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又做梦了,意识仿佛坠落深海不断沉沦,等眼前能够看清时,望见的是玻璃窗外老家楼下那棵高大苍老的槐树。
“又走神啦?姐姐才一下没看着你。”
女孩清甜温润的声音落到耳边,余洛抬眼渐渐看清了梦境里的状况。他还是十一二岁的模样,正坐在夏妤瞳的怀里,书桌上摊着作业本。
这里是他的房间,书桌靠在墙边,对着窗户,一抬头就能看到楼下的老树和空地。
“后天就开学了,洛洛再不勤奋点的话,可要赶不完了。”
“姐姐,我好累啊,不想写了。”
“先做完这一章,做完就休息。”
“嗯…”小余洛看过到纸页上,提笔乖乖巧巧地写着题目。
这是初中暑假的最后两天,八月末依旧在盛夏的掌控内,骄阳似火,天气燥热,小屋里电风扇呼呼吹出凉风。
夏妤瞳穿着素白的连衣裙,尚且青涩的胸脯隔着衣料贴在余洛后背。她身上总是清冷幽凉的,哪怕是炎热的盛夏,幼时的余洛也喜欢和姐姐黏在一起。
“这里再算一遍,看看是不是哪出错了。”
“错了吗…”他按着草稿纸进行过验算,又是粗心加错了结果。
寒暑假里都有夏妤瞳盯着,余洛的假期作业没法全拖到最后几天草草应付,现在其实已经完成了大半。
按计划规划好每天的作业量,这天本不该剩这么多的,可惜夏妤瞳之前好几次心软,让他还是拖下来一些。
完成一题,余洛不经意间抬起头,望见了坐在老树树荫下看书的温幼璃,依稀能看见是最新的漫画周刊。
“姐姐,就到这好不好,我想去找幼璃玩。”他说着指了指楼下的小女孩。
那时的余洛还不知道夏妤瞳对他异样的情愫,更不清楚她心底滋生的疯狂与偏执,一抹阴冷的狠厉在她眼中闪过。
她抓着男孩的手腕,稍稍克制了下情绪,严肃地命令道,“不行,这章做完还有语文的练字帖呢,洛洛别想贪玩,都只剩两天了。”
“可是你说…”
“想去玩说明洛洛还有精力,那就再多做点。”
那天夏妤瞳逼着他在书桌前坐了一个下午,作业是按时按量地完成,再抬头已经看不到了楼下女孩的身影。
像是作为补偿,前一天柳依柔带回来给他们一人一个的冰淇淋,余洛早早吃掉了,夏妤瞳的则放进冰箱里留到了那时,然后也进了他的肚子。
而日落之时,夏妤瞳出去扔垃圾后带回了那本刚买的漫画周刊,用她打零工的钱。
姐姐永远是这样,严苛,但也真正地关心他,爱着他。
……
将拧干的毛巾挂回架子,余洛对着玻璃镜照了照自己的脸,皮肤白净,相貌清俊落拓,泡沫都洗干净了。
领口露出的肩颈处似乎有一小块黑点,他伸手摸了摸,不是痣,也不是什么脏东西,似乎是画上去的。
他把衣服拉过去些,这才看清了那块黑印,是用记号笔写在他锁骨上的一个清秀端正的“瞳”字,刚好能被衣物领口遮住。
“姐!”余洛从卫生间跑出来,对还在厨房里忙活的夏妤瞳喊一声。
“怎么啦,大清早这么有活力。”
“这个字是什么情况?你写的?”他指着自己颈根部的那块黑字问道。
“对啊,给自己的东西写上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和什么啊,被看见也太尴尬了。”
夏妤瞳没有回头,不紧不慢地威胁他,“那就用衣服遮好呗,在你下次洗澡前都不许擦掉,不然就写你额头了。”
“还说好不逼我呢,都在我身上写名字了。”
“你也可以在姐姐肩上写啊。”她把一锅粥端上餐桌,脱掉围裙,扯了扯领口,露出香肩一角,“记号笔在房间里,也可以写姐姐肩带上哦。”
白皙无瑕的肩,横穿过一条黑色的小带子,依旧是那种成熟感性的款式,她好像很喜欢这种风格的内衣。
余洛看着夏妤瞳随意自信的模样,毫无防备的意思,像是料准了他不敢作为。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偏偏不想任她戏弄,“真的能写吗?”
“当然了,姐姐说到做到。”
他随即下定决心似地进房间拿出了那只昨晚夏妤瞳用的作案工具,凑近了女人的肩,可真的面对上,又克制不住了内心的羞涩。
那么近的位置,透过衣物的领口,稍稍低头就能看见连着肩带的深黑胸衣,以及被包裹的丰腴饱满,一下让他乱了心思,眼睛都不自觉避开。
馥郁的花香更甚,在鼻尖肆意荡漾。余洛手都有些软掉,快握不好笔。
“快点呀,姐姐一直拉着手会酸的。写完赶紧吃早饭了。”
“姐,我真写了?”余洛声音也低了下去,更没底气。
“写呀,姐姐都准许你了。”
夏妤瞳自始至终的从容,看不出一点退却。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觉得姐姐是赌他不敢去写,其实她根本不反对互相如此。
“算了算了。”余洛一下退了回来,把笔盖好,紧紧攥在手里,“还是不写了,姐你皮肤那么好,别弄伤了。”
“随你咯。”夏妤瞳松了手,理了理衣领,重新盖好肩带,“反正姐姐都是你一个人的。”
余洛接不上话了,愣愣地拉开椅子在餐桌旁坐下。夏妤瞳这些直接坦然的话语的确很影响他的心思,少年单纯的心理总能被轻易撩拨触动。
最近也不知怎的,不仅是梦中,闲暇时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姐姐,物质和精神仿佛正被一点点地卷入漩涡之中,夏妤瞳的身影几乎填满了他的生活。
“番薯粥,姐姐加了点糖,尝尝看。”她舀起一碗粥水,放到余洛桌前,他傀儡般怔怔地嗯了一声。
“怎么了,忽然迷迷糊糊的,跟灵魂出窍了一样。”
“没…没什么。”余洛端起粥喝了一口。
夏妤瞳看着他,唇角勾起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