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快醒醒!快醒醒啊!”斯蒂芬妮焦急地拍打着我的脸颊,而我也在迷迷糊糊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在数次的眨眼之后,我的视野也开始逐渐清晰了起来。很快我便看清了此刻俯视我的两个女性的脸,一脸惊慌的斯蒂芬妮与皮笑肉不笑的艾薇塔。

艾薇塔一只手扶在缝有红十字标志的简易挎包的背带上,一只手插在腰间俯身看着我眯着眼睛说到:“好久不见啊!是我,艾薇塔。不知道你睡得怎么样啊?!”我当然能够听得出来艾薇塔语气中的阴阳怪气,我自己也并不打算欲盖弥彰地解释些什么。只是默默地从斯蒂芬妮的大腿上坐了起来,当我坐在原地让昏昏沉沉的脑子在恢复清醒意识的时候。我注意到艾薇塔的裤脚上沾染上了尘土脏污,这很显然是艾薇塔一路跑过来的时候沾染上的。而我也伸出手简单地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并说道:“下次你不用那么着急,为了你我是不会轻易死的。作为医生,别把自己弄得太脏了!”

不管是斯蒂芬妮还是艾薇塔都一下子愣住,但是我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反而让刚刚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而我也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转过身拉起坐在地上的斯蒂芬妮并背对着艾薇塔问道:“我应该没睡太久吧!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说完,我便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艾薇塔,等待着她的回答。而这个时候斯蒂芬妮也十分趣识地,后退了几步为我和艾薇塔留下了说话的空间。

艾薇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我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并抱着手并说到:“托你的福,不仅最近医院物资供应总算恢复了正常。而且农场这里发生了大规模袭击的这件的事情,也已经通过我的渠道传播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农场就会进入封锁区状态,我想就算是现在也有无数的眼睛正关注着农场的风吹草动。

除了少数像你一样的特遣队员,可能会不要命似地尝试进来偷偷油水。至少近段时间的农场在前线要塞的支援下,肯定已经不会有像是这样的大规模袭击出现了。而且如果再加上我今天带来的这些人的话,今天的农场是不会出现我意料之外的枪声的。”艾薇塔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此刻正在拖拽尸体进行处理的“秃鹫旅”成员们。秃鹫旅的臂章是一只秃鹫站在骷髅头之上,鸟喙中叼着一把手术的图案。

尽管理智在告诉我能被艾薇塔带来的秃鹫旅成员是值得被信任的,但我还是警惕地扫视着他们所有人。而察觉出来了这一点的艾薇塔,拍了拍我的肩膀并说道:“不用担心他们会对我怎么样,就像我的医院恢复了控制。我也恢复了大部分对于秃鹫旅的控制,现在除了一小部分还在外逃的叛徒。剩下的全部都是能够被我暂时信任的人……”

“我当然知道,但仍旧有可能不是吗?”艾薇塔在听到我的回答的时候愣了一下,而我则继续说道:“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其中潜藏有会伤害到你的人。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疑神疑鬼的疯子。我相信你的判断,不过我会留存有那一份该有的警惕的。啊!对了!我的资金簿还在你手上吗?我想拿里面的钱做些事情……”

“我这次并没有带过来,现在应该还在我们住的地方的保险箱里面。顺带跟你说一下,我可没有让你白帮我。报酬之类的其实我还是有给你的,现在你的资金簿账户上应该已经多了不少的钱。斯蒂芬妮也应该一样,我不给她加钱的话指不定哪天就跑了。对了,你想拿钱做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你帮我转些钱到斯蒂芬妮哪里就可以。”我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用手指着在我们不远处,站在原地抱着枪假装在警戒实则是在竖着耳朵偷听的斯蒂芬妮。原本以为完全没有自己的事情的斯蒂芬妮,在听到我的话之后立刻便扭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啊?为什么?”

但是她很显然忘记了,现在她完全暴露了她在悄悄地偷听这件事情。而听到了我的答案与注意到斯蒂芬妮在偷听的艾薇塔,一时之间盯着斯蒂芬妮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那眼神就如同闪烁着寒光的尖针,刺得斯蒂芬妮心里直发怵。而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而是转过身看着斯蒂芬妮说到:“毕竟也共事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知道谈不谈得上是朋友。但是至少也是相处比较友好的熟人了,再加上这次她愿意冒着可能的封面回来找我。如果不表示表示,至少我自己心里不是太过得去。她自己也经常喊着加钱加钱的,我想直接给她钱是最合适的了!对吧!斯蒂芬妮!”

斯蒂芬妮僵硬地笑了笑,看着站在我身后表情骤变的艾薇塔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我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的艾薇塔,但是就在我转身的功夫艾薇塔已经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并说道:“如果你确定要那么做的话,等我们回去我就去落实这件事情的。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

“也算有吧!能不能给我点现金,大概十几万科恩币这个样子。等农场这边的事情全部解决之后,回头我回趟中立区办点事情。至于我要做什么暂时保密,你也不需要担心我会出卖你之类的。因为我可是超级喜欢你哦!艾薇塔小姐!如果没问题的话,事情就先那么安排了!我去楼上看看阿贾克斯的情况,这次的战斗他可帮了我不少的忙。斯蒂芬妮,保护好艾薇塔!我会给你加钱的!我跟艾薇塔之间是单算的。明白了吗?”

