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去杀皇帝,我们是不是得准备点什么?”方世贤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白辰,“本世子知道一个地方,可以买到不怕死的死士,到时候让这些死士带上镇国公府的信物行刺皇上,此事能成。”

面对方世贤的“高论”,白辰却白了他一眼,她转身来到婚房西侧的厢房,在一人多高的药柜中翻找起来。方世贤坐在棺材盖上,他想去隔壁看看白辰在找什么,但是屁股却动不了,结果只能干坐着等。

“娘子,你想找什么?为夫也许知道在哪儿。”

翻动的声音突然那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方世贤不禁眉眼弯弯,强忍住笑,他虽然不是纨绔子弟,但是刚才的表情和话语就连真正的纨绔也要啧啧两声。片刻之后,白辰拿着一包银针回到了婚房内,她一把推掉了棺材盖,差点把方世贤摔在地上。

“娘子,你干什么?”

嗖!

一根银针穿过方世贤的眉心,直直的钉在了窗户框上,白辰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眼神之中满是怒气。

“方世贤,我警告你!”她冷冽的声音犹如万年玄冰,“如果你再乱叫娘子,本座现在就让你切身体验一下什么叫人死为鬼,鬼死为聻!”

看着小姑娘又开始自称本座,方世贤急忙收起笑意,急忙躬身作揖

“好,白姑娘,小生向你赔罪。”

“哼,这还差不多。”

白辰面无表情的搬来了一把椅子,然后踮着脚站了上去,作为一个13-4岁的小姑娘,她本来就比较娇小,想要够到棺材里的尸体必须借助椅子。看着白辰爬到了自己的尸体上,方世贤微微蹙眉,他都死了好几天了,尸体早就开始腐烂,味道绝对不好闻。

昏暗的烛光下,白辰将银针一根一根刺进了尸体的各个穴位,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凝重。方世贤蹙眉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过他才死了几天,虽然是横死,但是戾气并未聚集起来,所以他对动了自己尸体的白辰没有杀意,更多的却是好奇。

“白姑娘,您真能救活小生?”

“救活?”白辰翻翻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是我能把死人救活,还用得着给世子爷配冥婚?”

方世贤突然觉得她说得好有道理,根本无法反驳。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好奇,好奇白辰要用自己的尸体做什么?

“以血聚魂,以尸为器,”白辰将一道符箓贴在尸体胸前,“起尸!”

符箓闪过一道灵光,原本躺在棺材里生气全无的尸体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它木得坐起身来,然后纵身一跃,落在了棺材前。方世贤看着自己的尸体动了起来,整个鬼都不好了,他蹙着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尸体,啧啧两声。

“没想到本世子死了还这么帅,真是可惜了。”

白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决定不跟这个傻子一番见识。

“白姑娘,”方世贤却凑了过来,“您把小生的尸体拉了起来,是打算让它跟你拜堂成亲?”

“怎么可能,”白辰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了让方家满门抄斩,去刺杀皇帝。这件事儿我肯定做不了,买死士更是下策,所以只能把你的尸体炼化成血傀儡,操纵它去行刺。”

方世贤微微一愣,突然觉得好有道理,如果成了就把尸体留下,镇国公府在劫难逃。如果不成功,只要看到他的尸体,皇帝很快就会找到镇国公府来,到时候方家还是在劫难逃。只要付出自己的尸体,横竖都能让镇国公府倒霉,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事不宜迟,”方世贤说,“快去杀了狗皇帝!”

“你跟皇帝有仇吗?”白辰瞪了他一眼,“非要盼着人家去死?”

“当然,”方世贤装摸做样的说,“当年殿试的时候,狗皇帝居然只点了我为探花,却让那个来自山沟沟的穷小子当了状元,明明我们才学差不多,本世子出身还比他好,皇帝凭什么让一个穷书生骑在镇国公世子的脖子上?”

“就为了这?”白辰彻底无语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为什么要偏袒那个穷书生。

“此仇不共戴天!”

瞥了一眼化身柠檬精的方世贤,白辰眼睛翻了翻,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人除了一身好皮囊,就真的没有任何优点了。

“白姑娘,还没准备好?去杀皇帝啊!”

