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同时让多个人觉得满意。
尤其是处理几个女生的问题上。
他深知自己已经有闻淡草这位优秀的女朋友，而同时他又明白班长聂清凉和邻居女孩穆千雪对他的心意。
但他还是害怕看到清凉和千雪失望的样子。
“我是渣男吗……”
在一通似乎没有必要的思想挣扎下，蓝灰鬼使神差地走到还有一段时间才“营业”的学校大门前。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蓝灰向保安打了声招呼，保安不打算拦阻，便放他入内。
走过操场、走过大礼堂，在逐渐靠近刚竣工不久的实验楼的途中，打桩焊接、钩机吊臂的声音就越浓重。
工人们趁着学生放长假赶工。
工程名为“新学区”，是承载着校长的发展梦、教育梦的地方。
宛凝玉说过，校长一直坚持的东西便是“学以致用”，他不希望学生们学到的东西——尤其是很美好的像是未来愿景的那些——最终因社会的无情毒打而消磨殆尽。
“校长甚至是想向当今的教育制式发出挑战……”蓝灰不禁漏出这么一句话。
“说的不错。”“？！”
蓝灰转过头，看向声源。
一名打理着银色毛躁卷发的男子，轻轻地迈步前行，直至与蓝灰站在同一起步线。
此人身穿与季节并不匹配的绒毛外套，仿佛刚从极地回来还没适应这边的温度般，夸张又不合常理。
“你是？”
蓝灰在学校范围内从未见过此人，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银发男人那猩红的瞳孔过于鲜明，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我就是这所高中的校长，你可能没怎么听说过我。”
银发男人轻描淡写地述说着。
蓝灰并没有表现得过分惊讶。
他认为，恰恰是这么年轻的人当校长，才有胆量挑战既存的规则。
再加上，地盘工头专门过来打招呼这点就已经证实了其身份。
“我一直在外地忙，今天才有空回来看看。眼前的工程，能让同学们在毕业之前将自己感兴趣的学科知识化作实际应用。”
蓝灰一边听一边点头，毕竟和他讲话的是学校最大的领导，他表现得客气和恭敬乃人之常情。
“那么，你的理想是？”
蓝灰被这个问题问愣了，他倒是没有非得将学科知识用在社会上的执着。
“说不出来吗，跟我一起进去瞧瞧。”
这话像是有魔力般，蓝灰被校长引导至前方已经完工的设施中。
…
偌大的场地，布置了多个实验区域，每个区域都放上了学科牌子。
语文数学外语这些自不必说，还有计算机、地理、历史、社会学等。
“任何学科都有化作实践的可能，经过这里的洗礼，同学们绝不会有学了没用的错觉。”
校长介绍得比较浅显且简短，因为他要表达的重点不在这，而是——
“甚至在学校里几乎不会学到的‘情感类科目’，都可以根据学生的需求来展开。”
“？！”
蓝灰的眉毛很明显地挑了几下，说明他被触动了。
“看来，你心中有焦急之事。”
“校长您看人真准。”
哪里是校长准了，这分明是早就把蓝灰拿捏住。
“跟我来。”
校长领着蓝灰，穿越正在施工的现场，到达后方的大花园。
后操场竟然有“花海”的这件事，属实震惊了蓝灰。
“我知道有些学生喜欢搞搞自媒体，这个地方就是为他们而设。不过戏玉不在这，而是在里头。”
“花海”的最深处，有一间别致的小木屋，它的存在，使得整个后操场多了一份农闲的自在。
木屋里头有桌椅、茶杯水壶，还开了一扇恰到好处的田字窗，从那儿能感受外头的凉、欣赏外头的美。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一张可以随时供人休息的床褥。
“你躺上去，把床头的装置戴上。”
校长指挥着，蓝灰照做了。
这是个虚拟现实头盔，戴上去之后有什么用呢。
“只要输入你认为真实的数据，就能体会到最逼真的人生模拟。”
校长补充说道。
随着器械发出阵阵激活的响声，蓝灰的思绪也被这里面的画面给越拽越远。
后操场前半部分搞工程的声音戛然而止，简直是知道了小木屋里要进行重要项目而作出积极的配合。
在模拟正式开始之前，蓝灰填了十几页的问卷，提交后，蓝灰如同看走马灯一样经历了与多个女孩单独相处的场景，这里面，不论是人、物、声音、对白，都非常还原真实的状况。这都得益于蓝灰没有乱填方才的问卷资料。
“这装置真神奇。”
蓝灰知道有外人坐在旁边，所以在虚拟现实中涉及的一切对白皆发自心中默念。
经历完所有场景，他看到自己此刻站在租住的公寓门口。
四周安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除了他以外再无他人。
“这是让我开始思考么。”
蓝灰想开门，但门把手死活拧不动，摸摸身上，也没找到钥匙。
这时，他眼前从下往上滚动出现各种法律条文、历史往事、社会百态。
有画面有文字，纷繁复杂、凌乱无章。但蓝灰还是能多少看懂一点。
“关键词……突破、跳出、拓展。”
蓝灰不断自我敲打，
“法律框架、固有思维、他人的看法、礼义廉耻、公序良俗、新事物的接受程度……”
经过几番内心挣扎，得出了这么一个千锤百炼的终极问题：
“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我不想要有人因我而伤心的未来！”
非常笃定的答案，自蓝灰脑海中清晰。
然后，门把手终于可以扭动，蓝灰迫不及待将其打开，那里头是——
闻淡草、穆千雪、宛凝玉、聂清凉。
四个女孩同时走出来迎接蓝灰的回归……
“！！”
蓝灰从床上坐起，摘下头盔，怅然若失。
“怎么了，少年。”
校长嘴角微微扬起，血红的眼眸看穿了一切但又故意不点破。
“终究都只是幻想，不可能实现的。”
蓝灰没有来头地哼出一句话，
“抱歉，校长先生，我失言了。”
“内心很挣扎对吧。因为觉得自己无力对抗既定的现实。包括人的思维、规章制度、生存环境等等。”
“校长，您是怎么知道，我内心的烦恼？”
校长的眼睛幽幽地发着光，用富有魔力的语气回应这名少年的迷茫：
“因为我观察你很久了，不是作为校长，而是作为你家族的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