尽管斯蒂芬妮并没有回答我,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斯蒂芬妮不会拒绝这种好事的。所以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看着我沉默的斯蒂芬妮与艾薇塔两个人,随后便继续朝着旅馆内走去。而此刻斯蒂芬妮的冷汗已经顺着她的额角掉了下来,低着头用余光看着身旁的艾薇塔不敢说一句话。而就在这个时候艾薇塔首先开口说到:“这家伙挺没啥自觉的不是吗?完全不会察言观色呢!你说对吧!斯蒂芬妮!”

斯蒂芬妮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这句话中的其他含义,但是现在的她也只能装傻没话找话:“那个!艾薇塔,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周围看看?说不定能从那些犄角旮旯里面倒腾出些什么好货呢!哈哈哈!”说着斯蒂芬妮转头就想悄悄地跑走,远离这是非之地。可就在这个时候艾薇塔转过头用一种相当可怕的眼神盯着她,并用一种仿佛是命令般的语气叫住了她并说道:“站住!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斯蒂芬妮顿时就僵硬在了原地,尽管她明明清楚自己跟那个家伙什么都没有发生。完全可以用清清白白来形容她们的关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尽管斯蒂芬妮内心之中多少还是有些纠结,但是还是缓缓地转过身打算听听艾薇塔究竟想说些什么。

而艾薇塔则只是看了看她,斯蒂芬妮却根本就不敢跟对方对上眼神。看着眼前身体僵硬并且眼神还在朝着四处乱瞟的斯蒂芬妮,艾薇塔就知道自己多少有点吓到斯蒂芬妮了。不过斯蒂芬妮作为一个出生入死的特遣队员,居然还会害怕成这样多少有点让艾薇塔有点意外了。

不过这也让艾薇塔的情绪多少变得不那么尖锐起来了,稍微低着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并说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像是一个女高中生一样过于纠结那些事情的。但是我还是需要说明白一点,如果你想做什么不妨来得直接一点。而我在感情上也不会轻易退让的!现在我还需要你,不想起跟你起什么冲突,利益得失啥的你自己最好考虑清楚。当然,如果我最终发现是那个家伙在耍我们的话,我也是不会手软的!听明白了吗?”

在确定艾薇塔不会对她打击报复之后,斯蒂芬妮才总算是松了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多解释了一句,叉着腰装作一脸轻松地说到:“放心吧!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家伙呢!我驾驭过的男人也有两位数了!我可看不出来这家伙有哪里能够吸引我的!如果没问题了的话,我就去其他地方看看了!能安全无顾虑地探索农场的机会可不多啊!”说着斯蒂芬妮便打算转身离开这里,就在这个时候艾薇塔再次叫住了她。

艾薇塔看着准备离开的斯蒂芬妮继续说到:“言归正传,最近我们有个病人一直在拜托我们,他希望找一个人帮他去农场的北部林区一带寻找他失踪的父亲,为此他愿意用马厩仓库的钥匙做报酬……”

似乎是为了快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斯蒂芬妮十分糊弄地做了个OK的手势便打算飞奔着离开这里。但是艾薇塔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调整了一下自己之前作为联络人下达任务时冰冷冷的语气。随后接着用一种更带有感情的语气说到:“别忙,先听我说完。我猜测他的父亲在那片地区失踪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你只需要带回足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行了,其他的都归你所有。”

斯蒂芬妮感受着艾薇塔话语中所流露出来的情绪,第一次感受到了艾薇塔在她印象中的其他情绪。斯蒂芬分能够明白这种情绪是什么,那叫做感同身受。别忘了艾薇塔来到暗区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寻找到他失踪的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斯蒂芬妮此刻也不再是以往那种玩世不恭的特遣队员心态。伸出一只手抚摸了一下艾薇塔抓住她的手,并笑了笑说到:“没问题!我保证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在旅馆的二楼,我站在主客房的门外转过头看着在里面忙进忙出的秃鹫旅医疗成员们。如果单从这个场面来看我差点都以为阿贾克斯快没了,不过如果再加上现在阿贾克斯因为接受治疗。所发出的刺耳嚎叫以及不间断的连续奇妙咒骂,他的骂人话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在战区从小学废墟中捡到的几本漫画。那几本书是我在打仗期间唯一的乐子了,基本上我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只不过后来我们遭遇了汽油弹,那几本书就那么被烧了。

漫画书里面有一个养了一条白色小狗的勇敢小记者,和一个胡子拉碴跟他一起冒险的船长。阿贾克斯现在骂人的方式就跟那个船长差不多,好像是叫什么阿道克来着?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会我才十几岁应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我的童年谈不上什么美好,唯一能给我带来好点回忆的也就是我的家人了。爸爸虽然经常会打我,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我的亲眼所见也都证明,我爸爸之所不让我去接触甚至是做都是为了我好。

也是我爸爸让我第一次亲手见了血,那是一头被木头柱子贯穿的牛。内战波及到了我所在的村子,炮弹击中了我们村中一户人家的牛舍。很多牛都被炮弹直接炸死了,只有一头牛犊活了下来。牛犊是藏在公牛的后面,才没有被炸飞出去的木头柱子贯穿死去,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那只牛犊围绕在公牛身边哞哞地叫着,伸出舌头舔舐着公牛的脸眼睛里面流出泪来。而公牛则全身剧烈颤抖地站在原地,看着从防空洞中回来的我们。

这就是那次炮击之后我所看到的场景,父亲作为村中男性的领头人双手合十走到那头公牛的身边行了一礼。随后让女人牵走小牛犊,随后将我叫到他的身边将一把手枪放到了我的身上。随后只是默默地指了指那头公牛,而我也很清楚我要做些什么。但即将夺走一条生命的罪恶感,还是让我拿着枪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而就在我鼻涕横流还在纠结的时候,父亲俯身对着我的耳朵小声地说道:“孩子!就让它死在最有意义的时候吧!每一分钟的痛苦,都将会让这份意义染上痛苦的黑色。扣动扳机!结束它的痛苦!这就是死亡的意义!孩子!”

