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饭桌上摆着一大堆的山珍海味,少女忍受身旁女人的耻笑,扒拉着饭粒塞进嘴里,安纳贝尔不停调侃着她精湛的厨艺,让少女郁闷不已。
在菜贸市场买了菜,学习厨艺,其实是件好事,对于安诺而言意义非常重大。
主动扮演乖乖小老婆,履行家庭主妇的责任,传递自己很安分的信号。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她意识到安纳贝尔的邪神身份不但没法提供帮助,还会成为联邦政府的目标,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会将她牵连。
白花市有一尊邪神即将复苏,安诺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但又不能让安纳贝尔担心,只好忽悠着她,再偷摸进行调查,与三机构接触。
虽然一昧的忽悠安纳贝尔令安诺十分愧疚,可她就是一个没心肝的人,懒得去思考太多后果,只要安纳贝尔愿意相信,她就会一直隐瞒,直到一切都结束。
至少目前来看……
偷偷瞄一眼坏女人。
安纳贝尔成功被她的表现欺骗,完全放松了警惕,真的误以为这妮子被啪乖了。
见少女盯着自己看,安纳贝尔摸了摸自己脸,想都没想问:
“怎么了?”
“越看你越觉得好看,你说……我怎么运气那么就能遇到你呢?”
安诺忍不住轻笑,这话有一半确实出自内心,还有一半是单纯临时想出来的。
安纳贝尔眯起眼,当然不相信这妮子那么容易被啪乖,动不动主动贴过来准没好事。
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握着勺子挖了一块鱼冻,喂进安诺嘴里,摸了摸少女脸颊。
“你晚上是不是偷偷掉小眼泪了?”
“哈?”安诺一愣。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安纳贝尔很心疼的说道,“你身子骨确实不太好,可能是怪异转变的后遗症,很抱歉诺诺……”
“什么跟什么啊!”安诺才反应过来,扁扁嘴,“你也配弄疼我?拜托完全没一点感觉好不。”
“哦?这么说你很不服咯。”安纳贝尔笑容相当危险。
“如果我有机会变回男人,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什么叫感觉……”安诺越说越没有底气,难以面对女人直勾勾的目光。
她不得不装作只是在开玩笑,逃避很有可能随时发生的惩罚,见她没有追究下去,叹了口气。
安诺松开筷子,双手交叉在脑后靠在椅子上,瞪大眼睛仰视天花板,陷入沉思。
视线原本正常的色彩发生悄无声息的转变, 任何带白色的地方都会出现黑线,洁白的天花板像是一片悬倒的小湖,表面扭动波澜,黑色模糊的影子藏在其中若隐若现。
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七天,怪异化后的身躯似乎停滞在了某个状态。
在这个状态下,自己的身体无比虚弱,动不动就会酸痛无力,然后忽然失去知觉,有时候甚至会长达数个小时。
安诺曾一度怀疑这与安纳贝尔有关,这女人很有可能不想让自己逃走,所以给自己身体下了个诅咒。
但以安纳贝尔的性格不会做出这么诡谲之事,何况她心疼关怀的模样很真挚。
安诺其实没有将自己吐黑血的事情告诉她,犹豫了很久,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总觉得只要说了出来,这个女人一定会做出行动,之后的发展就会彻底失控。
“所以……你为什么忽然要那么说?”安纳贝尔思索了一会问。
这妮子突然感慨能够幸运的遇到自己,怎么颇有点悲观剧情发展的味道?
“只是变相夸赞安纳贝尔的厨艺啦,我运气真好。”安诺哼哼。
“只有这个么。”
“本来是没有的,现在有了更多意义,如果不是运气好,我怎么会没有质疑的喜欢上一个女人呢?”安诺低下头看着她。
“即便……我这个模样只能承受你的爱意,却没法向你表达爱意。”她接着惋惜。
“总感觉你还抱怨我把你变成这样子。”
“哪能呢?我恨不得将这蒲柳之姿献给安纳贝尔,发展一对禁忌的姐妹爱情,如果还不够,我或许可以尝试来个梦境,来段女扮男装!”安诺神色凝重。
“真能行?”安纳贝尔有些肃然起敬。
“呸呸呸呸呸,安纳贝尔你天天除了馋我身子就算馋我身子。”
安诺哼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
“我就是在抱怨你行了吧,有件事情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早就想把我变成这样?”