“不,还得修饰一下,”白辰拿来了自己的脂粉,开始给血傀儡化妆,“你都死了好几天了,跟活人差的太多,所以得遮掩一下才行。至少要让那些大内侍卫认不出这是一具尸体。”

说着,她给血傀儡打了一层很厚的粉底,又画了一抹红唇,方世贤越看越觉得这个妆容有点奇怪,简直是照着鬼魂版的他画的。

“嗯,本世子就是死了也很帅。”

白辰的动作顿了一下,额头上满是黑线,她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更加可气的是,这个家伙好像还懂一点点玄术,利用一块玉佩趁人之危跟她绑定了姻缘。要说他傻吧,他精准的算计了她,要说他聪明吧,他又满嘴屁话。白辰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让她看不透的人了,她只想赶快结束这断孽缘。

“傀儡需要有人来操纵,”她画了一张符,“这个工作交给我。”

“那我呢?”方世贤问,“我该做什么?”

“你这家伙能闭上嘴就是帮我大忙了!”

说完,她躺在了自己那口棺材里,然后往额头上贴了一张符箓,血傀儡浑浊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红光,原本雾蒙蒙的眼眸居然变得清明起来,他咔的一声转头望向方世贤,弯曲的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呜哇哇哇哇,鬼啊!”

方世贤捏着鼻子尖叫起来,装作自己被吓到了,但是沐浴在血傀儡冰冷的眼神中,他很快就松开鼻子,使劲咳嗽了几声。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应该来点尖叫才对吧?”

“脑袋有病,赶快去治。”

血傀儡发出了跟方世贤差不多的嗓音,只是略微阴沉沙哑,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婚房,沉稳的步伐哪还有一点病秧子的样子,更像是久经沙场的练武之人。方世贤被一股吸力从棺材板上拽了下来,跟着血傀儡向外走。院子里挂着红灯笼,喜气十足,但是周围却一个人都没有,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座灵堂。

推了推院门,血傀儡发现院门被反锁了,看来管事的嬷嬷根本就没想让屋里的人出去。不过转念一想,屋里本来就放着两个死人,怎么可能出得去?大概是锁住门防止有小偷进来偷东西。

“白姑娘,”方世贤的鬼魂穿过了门,“你……出不去?要不翻墙头?我知道后面有个地方……”

“不用。”

白辰没好气的打断了他,只见血傀儡猛地一蹬地,直接像火箭一样飞上了天,它轻松跃过了院门,稳稳地落在了门外。

“哇哦,牛逼!”

方世贤竖起大拇指,白辰现在只想把他一脚踹飞。

在白辰的控制下,血傀儡快步穿梭在院子之间,这镇国公府大的惊人,里面院子套着院子,简直是一座巨大的迷宫。如果不是方世贤的指引,白辰弄不好真的会迷路,一人一鬼一僵尸在夜色中行走,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了府中的武器库。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所以府里收藏了不少兵器,此时看守武器库的小厮已经喝了七分醉,虽然是冥婚但是府上的下人们还是分到了一杯薄酒。

“什么人!”小厮握紧了木棍,“武器库重地闲人免进,请回吧……噫噫!鬼啊!”

当他看清楚来人时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只见灯笼散发的微光之下,一位身穿红色喜袍的英俊青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他的脸苍白如纸,一抹红唇仿佛要滴下血来。当小厮终于将那张冷艳的脸与前几日病死的国公府世子联系起来的时候,顿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白辰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控制血傀儡从小厮腰间摸出钥匙,直接打开了库房的大门。清冷的月光从墙壁上的小窗洒进漆黑的武器库,数百把各式武器摆放在陈列架上。这些武器有的是方家先祖使用过的,但更多的却是战场上缴获的战利品,因此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兵器应有尽有。

血傀儡冷漠的眼眸扫过架子,白辰一眼就看到了黑暗中的灵气,血傀儡伸出手把那件武器拿了起来,赫然是一把环首刀!拔出刀刃,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注视着到应在刀刃上的眼眸,白辰对这件武器很满意。

“就它了。”

说完,血傀儡转身走出武器库,却发现方世贤的鬼魂飘在外面,不敢进去。

“世子爷,”白辰讥讽道,“您怕黑?”

“才不是!”方世贤气的跳脚,“只不过这间武器库里有什么东西一直散发着煞气,我不敢接近它。”

“明白了。”

“你明白个鬼啊!”

不再理会怒气冲冲的方世贤,白辰操纵血傀儡纵身一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国公府的前院,此时,宴席尚未散去。虽然是冥婚,但是因为涉及到了国公府和丞相府,所以来的宾客并不少。血傀儡站在房顶上,负手而立,冷眼注视着院子里举杯畅饮的权贵们,嘴角不仅浮现出一丝邪笑。

“那个女人,果然也在啊,”

方世贤阴冷的视线却紧盯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生着一双迷人的杏核眼,眼角眉梢风姿绰绰。有那么一瞬间,他身上的鬼气几近失控,但是他还是强压下怒火。

“白姑娘,我们去皇宫吧。”

“这就走了?”白辰挑眉,“不给今天的宾客们来点小小的惊喜,怎么能做实世子爷死而复生刺杀皇帝这件事儿呢?”