然后,我大叫了一声,猛地收紧自己的食指,开出了那支我人生中的第一响夺命枪。或许是我出于人类的主观判断,我居然从那头公牛的尸体眼中看到了平静。有关于这段公牛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之中非常地深,哪怕到了现在我也是记忆犹新。我依旧可以感受得到那个时候我被枪火震得手臂酸麻,狂跳的心脏,咸咸地流到我嘴巴里面的汗水味等等

就在我还在回忆着的时候,秃鹫旅的医疗人员拍了拍我的肩旁,随后对我说到:“刚想找你来着!没想到你就在门口。阿贾克斯已经完成所有治疗,就等着康复了!现在他要求见你,直接进去就行了我们先下去帮忙收棺了!我们什么都不会听到的。”

那个医疗人员说完,原本全都挤在主客房里面的秃鹫旅医疗成员们。便齐刷刷地扛着这次他们特意带过来的各种医疗设备走了出来,并且在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会回过头看我一眼。那些眼神我可真是太熟悉了,之前第一次跟斯蒂芬妮见面的时候。她准备离开坐在车上看我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这种眼神。

就在我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个拍了我肩膀的秃鹫旅成员用一种充满了玩笑八卦的语气对着那些正在陆续离开的秃鹫率医疗成员们说道:“原本这些东西是计划给另外一个人用的,不过很显然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派上了用场了。”说完,便默默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微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之中,而我也很显然能够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不过感谢的话等之后再说吧!现在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我便找了把凳子坐到了躺在床上的阿贾克斯的对面。此时的阿贾克斯身上很多的地方都被缠满了绷带,浑身上下散发着各种药物混杂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奇特味道。他沉默着注视着眼前一样一言不发的我,最终还是他选择首先开口说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不知道,但是我不妨听听。”说罢,我便顺手从一旁的桌子上的文件堆中抽出来一张适合用来折叠的白纸。一边在手中折叠着什么形状,一边时不时抬起头看看眼前一脸无语的阿贾克斯。随后一边折着手中的纸,一边说到:“你说吧!我只是在尝试做点小东西而已。不是在无视你!”

“尽管你的确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我还是多少有点火大!算了!我要跟你说的事情,是有关于艾薇塔的,这你总该认真听听了吧?”阿贾克斯话音刚落,只听见刺啦一声我手中的东西立刻就便我不慎撕开了。我叹了口气,随后将废纸放到一边。转过头看着床上半躺着的阿贾克斯,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你说!我认真听着。”

阿贾克斯看着我的反应,立刻便明白了些什么。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便说到:“看样子,有个疯子不要命地喜欢上艾薇塔的传闻不是假的啊!”也就是说乔尔那家伙实际上跟这件事情的关系不大?”我点点头,直接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那看样子,黑金国际的那帮家伙亏大发了!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存在,黑金国际跟乔尔的自由秩序团产生了不少的争端与嫌隙。就连兰德尔·费舍跟海拉那个老妖婆,也没有办法完全调停。虽然还没到敌对的程度。但是互相看不顺眼,是肯定了的。艾薇塔真是走了步好棋啊!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可怕的女人。”阿贾克斯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

就在这个时候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随后抱着手对眼前的阿贾克斯严肃地说到:“请直接说重点!还有请别轻易地评价他人!”而阿贾克斯也重新将视线放到了我的身上,随后十分认真地说到:“你应该听说过黑金国际和白狼联队吧?”

“当然,暗区最不好惹的两大势力!毕竟谁不知道贪婪长手的深海章鱼和尖嘴獠牙的饥饿白狼,背后站着的是科伦和特维拉两个大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提这茬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艾薇塔现在至少惹上了其中的一个。甚至我往更坏点猜猜,她现在属于是两边都得罪上了。”

“很聪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不过从你的表情上来看,在此之前你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啊?我说得对吗?为什么艾薇塔没告诉你这些呢?”阿贾克斯一边说着,一边抬眼观察起了我的表情变化。而注意到这一切的我,稍稍皱了皱自己的眉头。随后翘起了自己的二郎腿,面无表情十分严肃地说到:“别想套我的话,你想告诉我什么?”