她这是在套话,就看安纳贝尔怎么回答,自己转性究竟是不是安纳贝尔的无心之举。
“嗯,我一直有这个想法。”安纳贝尔点头承认。
“哈我就知道!你是故意——”
“我虽然有那个想法,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是么。”
安纳贝尔坏笑起来,笑意中透着一丝冰冷:
“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做,其实你拒绝我第一次表白的时候,你就该变成这模样,成为我一辈子的禁脔。但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我不知道。”
说着,她朝安诺耳旁吹了口暖气:
“但不代表没这想法,这一点我承认,如果早一点发生该多好啊,诺诺~”
安诺心头一颤,回复了清醒。安纳贝尔始终是安纳贝尔,一个强势冰冷永远不服输的御姐,同样也是一个狩猎小白兔的大灰狼,而安诺就是那个小白兔。
安诺毫不犹豫起身跑了出去,安纳贝尔没有追,因为没有必要。
她早就给自己的女孩打上了“印记”,无论跑到哪都能找到。
几分钟后,安纳贝尔放下勺子,拿出拇指大的玻璃管,里面是几滴安诺的血液。
“情况不容乐观啊……”她喃喃。
……
厕所里,安诺嘴里塞着牙刷漱口,抬头注视镜子里的自己。
“又是成功忽悠的一天,她居然没有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倒是省下了些麻烦。”
安诺在跟镜子里的自己对话,早就把对方当作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即使清楚对方只是自己权能的衍生意识。
在终焉之梦的笼罩下,不用担心安纳贝尔偷听,那女人虽然是邪神,但也只是灾厄阶。
根据污染程度,依次划分为污染阶,恐惧阶,侵蚀阶,噩梦阶以及灾厄阶。
在灾厄阶之上便是古神阶,对于邪神而言,才是真正可以发挥力量的层次。
她觉得安纳贝尔是个残缺的邪神,没法穿透终焉之梦进行偷听就是证明,她不认为一个连自己权能都没法穿透的邪神可以与联邦政府为敌。
安纳贝尔一定能够在白花市的格局中提供帮助,可对于安诺而言,她更希望安纳贝尔安全的藏匿起来,不被联邦政府注意,既想寻找到真正完整的邪神,又不希望她发生意外。
真是……奇怪啊。
“她可能只是被你说忘了,安纳贝尔在白花市有一定底蕴,不可能没有察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终焉平静的看着她。
“今天她没说,明天呢?你不能永远忽悠她。”
“那就得过且过咯,我以前不就那样么,每天肆无忌惮的寻找邪神,对我而言悬赏平台和赏金猎人们只是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工具,也从不去多想后果。”安诺吐了一口泡沫,继续刷牙。
“你刚刚跟安纳贝尔说的话很有趣。”终焉微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反感,从一个大男人变成女孩。”
“你认为魔鬼是有性别的吗?”安诺反问。
“明白了。”终焉点头,“你确实是个魔鬼,虽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我做的,但你却掌控着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诺神情认真,“和你对话像是有双重人格似的,总说些我没法理解的事情。”
“你开心就好。”镜子里的终焉散去。
安诺刷完牙用毛巾随便擦擦,好好注视镜子里真正的自己,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女,病怏怏略显惨白的脸。这是一张多么有利的脸,她就一直需要这么张脸。
这会客厅门被敲响。
安诺从厕所里探出脑袋,跟安纳贝尔对视一眼,都清楚意味着什么。
甚至不用利用权能,门外那股污染的气息太过明显刺鼻。
要么是怪异,要么是刚使用过权能的人类。
安诺走过去打开门,惊讶的视线扫过黄色雨衣:“您好,您是?”
“执行局。”对方直接出示证件。
安诺的反应相当镇静,没有暴露瑕疵,主动让开了位置。
执法者很谨慎的走进客厅,看似漫不经心的扫视实则观察屋内的污染情况以及痕迹,他不确定这间屋是否安全,但可以确定任何权能者和怪异待久的地方都会产生污染。
他没有观察出什么,这里太过干净了。
执法者沿着沙发坐下,开门见山:
“我是白鸟总司介绍而来的执法者,想找一位叫做莎诺的情报线人。”
看来自己的身份产生效果了。
安诺心中有些诧异,自己没有告诉别人住处才对,这个执法者怎么会找上门来?
她眼里闪过杀意,隐藏得很好。
安诺打算先查清对方找来的依据,判断是否自己无意留下的破绽。
“这里没有叫莎诺的人,我也不认识什么莎诺。”
安诺刻意站在男人两米外,十分警惕的盯着他,如同突然反应过来怀疑陌生人的态度,右手伸进裙子口袋故意摸出半边手机,打算报警的样子。
见状,执法者苦笑着起身:
“不要太担心,小姐,我来自执行局,相当于……特殊警察,如果您不相信我立马离开。”
说着他举起双手,边朝着门口挪动双腿,这对于执法者而言见怪不怪了。
之所以不由分说就进入人家客厅,其实是执法者养成的习惯,第一时间要判断所处环境是否存在污染,来确认周围有没有藏着怪异和危险权能者分子。
安诺仍然怀疑的样子:“我知道执行局,也知道清算会,网上都有,更清楚你们出现意味着没有好事发生。你虽然出示了证件可我又不懂,我怎么确认是真是假?”
“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执法者只是想来找莎诺,不想跟普通人纠缠惹上麻烦。
“可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处,怎么能保证你以后不会继续骚扰?”安诺追问,“你莫名其妙的用‘来找莎诺小姐’这条理由敲响我家门,如果这是个误会,你为什么会觉得莎诺在这里?”
“是白鸟总司告诉我的。”执法者很无奈的继续举手,表示自己在离开前绝无威胁。
白鸟总司!
是姐姐安凝!
安诺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