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不扣他们分吗?”

“洛洛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等你病好了,姐姐可要新账旧账一块算的。”

夏妤瞳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个随口的玩笑。但余洛终归是有些害怕,姐姐对他那近乎没有底线的宠溺是建立在他足够听话的基础上的,真正要教训他的时候,姐姐也不会手软。

他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饭盒,两只鸡腿已经吃得只剩下骨架,残留的米粒躺在油腻的汤汁中。

“姐,你别吓我了。”

“你觉得姐姐是在开玩笑?”她抽出纸巾给余洛擦了擦嘴角污秽的油渍,笑意仍显得温婉,“洛洛你呀,还是需要多教育教育的,只有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

“是什么?”

“你的好室友们,他们这门课该过还是能过的。姐姐只对你的表现感兴趣。”

夏妤瞳说完收走了余洛手里已经空掉的饭盒,给他拉了拉被褥,盖过肩,只剩下脑袋还露在外面,“难受就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和姐姐说。”

“嗯…谢谢,姐。”

病房里渐渐地又安静下去,头顶垂下的灯光明亮晃眼,映照着洁白的床单,苍白的肤色,压抑得人喘不过气,耳边依稀能听见门外急切的脚步声。

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护士走进病房,给余洛挂上了吊瓶,而后她抬眼看了看另一边的夏妤瞳,问她,“你是病人家属吗?”

“嗯,我是他姐姐。”

“出来一下,有情况和你说。”

余洛目光疑惑在两人间来回,夏妤瞳起身跟着护士离开了病房。在医院大厅的前台,女孩翻出一张报告交到她手里,“这是你弟弟的化验报告,医生要我转告你的。他最近摄入了一种效果不明的精神药物,这你知道吗?”

她低眼看了看纸单上工整的打印字,一串拗口的药物名称和她桌柜里那药瓶上贴的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弟弟他有狂躁症,这是一些治疗药物。”她平静地说道。

护士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这么个温和爱笑的少年会有易怒狂躁的心理疾病,大好年华染着招人嫌弃的污点,真可惜……

既然是家属了解情况,那她也没法过多干涉,只能好心给些劝诫。

“精神药物的摄入要注意适量,不要造成不可逆的后果。”

“谢谢提醒。”

夏妤瞳温婉地笑着,勾起的眼角蜿蜒出不露异样的淡然,一颦一笑得体,话语让人信服。

回到病房,余洛两只手又从被窝里探了出来,抓着手机直盯屏幕,她摸了摸男孩的头,温柔地问他,“生病了还不安分,这么好玩啊?”

“我睡不着,姐,护士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住院时太不听话了,叫姐姐好好管管。”

“我又没干什么事,姐你唬我的吧。”

“还那么笨嘛。其实也没什么,就说你体质太弱了,叫姐姐注意看管,洛洛你要好好治病。”

她说完坐回到折叠床边,脱掉鞋袜,捧起之前留在病房里的厚重书籍,戴上那副银框眼镜,冷漠美艳的御姐脸平添了几分知性。

两瓶点滴打完,困意逐渐没过余洛的精神,他拉了拉被褥,缩回被窝,只露着小半张脸,呆呆地看着夏妤瞳。

姐姐的美是那种近乎祸国殃民的惊艳,一颦一笑都可以轻易牵人心弦,尤其是她认真的时候,仪态端庄,皮相绝美无暇。

“姐,你近视了。”余洛小声嘀咕了一句。

“姐姐这眼镜度数很低的,离近视还远着呢。”

“当大学老师是不是很累啊?”

夏妤瞳没有抬头,看着书页上的字句轻声回答他,“其实是还好了,比起工作的忙和累,更重要的是某个小傻瓜让不让姐姐省心。”

“我…我总比小时候好管多了吧。”

她将手里的书籍翻过去一页,漫不经心地说着,“姐姐巴不得你和小时候一样,天天跟着姐姐后边,好看得住,让你没法到处惹是生非。”

“我哪有那么皮。”

“那你现在怎么躺病床上的?”

话被噎在嘴边说不出来了,他没法否认自己的过失,如果真的顺着夏妤瞳的嘱咐安分守己,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妤瞳把书签插进纸页之间,摘了眼镜,放掉书本,“要睡了的话,姐姐就把灯关掉了。”

“嗯,晚安,姐姐。”

“晚安。”

随着开关的一声轻响,病房里骤然暗了下去,黑暗顷刻间笼罩,只剩下些许窗外透进来的光亮,稀薄又脆弱。

微弱的呼吸声融进空气里,困意在大脑的晕厥感中催化得越发沉重,余洛放空脑子,任由疾病带来的不适感作乱…只要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夜越来越深了,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暗,仿佛有无数黑色污浊的手臂拉拽着他的身体,愈来愈热,头疼得厉害。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响,唇瓣干燥起皮,难受得睡不着觉。他蜷缩着身子,紧紧抓着被褥,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和后背缓缓渗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几声剧烈的咳嗽。

好热,头好痛……

忽然有只冰凉的手掌贴在额头,稍稍缓解了痛苦的头热,余洛抬起眼皮,看到面前漂亮又急切的脸,女人温柔地询问着他,“要喝水吗?是不是想吐?”

“想…想吐…”

他看到夏妤瞳在病床床沿撑开了塑料袋,凑过去对着袋子里剧烈咳嗽,一阵恶心上涌,翻江倒海的胃里涌出混着食物残渣的呕吐物。

夏妤瞳拿纸擦干净他嘴边些许残渣,将塑料袋拿进卫生间,再回来时,一杯温水被放在了病床床头柜上。

呕吐完,胃和脑袋都微微消停了些,余洛有气无力地侧躺在病床上,身体依旧热烫。

“姐…好热。”

她拉了拉被他弄开的被子,重新给他盖好,“乖,睡醒就好了,姐姐陪着你呢。”

几缕微凉的风息拂过脸颊,混合了她身上特有的蔷薇花香,缓和了热烫,催着余洛入眠,就像从小到大,夏妤瞳无数次照顾感冒发烧时的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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