被拆穿了企图的阿贾克斯脸不红心不跳,只是继续淡淡地说道:“行吧!我就不卖关子了!就像是你所得出的最坏的推测那样,现如今的艾薇塔算是跟这两方都扯上了不好的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招致了如今的这个局面,我想你跟在艾薇塔身边多少有段时间了,应该能够猜得出来这其中的些许原因。”

如果不是现在的阿贾克斯受伤狼狈地半躺在床上,我想换做是其他的时候他说出这些话效果会更好一些。而我也没打算在这里勾心斗角,我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件事直接关系艾薇塔,所以我便直接回答到:“她数个月之前失踪的父亲,同时还是一名来自于科伦的医学专家。如果这件事情的重点是她的父亲的话,恐怕那双方恐怕都没憋什么好屁。毕竟如果艾薇塔的父亲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艾薇塔也就不用么费力地寻找他了。再加上艾薇塔父亲作为医学博士的身份,恐怕……”

在我沉默的这一瞬间,我看过的许多有关于科学灾难的电影片段,便在我的大脑中闪过。毕竟一个失踪的医学专家,以及两个大国在暗区所扶持的势力的敌对。这两个要素叠加在一起,似乎就差一次惊天动地的泄露失误了。当然,我明白现实不是电影。但也正因为现实不是电影,所以参与其中的我和艾薇塔都很有可能不会有什么所谓的“好结局”。

想到这里我不免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而察觉到这一点的阿贾克斯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怕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你知道不知道艾薇塔为了从这两股势力的夹缝中突围,都做出了什么样精明的算计吗?比起一个医生,她更像是一个能够搅动暗区风云的搅局者。”

就先拿你说说吧!我当然知道,你只是名义上隶属于乔尔·加里森的自由秩序团。我所收集到的情报,也确定你除了每周从他们接取几个任务并完成拿钱就没有其他更多的接触了。但是就是因为你与艾薇塔的过多接触,以及最开始你是被乔尔亲自引见到她面前的关系。

曾经所有经历过乔尔引见流程的特遣队员,哪怕是与其中一方有长期合作的人都被怀疑了。毕竟特遣队员为了科恩币不仅可以充当一个合格的打手,也可以为了科恩币成为一个潜藏的间谍。也不能说黑金和白狼那么做不对,但是这很显然破坏了他们与自由秩序团之间的关系。

具体表现在现实中,也就是自由秩序团所接受到的势力订单因为这两方的干涉大量减少。并且正常市场交易也受到重重的阻碍,与白狼或是黑金有各种关系的人找各种立有拖延付款也就算了。居然还扯出了我怀疑这背后是另外一方的阴谋,单方面中断任务的这种事情发生。也就是这段时间你不在中立区,看不到里面的热闹。

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白狼,黑金以及自由秩序团成员的尸体在犄角旮旯里面出现。乔尔,兰德尔,弗拉德伦都尝试过从中斡旋。但是最终都没能成功,你猜猜是为什么?“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些什么。随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阿贾克斯并说道:“秃鹫旅,更准确来说是还对艾薇塔忠诚的秃鹫旅的从中作梗。”

阿贾克斯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说道:“你说的完全没错,我想你之前也明白艾薇塔的处境。她的无国界医院被渗透,秃鹫旅更是随时都有反叛对她动武的可能。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哪怕到了现在都还有很多人以为,中立区的那场大爆炸是秃鹫旅搞出来的。但是你我都知道,这场爆炸到底是谁的杰作。

但艾薇塔也正利用了雇佣兵毫无忠诚可言的这一点,进行了一波反向操作打破了这个专门针对她死局。也就是假装遭遇到了重创解散了自己的力量,做出了示弱的虚构假象。但实际上是将对自己忠诚的秃鹫旅成员,散播出去安插在各个角落见机行事。而暂时还想不到这些的其他势力们,就这样兴高采烈地分食了艾薇塔在逃离时所留下的毒肉。

现如今摆在台面上的矛盾似乎是黑金,白狼,自由秩序团三方的。而在大多数人看不见的地方艾薇塔所遥控挑动的冲突更是只多不少,甚至有不少曾经扬言要取她而代之的家伙们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她所得到的,也就是重新对于秃鹫旅的掌控。毕竟除了这里,那些前秃鹫旅成员们已经完全无法被其他势力所相信了。而且在二次的接收过程,也就相当于变相地完成了一次清洗。而其他暗区势力之所以能够接受秃鹫旅再次被艾薇塔所掌握,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也就是让艾薇塔控制住现如今越发失控的秃鹫旅混乱了。

毕竟一个有着明确具体存在的组织集团,永远要比网络式分散组织的潜藏作乱者更好对付。尽管他们知道两者所带来的麻烦并不会因此变小,只不过是把冲突从台下放到台面上罢了。并且,暗区也的确十分需要稳定的药品供应与尸体处理服务。混乱来带不来这一切,而艾薇塔可以。”

尽管阿贾克斯一下子说了很多事情,但我还是抓住了他话语中所没有提及的重点。稍微在脑子里面整理了一下我先有得到的所有信息,随后紧皱着自己的眉头看着眼前的阿贾克斯并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支持了艾薇塔做到的这一切?很显然从你的表述中,特维拉的白狼和科伦的黑金绝不可能是支持她的存在,而单凭她个人更是绝不可能做到这一切的。

她是怎么做到让那些忠诚的秃鹫旅成员真的忠诚?她又是通过什么办法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安插进去,又是用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们不被发现?尽管你一直在说中立区的事情,仿佛自己置身于事外。但如果你真的置身事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得那么多呢?又怎么可能默许我们在你的势力范围附近,潜藏隐蔽并且秘密合作了那么长时间?雷诺伊尔又怎么可能对于我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

我说得没错吧?或者换句话来说,自从那次北山会议结束之后,就在传闻中秘密存在的卡莫纳本地联盟!前线要塞的雷诺伊尔,弗洛安皮诺海边山谷的多斯,瓜雅泊东海岸军港的德尔文,中立区联络人迪克·文森。甚至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个秘密联盟中的一部分。

