一,本座不知道你从何处得知此术的,但以人炼丹,天理难容!我等修道之人最在乎的就是因果,既然你已经得到这邪术,那你身上就沾染了因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人……小人不知啊……”

道士的身体抖若筛糠,原本捏在手心准备偷袭的药粉也洒落在地上,结果他一不小心自己吸入了药粉,现在浑身无礼动弹不得。白辰看着他的怂样,不禁唏嘘。如今的修仙界难道真的没人了吗?连这种不入流的邪修都敢出来蹦跶,十二玄门的正派人士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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