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齿轮在耳畔转动,钢铁钟芯的螺纹螺纹延伸至脚下的平台,隐匿于塔楼的高深之中。

这里是伦敦的大本钟内部。

夏瑞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菲塔雅都被吊了起来。菲塔雅整个人昏迷在自己的胸口上,颇为甜蜜地咂咂嘴。

“阿华,要蜂蜜蛋糕,本小姐不要那么软的布丁。”

边说脸蛋边往夏瑞的胸里钻。

“菲塔雅?菲塔雅别睡了!”

夏瑞弓起身子踢了菲塔雅两脚,两人摆荡起来,然后“咚”地脑袋撞在一起!

菲塔雅算是彻底清醒了。

额头也红了一大块。

“呃啊……感觉刚才在梦里被恼火的阿华敲了一棍子。”

“…………”

夏瑞选择尴尬地撇脸噤声。

两人试着挣脱捆绑自己的麻绳,结果只能是像个悬吊在树上的老蛹那样随风舞动。冷静下来后观察现在的情况。

“这里是……?”

“是伦敦的大本钟里面吧?你看那边。”

顺着菲塔雅的眼神看去,视野中浮现的是一块同样被吊起来的碎片。那便是奥伯兹安所说的藏在大本钟里的第二块魔力结晶。

两人荡起来想拿到它。

此时钟楼的门扉忽然打开,萨沙拖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丢在地上。

“……析染?”

“安心吧,还有两口气。真麻烦,都叫你们这些家伙不要反抗了,令人火大。”

说着,萨沙按住脸上被剑划到的伤口。

“那个绅士帽混蛋呢?给我出来!别躲着装神弄鬼的。”

“哎~~呀,要懂基本的礼仪,萨沙。你好歹也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怎能如此粗鲁地对待客人呢?”

“少来了,谁不知道你这佯装绅士的模样有多么虚伪,令人作呕。”

面对在黑暗中现身满脸微笑的菲凯特,萨沙鄙夷地朝钟楼底下吐了口唾沫。

而对于自己亲弟弟的指责,菲凯特并没出言否认。

稍加时分,满脸鲜血的白析染她们也被如法炮制地吊了起来。夏瑞慌忙呼喊着她们的名字,这才换来常海心眉眼的一动。

“这是在哪?不对……痛死了啊啊啊!!!”

“别叫了!耳膜都要穿孔了!”

“可是真的很痛啊!”

夏瑞她们集中绑在一头,绳索通过顶上横梁牵住魔力结晶,所有人就像被放在一个赌注的天平之上。

“那头家伙到没有?那么磨磨蹭蹭。”

“不要着急嘛,我的弟弟。那边与我们用武力解决不同,是需要时间的。”

菲凯特摸索口袋,摸出一盒万宝路香烟。后来想想又觉着不妥,便又从大衣内口袋摸出一盒卡地亚香烟。

弹下烟盒底部取出一根,递给旁边的萨沙。

萨沙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一掌便拍掉了他哥递来的烟,任其消失于齿轮的碾压中。随后又一把夺过菲凯特的火柴。

“抽抽抽,抽个球抽,真喜欢抽你怎么不去把伦敦炼铁的烟囱给抽光去?”

“呛嗓子那烟囱。”

看着两人悠闲十分的模样,夏瑞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把我们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嘛!”

“怎么可能告诉你啊,蠢货。”

菲塔雅已经不清楚夏瑞头上的青筋是被绳子捆的还是被气的了。

“很快你们便会知道了,几位女士。只不过一切开始之前,我们还需集齐所有的演员,目前就差一位主角了。哦?有脚步声,看来到了呢。”

应菲凯特的话语,钟楼的门扉再次打开,从里走出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独自一人离开的芙丽娜!

她的后面跟着个身着黑袍不清男女的家伙。

“开始吧。”

黑袍人出声,两兄弟立即行动起来。启动机关,将吊着夏瑞和魔力结晶的横梁缓缓放下,沉入钟楼底部,再差一点就是能把夏瑞碾成夏瑞酱的钢铁巨齿!

机关在此刻停止。

夏瑞清楚地看到黑袍递给芙丽娜一把左轮手枪,并教她使用的方法。

“接下来,做出你的选择。”

“那里有两个按钮,一个会让魔力结晶掉下去,一个会让夏瑞她们掉下去。”

“来,按照你的想法,杀死她们吧。”

那话语有如蛊惑人心的术法,促使芙丽娜面无表情地抬起枪。

“芙丽娜!为什么!?”

想不通!为什么芙丽娜会站到那边去啊!?还有……杀死我们?开玩笑的吧?没有理由吧?

“理由是有的。”

芙丽娜低眸看向底下惊恐的夏瑞,她的眼中似乎早已将当初的友好堙灭。

“……为什么?”

“对方开出了更好的价格,更接近我梦想的价格。”

所以,对不起。

“芙丽娜!!”

还没来得及与其争辩,夏瑞眼睁睁地看着芙丽娜抬起手腕,淡然地目视前方。

然后——扣响扳机。

————二十分钟前————

芙丽娜脱离夏瑞她们走上了距离大本钟最远的路。虽然对此人生地不熟,但似乎只要沿着雾气淡薄的地方走就可以了。

单兵行进的速度要比其他人快得多。

芙丽娜在街道上奔走着。

可是无论多快,这条路似乎都望不到头,远处钟楼的阴影好像永远都是那么大。

更莫名其妙的是,明明没有偏离路线,周围的雾气却忽地变得浓稠。

芙丽娜发现了,却没有理会。

她有更加迫切想要理清的事实。

“我只是个虚假的角色吗?”

天上那人的话原本可以不予理会,毕竟如此离谱的事情又有几人能够相信呢?

芙丽娜生活在受到邪教洗脑压迫的村子里,眼见为实是她最基本的信仰。

即使不愿相信,从画中出来又进入到另一幅画的事实却堂而皇之地摆在自己眼前,成了敲碎幻想的最后一棒。

“我只是个虚假的角色吗?”

芙丽娜受过殴打、受过欺辱,在那种宛如地狱的环境之中,一切伤害都是如此地顺理成章。只要不听话,听话了却不能完成的话。

那份疼痛、手上受到过烧伤刀伤的疤痕、自己迫不得已练习的掐媚的笑容,深藏于心中的苦楚。

都是假的。

笑死人了。

“不对,我是真正的人类。”

于是芙丽娜如此坚信,她接着向前迈步。

浓雾逐渐逼近,遮挡了她的视线。

芙丽娜不小心绊到什么摔倒了。

她却再也不想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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