只不过你们从来不会在明面上做出任何的结盟的举动,因为你明白你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轻举妄动都有可能会引来其中一方甚至双方的绞杀。所以你们都是在通过默契,甚至是极少的联络来完成合作一步步地推动自己的计划。

而与艾薇塔的合作也为你们这些本地人联盟,带来了你们最想要的东西——外来者们的混乱。就像是艾薇塔能够通过秃鹫旅在中立区所引发的混乱,借助多方的妥协重新掌控了秃鹫旅一样。你们似乎也想要通过引发整个卡莫纳的混乱,间接引起黑金与白狼两方之间的战争。并借机重新完成对于卡莫纳的控制,至少让卡莫纳回到卡莫纳人们的手中。而不是北方背后的特维拉或是南方背后的科伦,任何一方的手中亦或是成为两方的斗兽场。我这么理解,没错吧!阿贾克斯?“

说完我便抬起头看向了眼前的阿贾克斯,而此刻的他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大笑着说到:“哈哈哈哈!你真是聪明得有点吓人啊!不过你只说对了一部分,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你没有猜到的。那就是单凭我们也是无法做到这件事情的,因为卡莫纳终究是一个小国。

小国在崛起成为一个大国之前,永远都只能在大国的夹缝之中艰难求生。更何况南北战争看似是卡莫纳的内战,但实际上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南北两方背后都站着谁。如果想要光凭我们就想要把贪婪无度的章鱼跟饥肠辘辘的白狼赶出去,恐怕到全面战争的最后卡莫纳只会成为一片无人生息的焦土废墟。而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跟这两个大国抗衡的势力还能有几个呢?”说到这里阿贾克斯停顿了一下,随后便抬起头紧盯着我的双眼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那遥远的第三大国!这是我能得出来的唯一合理的答案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做!很有可能并不会给你们带来力量,而是被你们所带来的力量所控制。为整个卡莫纳带来第三头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阿贾克斯反问道:“那你能够想出比这更有希望的解决方案吗?或许在未来,历史会证明我们的错误。但我们终究不是未来人,而我也只是一个活在当下的军人。我和雷诺伊尔长官以及其他人所能做的,也就是抓住一切眼前的机会来把握当下的可能。让卡莫纳重新获取独立与和平,让暗区从我们的国土上彻底消失。它就像是黑洞一样吞噬着卡莫纳人民的生命与未来,而在我们成功之前我们绝不会放弃。绝不会!”说到这里阿贾克斯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愤恨与怒火。就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出刀子来一样,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对于自己情绪的控制,重新半躺会床上看着我一言不发。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应该没忘,我是一个靠着暗区赚钱的特遣队员吧?”尽管我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但我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而阿贾克斯则是笑了笑,就仿佛是我在明知故问一样说到:“战争又不是卡莫纳的特产,你的祖国不也还在内战吗?雇佣兵从来都不会纠结战争中需要效忠于谁,金钱与鲜血的气味会指引他们站队。我不是一个世界和平主义者,但是至少我希望卡莫纳是和平的。而且那个遥远的第三大国,似乎并没有兴趣觊觎远隔他千里之外的土地。他们更想做一笔划得来的声音,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就要比那两个家伙强上一点,但也仅此而已。

至于为什么告诉你,你应该很清楚!艾薇塔,既可以是我们的盟友,也随时可以是我们的敌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任何东西随时都有可能改变。如果不想要她的处境更加艰难,甚至是发生些更加不好的事……”

“你们敢!”当眼前之人的这句话一出,阿贾克斯霎时间便感受到了一道道彻骨的寒意。就如同顺着他脊柱往上爬的一条条如同蟒蛇一般粗壮的冷血毒蛇,直接传遍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这些毒蛇吐着信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微微张着嘴露出其中的毒牙。仿佛随时都会下口咬住阿贾克斯的皮肤,并往他的体内注射致命的毒素一般。

这一刻哪怕就是久经沙场的阿贾克斯都心中不免感到一惊,下意识抽手摸向自己的腰间原本挂着手枪的位置。如果不是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无法让他持枪,恐怕下一刻枪口就会直接对准眼前之人的眉心。

但阿贾克斯只是稍微喘了几口气,便很快调整好了自己受惊的情绪。并在迅速恢复了冷静之后,立刻便抬起自己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中多了一分感兴趣的观察与审视的意味,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坐着的人一边继续说道:“当然,至少目前我们没有这方面的考虑与打算。就像是我为了卡莫纳,而你为了艾薇塔。我们之间最好都尽可能地,保持住相对友好的秘密合作关系。当然如果你不想要看到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那么你也最好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以及准备。

毕竟你即将要对付的威胁,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可以使用子弹就可以消灭的麻烦……”这就是我在离开主客房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之后我站在主客房的门外怔怔地站了一段时间。我不是没有想到现如今的局面,但是当这些事实就如同明晃晃的匕首一般被摆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后背还是被冷汗打湿了,一时之间内心之中被一种情绪所填满。

那是一种类似于绝望与迷茫混杂在一起的特殊感受,而上一次我有这种感受是在我成为特遣队员之前。那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内战的祖国,来到了一个和平的国家。我以为凭借我在战争中所打拼到的一切,我可以在这里重新展开一段新的人生。

但是事实证明我错了,我并非离不开战争。而是战争夺走了我活着的意义,我前半生的打拼都是为了让家人更加好过。甚至因此,我在战争中严格约束了自己。除了稍微抽一点烟,喝点酒基本上没有沾染过任何的其他恶习。为的就是未来可以在某一天,依旧可以作为问心无愧的正常人带着家人离开我那战乱的祖国。