“等等,白辰!”

在方世贤惊愕的目光中,血傀儡轻轻一跃落在了院子正中,发出一声巨响。刚才还在互相吹捧的宾客们目瞪口呆的望着身穿喜袍的男子从天而降,看着他苍白的脸,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

“世子爷!”有人认出了他,“世子爷又活了!”

“真的是世子爷!”

丫鬟和小厮们乱成一团,宾客们也纷纷向血傀儡投来惊讶地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死而复生的国公府世子向位于上座的镇国公走去,他礼貌地向脸色铁青的镇国公躬身行礼。

“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好,好好好,”镇国公一口气说了四个好字,“活过来就好,贤儿,让为父看看你。”

儿子死而复生,看上去连病都好了,镇国公还是从心里高兴的。但是坐在他身边的二夫人脸色却愈加的阴沉,她好不容易毒死了这位世子的生母,上演了一出宠妾灭妻的闹剧,这才坐上这个位置不过10年,就又遇到了这么一件糟心事儿。明明只要换命成功,她的儿子就能飞黄腾达,但是这方世贤却突然活了,这换命还能不能成?

“母亲,”血傀儡转向二夫人,“您可知罪?”

“放肆,”二夫人板着脸,“你就是这样跟掌家主母说话的?”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就连来的宾客们都皱起了眉头,本来还有人想要上前恭贺世子死而复生,但是被这个女人呛了一句,顿时看清楚了形势。方世贤虽然仍旧是国公府世子,但是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二夫人娘家势力庞大,没有人敢得罪。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见寒光一闪,方世贤手里多了一把环首刀,他闪电般的斩下了二夫人的头颅。从二夫人脖子上喷出的血染红了镇国公的脸,把他喷的像个血葫芦。

“父亲,孩儿不孝。”

众目睽睽之下,“方世贤”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中,镇国公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命令府中暗卫追上去,可是他们只追了几条街就跟丢了人,悻悻而归。

就在镇国公府鸡飞狗跳处理二夫人后事的时候,血傀儡在白辰的操纵下落在了宫墙之外,这道红色的高墙后面就是皇宫,龙朝帝君的居所,一旦跃过这座墙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方公子,”白辰说,“我已经帮你杀了二夫人,如果你改变了主意,现在还来得及。”

“不,”方世贤的鬼魂摇摇头,“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要看着方家所有人死!”

“好吧,如你所愿。”

白辰暗中叹息,但是却无可奈何。她心念一动,血傀儡纵身一跃跳过了宫墙,可是一道金光闪过,无形的力量挡在了白辰面前。是护宫大阵!白辰微微吃惊,被弹飞的血傀儡一把抓住了城垛,再次翻身跃上宫墙,它抽出环首刀,聚集刀刃上的煞气,摆出了蓄势一击的架势。

“斩——!”

犀利的刀光在护宫大阵上劈开了一道口子,在它重新闭合之前,血傀儡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它纵身跳上了金黄色的琉璃瓦,几个起落便深入了皇宫。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斗拱重檐,白辰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她根本不知道皇帝在哪儿?

就在这时,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又一队身披金甲的禁军迅速向护宫大阵被破坏的地方集结,身穿飞鲨服的大内侍卫在屋顶上弹跳,迅速赶到了出事地点。宫中的暗卫也在行动,无数身影在黑暗中游走,悄然展开警戒。

乖乖,居然藏着这么多高手,不愧是皇宫。

白辰在心中感叹,但是面上却瞧不出来,血傀儡板着一张脸,悄然潜入御花园隐身于假山之后。他身穿大红喜袍,手里握着环首刀,再加上一身戾气,简直是地狱里来的煞星。恰在此时,一名小太监从加上旁边经过,白辰心念一动,血傀儡一把抓住小太监,将他摁在了地上。

“说,狗皇帝在哪儿?”

小太监战战兢兢转过脸来,当他看到那张被**糊了几层的苍白面孔时,顿时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鬼啊——!有鬼啊——!”

血傀儡拳头落下,小太监立刻晕厥过去,白辰扫向四周,却发现假山附近暗影绰绰,宫内的暗卫已经发现了自己,这些潜伏在黑暗中的朝廷鹰犬嗅着血味跟了过来,迅速将她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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