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柳生独自一人开车又来到了墓园附近。
如果能查清炼化工厂的源头，没准自己还有些办法。
夜晚的炼化装置看起来比白天更加肆无忌惮，四处灯火通明，噪声成倍增加。
嗅着空气中的魔力化合物，柳生确信这东西已经达到对人体有害的浓度了。
耐心地静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在午夜时分，炼化装置周围终于有了动静。
一辆不起眼的厢式货车开进了已经成为工地的墓园绿地，身穿防护服的人带着黑色的大箱子，分批来到了各个炼化炉附近。
他们先是打开炼化炉底部的出口槽，接上回收用的管道，直接连通到了货车的货箱里。
柳生猜测那应该就是炼化的成品，因为杂质太多，可能无法形成高浓度的魔力结晶，只能变成液体的形式被管道回收。
接着，让柳生疑惑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人回收完成之后，又爬到了炼化炉的顶部。
打开顶部的投料口，工作人员将一直带着的黑色箱子启封，一股脑倒了进去。
看那箱子的大小，恐怕里面装的东西比最终炼化出来的成品还多。
这是在干什么？炼化炉还需要加料吗？
而且加的料比成品还多，这是加的哪门子料？
柳生疑惑更甚，并且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里绝对不是一座简单的地脉炼化工厂那么简单。
那些人效率很快，几十座炼化炉，很快就完成了全部工序，继续呼哧呼哧散发着魔力化合烟雾。
箱式货车离开了，四周重新空无一人，只有炼化炉依然轰鸣着。
柳生没有看到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标志，看车辆和使用的设备，应该也只是像自己的一样的三流外包公司员工。
不过也不排除故意伪装身份的可能。
柳生等那些公司的人彻底消失，又故意开车在附近道路上转了一圈。
确认没有人留守之后，他从一个没有灯光的角落溜了进去。
这里本来就没有监控设施，而且地皮暂时还不属于企业，也就没有私人安保。
可能是因为不想继续刺激附近的居民吧，这倒是给柳生提供了方便。
摸到一座炼化炉附近，柳生可以看到底部的出口槽，这正是刚才那些人用管道吸走成品的地方。
那上面还有一些残留。
黑色粘稠，仿佛沥青一样的液体。
高浓度的魔力物质应该是淡蓝色的晶体，浓度低一些的是清澈的蓝色液体，像这种性状的化合物柳生还是第一次见。
柳生取出随身携带的保存袋，蘸了一些样本，封存起来。
接下来，该看看炼化炉的内部到底是什么了，柳生确信，那里面绝对不是普通的炼化炉结构。
小心翼翼地爬到炼化炉顶部，柳生看着封闭严实的顶部进料口，掏出了自己平时切割魔兽用的工具。
这种附带魔力的工具是被严格管控的，不过回头让小虚帮忙打个掩护，伪造一份使用记录，应该问题不大。
很轻松地捅穿了一个细小的孔洞，柳生把附带录像功能的探头伸了进去。
“呐呐，大叔？拒绝了我的邀请果然是晚上还有工作吗？”
一个朗丽的声音突然传来。
柳生瞬间收回了探头，没来得及看拍到的画面，浑身紧张起来。
什么时候被人发现的？我明明已经确认过没有人靠近了。
敏捷地翻身落地，柳生警惕地和对面的人保持距离。
看清面目之后，柳生惊骇不已。
来人居然是一名少女？
不光如此，最让柳生震惊的是，这名少女自己见过。
正是白天看起来很自来熟，并且被柳依依狠狠鄙视过的金发辣妹。
少女背着手，踮着调皮的步伐朝这边走着：“嘻嘻，大叔你有点可怜哦，居然要工作到这么晚呢。”
柳生没有答话，而是静静观察着对方。
少女卸去了白天那有些瞎眼的浓妆，真实的面目居然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
金色的发梢末端有一抹惹眼的桃红色挑染。
她的身材十分成熟高挑，身上只有简单的高中生制服和短裙，修长的双腿展现在空气中，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这孩子的辣妹气质并非来自装饰物，而是这股轻佻自信的气质。
“大叔，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靠近这个地方哦。”少女走到了柳生身侧，轻声说道。“毕竟人家被拜托过，当好这里的看守呢。”
柳生突然动了！
他的身体像是早已压缩好的弹簧，只等发力的一瞬间迸发出全部力量。
一把匕首缩在手里，只有指尖的一丝锋芒露出。
所有魔力集中一点，瞬间划过。
可是，在接触到少女身体的一瞬间，柳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少女的身体四周仿佛有无形的斥力。
“太卑鄙了吧大叔——”少女特别夸张地扶额，撒娇似的喊道。“对女孩子可不能太着急哦。”
“啊，大叔该不会没看出来吧？我其实一直都是魔法少女形态哦，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以本体形态跟你搭话吧，哇完蛋，不行啊这人，笑死。”
柳生一击未中，没有任何迟疑，翻身快速后退，同时丢出了一颗小小的圆形物体。
“砰砰砰！”
“呲！！！”
烟雾弹瞬间分裂爆炸，浓重的烟雾喷涌而出。
“呜哇这是什么，咳咳。”
含有魔力化合物的烟雾弹，能连同魔力感知一起扰乱。
“呀！”
少女一声娇喝。
空气中一阵恐怖的波纹出现，烟雾团像是从内部爆开一样，瞬间被驱散了七七八八。
她举手投足间的魔力释放都可以震颤空气，可见达到了何等强度。
不过就那么一瞬间的干扰，足够柳生消失在少女的视线中了。
她也不可能再继续追赶，毕竟追出去会被更多人目击，更何况她的工作只是看守这里。
“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少女气的直跺脚。“长得那么正派没想到手段这么下作！”
“不准再靠近这里了！下次我可是会动真格的了！”
少女朝着空气喊着，也不知道柳生有没有听到。
十几分钟后。
柳生把车停在一个相对人流量多的地方，长长出了口气。
缓缓点上一根烟，他已经很久没抽过了，但现在柳生想来一支。
他的手一直在抖。
我好像，正面攻击了魔法少女。
而且，第一次体会到了魔力量的巨大差距，那根本不是任何人工魔力器械能抵抗的。
除非……
柳生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除非使用白亚留下的遗物。
狠狠嘬了一口香烟，柳生慢慢平静了下来。
无论如何，不到最后关头，柳生是不会完全解放戒指里的魔力的。
那是自己的最后底牌。
这片炼化工厂，越发可疑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惹到了不得了的势力。
到底是什么公司，能够雇佣一名魔法少女充当看守者，又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魔法少女来保护呢。
柳生想起自己的探头应该拍到了一些短促的画面，他取出终端，把视频调了出来。
探头的位置没有来得及调整，画面非常模糊黑暗。
但柳生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他看到了让人恐惧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