但是战争夺走了我的期望,就连我的复仇对象也被夺走了。而在战争中见识了太多的我,也很明白内战中的任何一方都谈不上是正义之师。甚至还有这许多被埋藏起来的肮脏破事,所以我也做不到对任何一方有好感或是忠诚可言。我不想浑浑噩噩地活着,就离开了我的祖国。

但是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依旧还是浑浑噩噩地活着。而我过去对自己的约束,也成为了我无法迈入深渊的枷锁。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天堂存在,但是我很清楚如果我的家人们还能看到我的话,绝不愿意看到我迈出那样的一步。当时的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不敢放肆作恶,也谈不上善良的迷茫绝望者。

迷茫在于,我不知道余生该怎么样继续生活下去。我活着战斗的意义都是为了让家人活得更好,现在意义消失了我该做些什么?寻找新的意义吗?为了我自己?我自己能够为我自己带来什么?为了其他人?我凭什么为了他们?我接下来到底要为什么而活着?还是仅仅只是选择活着?

我就像那悬停于海洋中央迷航的小船,看不到陆地也看不清方向。就连大海与天空都连成了一片冰冷冷的蓝色将我包裹其中,等待着我的似乎只有孤独夜晚的彻骨寒冷与我在精神上随时可能到来的精神风暴。似乎我所经历的一切,包括战争,家庭,生活全都是某种被迫推动的一般。我从来没想过为了自己而活,不知所措的迷茫逐渐变成了情感上对于自己的麻木,而情感的麻木又消磨了我的灵魂。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一种我无法对抗,似乎根本无法看不到出路与未来的绝望……”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人敲响了我所居住的地方的房门,默默地听着他口中那所鼓吹的特遣队员暴富的故事。我并没有被他所说的一切所诱惑,正相反我是主动选择了主动走入其中的。因为我觉得至少这样,我是为了自己而活。尽管那么做换取来的,只不过是资金账户上的一笔笔数字增加罢了。但至少,这是我能看到我在增加的东西。而不是在被慢慢消磨减少,就如同我的生活欲望一样。

尽管现在的情况与当时大不相同,但是这种感觉确实如此地相近。而且,这一次可没有人能够给我机会选择离开其中,更何况现在的我也不可能那么做。就如同阿贾克斯所说的那样,我必须做好觉悟以及准备了。不过好在,我现在有能力了。而不是过去那个面对许多事情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了。我有钱,有能力,也就能付出。至于回报,就像是所谓的报应一样我不知道会不会得到。

想到这里,我将手中抽完的烟头直接用手指掐灭。指尖传来的灼烧刺痛感让我直接回到了现实之中,不再一味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世界之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回想起来自己差点忘记处理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之前我在水池里面布下的手雷陷阱,好在之前没有谁碰过哪里。不然谁倒霉伤到了或是直接挂了,我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

随后转过头径直走进了已经被清理完尸体的房间,迅速便找到了之前我布下手雷机关的水池陷阱。小心翼翼地找到了水池下面留下的活线,随后将之小心谨慎地将预留好的线圈抓在手中。一边放长线头一边退到门外。躲在安全的掩体之后张嘴并捂住自己的两个耳朵,随后猛地一拉手中的活线。

随后只听见一声巨响,在我眼前的大门中便直接炸飞出了无数的陶瓷碎片。而在这同时我明确地听到了阿贾克斯,在主客房内传出来的大声咒骂。以及他在床上挣扎所发出的各种碰撞声,很显然他以为是又遭到了袭击。不过我很快便表明了情况,他才安静下来重新躺回到了床上。随后我便默默伸出头看向了房间之内那个被炸得稀碎地水池,地上一片狼藉显露在外的水管更是控制不住地往外溢水。在确定危险已经被彻底排除之后,我这才缓缓地站了起来。打算稍微收拾一下眼前的烂摊子,毕竟在怎么着我也是把别人的东西给炸了。要是什么都不做,再怎么着多少有些说过不去。

可就在我撸起袖子进去处理地时候,我听到了一连串焦急的脚步忽然从我身后的远处快速地靠近。我估计是听到动静前来看看情况的秃鹫旅成员,于是便转过身打算跟来者大声解释清楚。毕竟要是没有及时沟通,迎接我的很有可能就是一梭子了。于是我立刻便找了个可以规避射击的掩体,躲藏在后面扯着自己的嗓子大声地说到:“欸欸欸!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在拆除我之前设下的陷阱!别紧张!别开枪!别开枪!听到了没有!”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回答我的并不是我预料中秃鹫旅成员们专业的战术喊话。而是一个女性粗重的喘息声,很显然这一连串的疾跑耗费了她不少的体力。而且从脚步数量来看,这次也只是来了一个人而已。于是我便试探着将脑袋从掩体后面伸了出来,第一眼便看到了扶着门框低着头满脸大汗喘气的艾薇塔,另外一只手还抓着一本厚厚的大本子。在看到我的脸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将她手中的大本子甩在了我的脸上,并在这同时大声地说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快要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吗!你个该死的混蛋!”

艾薇塔一边满含着怒气地大声说着,一边靠近了因为被大书砸中而有些失去身体平衡躺在地上的我。没等我再爬起来,就蹲下来朝着我的上半身展开了暴风雨一般不痛不痒的连续拳头攻击。而我也只能且战且退,一边任由艾薇塔在自己的上半身上进行攻击,一边带者歉意地说到:“对不起!艾薇塔小姐!我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不会那么做了!而且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艾薇塔小姐快停手!快停手!先站起来!地上可还有陶瓷碎片呢!别把自己的膝盖划破了!”

