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果然好弱。”莉莉丝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明明女孩的语气中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但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确实让人感到有些火大。
“我是牧师。身体素质差一点也很正常。”叶歌也懒得反驳，躺平了任由嘲讽。因为他本来就是想看一下莉莉丝的身体素质如何，后面晨跑时就一直在默默地提速，结果莉莉丝连汗都没流，全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反倒是他自己差点没跑回来。
当然，叶歌自己也没有借用外力，只是依靠自己的身体素质去和莉莉丝比跑步，这要是比得过才有鬼了。而且他的坏习惯到现在也还没改过来，明明用神术就能马上恢复的，但他宁可瘫在这里喘气也不肯浪费魔力，有时候连阿卡莉亚都忍不住想吐槽他是不是有病。
“我上去吃早餐了。埃尔希姐姐说过，不能浪费食物。”莉莉丝完全没有同情叶歌的意思，稍微看了两眼就丢下叶歌跑了。从这点来说，叶歌在莉莉丝心中的地位确实远不如埃尔希，或许也就是刚好能记得名字和长相的程度吧。
莉莉丝给人的印象总是有些呆滞，又或者是冷漠，谁都搞不清楚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小女孩并非毫无成长，在接触过不同的人和事以后，她自然就能知道哪些人是对自己好，哪些人对自己不好，进而作出不同的选择——模仿毕竟不只是人类的特权啊。
叶歌摆了摆手，躺在长椅上继续装死。他现在有点想去洗个澡，但是身体酸的好像快动不了了，身体里积累下来的疲倦让他很想再睡个回笼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似乎也变得有些堕落了，习惯了有人陪伴的生活后就再也回不到那种孤零零的日子里。
至少，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回到卡伦教堂里，一边抿着咖啡一边去倾听窗外的雨声。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被发配去那些偏僻地区的教堂里担任牧师，提前开始自己的养老生活。至于那些毁灭世界与拯救世界的任务，就交给活泼开朗的年轻人吧，他只要能赖在教堂里当个工资小偷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时候，他可以每天睡到早上八点钟再起床，姗姗来迟地赶到饭厅，吃一顿热腾腾的早饭，然后整理好自己的牧师袍，在教堂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整天。要是有信徒过来的话，就面带微笑地陪他们稍微聊两句，如果没人的话就连每日的宣讲都可以省掉。
他想，那样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有谁在自己身旁坐下来，轻轻地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脸颊，用无奈又好笑的语气说道：“好啦，该起来了，再不起来早餐都要放凉了。我还以为你在教堂里做什么呢。”
叶歌睁开眼，看到阳光好像笼罩在自己脸上，连四周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温暖起来。爱丽丝脸上带着那像是小孩子一样的调皮笑容，眼中的偏爱清晰可见，纤细而修长的手指依旧点在自己脸上。明明以前她还会更加稳重一些，表现得像圣女般令人尊重，但现在却好像解放了少女本该有的天性，仅仅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如此俏皮。
“给我做个膝枕吧。让我躺在你的大腿上再睡一会儿，睡够了我再去吃早餐。”叶歌清醒过来，看着爱丽丝说道。
“不行。你身上全是汗，待会儿我又要换身衣服了。”爱丽丝双手在胸前交叉，轻笑着拒绝道。她今天并没有穿着那身圣女的服饰，反而是换了一身略显厚实的冬衣，一头金色的长发用发绳扎了起来，看上去没有了平日那种不可亵渎的圣洁感，反倒更像是邻家的女孩。
但说是这么说，最后少女还是轻轻抬起叶歌的脖子，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这种像是情侣一般的亲昵行为让爱丽丝的内心得到了满足，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愈发明显，似乎已经忘了一开始下楼来找叶歌的目的是什么。
“刚刚我和莉莉丝出去晨跑了。那孩子的身体素质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了不少。”叶歌闭着眼睛说道。
“是你身体太差了，只是跑了两圈就气喘吁吁的。”爱丽丝又戳了戳叶歌的脸蛋，看上去有些乐此不疲，“谁叫你平时总是偷懒。”
“这是人之常情。”叶歌反驳道。毕竟一时摸鱼一时爽，一直摸鱼一直爽啊。
“嗯，毕竟叶歌已经很努力了啊，已经不需要那样去苛求自己了。想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吧。”爱丽丝轻轻抚摸着叶歌的头发，又用神术治愈了他的疲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叶歌可以多向我撒娇。哪怕只是要求一个膝枕，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以。”
“是因为内疚么？”叶歌问道。
“……不是哦。我只是逐渐意识到，过去的自己到底有多么天真。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还是得到了如此多的偏爱。明明已经这么幸福了，却还是想要变得更加幸福，或许就连母神也不会容忍我变得如此贪婪吧。”爱丽丝轻轻摇头，轻声说道：“如果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只懂得向你撒娇和索求，又有什么资格去感到嫉妒呢。”
“爱丽丝只要是爱丽丝就好。”叶歌笑了笑，朝爱丽丝伸出手去。
而少女似乎也知道叶歌想做什么，轻轻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她是如此喜欢这个人，以至于如此轻易地愿意改变自己，去做那些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
“莉莉丝其实是洛邻村的遗孤吧。”爱丽丝忽然说道。
“是埃尔希告诉你的吗？”叶歌问道。
“我猜的。你对那孩子的态度很明显不一样，而且埃尔希说过莉莉丝并不习惯在教会学校的生活。”爱丽丝轻叹道。罗德城的教会学校并不会经常收养新的孩子，而且叶歌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小孩子的性格，两相结合下很容易就能猜到一部分事实。
而且爱丽丝已经向中央教堂的圣殿骑士求证过了，一年前确实有人在洛邻村发现了一位幸存者，并且将那个孩子送到了教会学校。虽说现在爱丽丝已经很少会想起这件事，但并不代表她就已经忘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这件事，叶歌根本就不会离开罗德城。
“你还是很在意当初的事情么？”虽然叶歌能猜到爱丽丝心里在想什么，却也不愿意再开口去欺骗她。他本身并没有亏欠莉莉丝什么，愿意照顾莉莉丝也只是出于利害关系，不过这些话他并不能对爱丽丝说出口——因为这样的手段本身就已经足够卑劣了。
只有用这样的手段，他才能让爱丽丝继续对自己感到亏欠啊。
“我没有资格去责备你，或许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但是……我知道我还有一件事情能做。”爱丽丝低声说道，“再多向我撒娇吧，我会继续纵容你。这样的话，就算是你也能感到更轻松一些吧。”
“嗯。”叶歌回答道，内心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