艾薇塔打我的手悬在半空,眼睛里面噙着泪咬着自己的嘴唇。随后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半空之中放下,随后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说到:“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的下一次!你明白吗!”而我在面对艾薇塔的话,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艾薇塔说的是对的。这里是暗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下一次真的就如同自己所预想的那样。

于是我默默地站了起来,随后也拉起半跪在地上的艾薇塔。在确定艾薇塔并没有因为地上的陶瓷碎片受伤之后,才把她拉到了走廊之上安排她坐在沙发上。在等待艾薇塔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段时间,我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措辞并开口说道:“艾薇塔小姐,很抱歉我让你担心了。我也必须得承认这一次是我的擅作主张,如果之前在战斗中哪怕出现一点披露。事情的导向都有可能会滑向另外一种可能,但是……艾薇塔小姐!这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去做的事情。”

我一边坐到了艾薇塔的旁边,一边双手紧握并放在膝盖上低着头继续说到:“我对于艾薇塔小姐的感情,从我们见面之后没多久我就对您展露过了。或许你没办法理解我,甚至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我根本就不存在或是另有图谋。至于我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想艾薇塔小姐您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至少我自己无比确定,我是喜欢着你的。当然,我不瞒你说最初是被你的美貌所吸引。”听到这里艾薇塔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着我一般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知不知道别人都是怎么叫我什么吗?”

我笑了笑随后说到:“我知道啊!大妈!但是我不那么觉得,对于我来说你更像是长着坚硬叶片与柔软花蕊的黑丽花卉。不知道我这种形容您能不能理解,如果不能理解就算了。老是说你的外貌,我觉得多少有点不合适。”

“不,我没那么觉得……”艾薇塔小声地嘟囔到。

“是吗?那谢谢您的包容艾薇塔小姐。”而我则是笑了笑,随后继续说到:“很多时候喜欢这种情绪就是这样开始的,这种情况通常来说也会被其他人叫做一见钟情。可以说,我们之间见面的那一刻便是我一面钟情的时候。后来因为任务我与您有了更多的接触,在与你的相处中多少也算是有了更多的了解。

我不是一个喜欢下定论的人,但是至少在这一刻我对你的印象,是一个拥有着非常聪明的头脑,与长远谋划眼光的优秀女性。并且愿意在任何情况下,履行你所许下的承诺的人。尽管你看上去很强硬,做什么都仿佛保持着距离感。但其实很关心自己在乎的人,之前还会想着让我远离你身边所遭遇到的危险不是吗?我想你寻找你父亲的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艾薇塔小姐?”

艾薇塔就仿佛是被刺痛了内心中的一部分一样,立刻便转过头看着我说到:“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如果我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为什么还要留你在我的身边,我不应该让你离开我吗?你都说了,我身边那么危险!你难道没有想过,到现在我可能还是在利用你!就像是我之前蒙骗你帮我送情报那次一样!”艾薇塔看着我的眼睛,想要从我的眼睛中看到答案。而我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战战兢兢的期待情绪。那是一种害怕知道,又有些期待知道的复杂感情。

看着眼前可爱程度远超以往的艾薇塔,我再也控制不住我的笑意。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艾薇塔并说道:“我并不是那么在意这件事情艾薇塔小姐,因为我知道只要是个人内心多多少少都是有点自私存在的。你,我,任何的人内心之中多少都有些自己的私心在里面。我当然知道你的这点小小自私,但是我愿意接受这一切!

艾薇塔小姐,这就像是我曾经自私地想过独自占有你一样!带着你远离暗区,去往一个和平国家。好好生活,交往,结婚,生子,终老,去做这一切我觉得美好的事情。但我明白你还在寻找你的父亲,我不能那么做!那样我会伤害到你的!这种伤害是无法用任何的其他幸福所补偿的,就像是钉子在木板上凿穿的洞,留在皮肤上的疤。他就在哪里,永远都在瘙痒并隐隐作痛。我不想你后悔,也不想我为此后悔。所以我的另外一部分自私,不会允许我那么做的!自私的艾薇塔小姐!你愿意接受这样自私的我吗?”

我眼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艾薇塔,艾薇塔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红着脸颊张着嘴巴纠结了半天,最终才低着头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而我看着眼前羞得满脸涨红的艾薇塔,自己也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但很快我的表情便出现了一瞬间的落寞,因为我知道此刻是我最不适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但是我明白这些话,我迟早还是要说的。

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艾薇塔并说道:“我的自私,还不仅仅只有这些!艾薇塔小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认真,也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明白吗?”而察觉到我话语中情绪变化的艾薇塔,似乎也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我,那副表情就如同是在请求我不要说出口。

“我想要为你死!艾薇塔小姐!为你而死!”刚刚还满脸幸福的艾薇塔,转瞬间便成了现在满脸惊愕的样子。而我也强忍着内心中的痛楚继续说道:“就算我对你的情感再怎么真挚,就算热烈地程度能够比肩太阳。但终结我永远都只需要一枚冰冷的子弹,这也是我们这些特遣队员大多数情况下的结局。”

艾薇塔紧紧抓住我的手,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道:“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但我并没有理会艾薇塔的请求,继续自顾自地说到:“我不相信我会是那极少数的幸运儿,我是一个杀人者也就得随时做好被杀的准备。但是比起为那些我最终也带不走的科恩币,我更想为你而死!至少对于我来说,这样也是最有意义的死亡。为你而死,为爱而死!”

“不要再说了!你就不能再多骗骗我吗!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多骗骗我!明明你说话那么漂亮好听!”艾薇塔带着哭腔继续出声,想要打断我所想要继续说出的那些话。但是我依旧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并也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她抓住我的手说到:“现实就如同死亡无法被欺骗,你是个医生我想你最应该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

但对于我来说,死亡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而是我真的活了下来,所需要面对的时间对于灵魂与爱意的消磨。如果我成为了一个废人,吃喝拉撒睡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的照顾。或许刚开始你还可以接受,但是之后呢?你能坚持多长的时间,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就算你真的坚持下来了,我们之间恐怕也早就没有了爱意了。而是一种道德与责任上对于你的束缚,将你牢牢地困在原地无法再前进半步。就算往好一点的情况,我只是残疾还有些行动能力。但我真的能保证你我不会因此产生半点改变吗?未来的事情,又有谁能完全保证呢?

我说过,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就算我把我的情感再怎么用华丽的辞藻包装无数遍,对于你最为原始的有占有欲是无法改变的。假设在未来的某一天……唉不说这些了!我不愿意想象这些,但我终究还是害怕我可能会面临这样的!我从本质上来说是一个在感情上十分庸俗且自私的人,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艾薇……”

没等我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便直接抽打在了我的脸上,并在这同时艾薇塔用一种愤怒的质问语气对我大声地说到:“你这个胆小鬼!你敢为我去死!却不敢为我而活下去吗?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给我活下去!就算你被炸成碎渣!我都会把你拼回来的!所以你不准死!听明白了没有!”

感受着我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我还是咬了咬牙说出了我觉得最为伤人的话:“艾薇塔小姐!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已经成为你的一个弱点!就像是你的父亲一样!如果有人拿我来威胁你怎么办!甚至夸张一点来说!如果到时候敌人要你从我和你父亲之中选择一个活下来!你会选谁!”

艾薇塔一下僵在了原地,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明白我说的一切,并非虚假因为眼前的我真的是她的弱点。纠结于恐惧的情绪在她的内心中不断地冲击循环,最终她无力的地坐回到了沙发上捂着自己的脸有些崩溃地说到:“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看着艾薇塔崩溃的样子,我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说到:“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请务必先选择放弃我!让我死在最有意义的时候!让我在你的记忆中闪闪发光,而不是在现实中腐烂并被时间消磨掉灵魂于爱意。而且我如果死了,我也就感受不到,看不到一切了。你的弱点之一也就消失了,而后你也可以毫无负担地自由地更进一步。

艾薇塔小姐,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告诉你这一切的原因。谁也没有办法预测未来,但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请不要有道德压力与纠结情绪,这是我的自私,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说完这一切我默默地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艾薇塔,等待着她逐渐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或许短时间内她无法接受这一切,但这是她未来可能必须得做出来的选择。并且,这也是我的觉悟——死亡的觉悟。

艾薇塔的双拳渐渐紧握了起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我的面门挥去。一边用力地揍着完全没打算反抗的我,一边大声地说到:“你这个自私的混蛋家伙!如果你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不准死!不准死!我命令你不准死!听明白了没有!我求你了!不要死好不好!好不好!”越到后面艾薇塔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无力地趴在我的怀里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我无奈地抱着怀中地艾薇塔,一边轻轻地拍着艾薇塔小声抽泣的后背一边说道:“好好好!我尽量不死的,我尽量!话说回来,你现在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了?艾薇塔!”

艾薇塔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并说到:“只要你不死!我就是你女朋友!”

看着艾薇塔的表情,我笑了笑便说道:“好!我尽全力活下去,让你永远都是我女朋友!哦,对了!你想结婚吗?未来可能的话?”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活着。但是我的职业就决定了,我必须随时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结婚?我之前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但是你能活下来的话我愿意。”艾薇塔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便回答了我的问题。

“真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啊!”我抬着头看着天花板感叹了一句

“我必须得成为你的妻子!活着!明白吗!必须活着!”艾薇塔说完便朝着我的胸膛又敲了一拳。

“嗯,好的!艾薇塔!……妻子吗?”我怀抱着艾薇塔,转过头看向了不远处敞开的大门外所投射进来的阳光。在那偏耀眼的阳光中,我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艾薇塔身穿婚纱的样子。随后我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拍着艾薇塔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什么都没说也没去多想。

与此同时,主客房内阿贾克斯站在门后面满脸地大汗。此时此刻的他竟然有些后悔,对那个家伙说什么做好觉悟的话了。搞得他现在呆在里面看外面的情况,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加让他举步维艰的是,之前为了补充治疗之后所损失的水分。他在术后喝了好多的水,现在的阿贾克斯的膀胱都快憋得爆炸了。

现在的阿贾克斯必须得做出一个艰难的抉择,那就是走出去面对那很有可能尴尬得无以复加的氛围。还是使用自己保险箱内珍贵的古董花瓶,来解决自己生理上的燃眉之急。最终阿贾克斯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在主客房内发出了他这辈子最为舒爽的放松声。并且伴随着放松声一同出现的,还有这一股股类似于倒茶(阿帕茶)入杯的水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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