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全身发抖，连长在鳞片隙中的睫毛也跟着轻颤。
“玄机姑娘......你！”
常乐呆住了，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虽然不知道鱼玄机身上正在发生什么，但这一看就不是什么良性的转变。
青色鳞片就像是无数虫豸，正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女孩吞噬。
她身上的邪魔气息也在一点一点地变盛。
常乐伸出手，去触摸鱼玄机的脸颊，本以为是类似鱼鳞的触感，指尖却传来了好似金属的冰凉。
不不不，谁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玄机姑......玄机妹妹，清醒一下，告诉我要怎么做？”
鱼玄机没反应，似乎已经昏死过去。
常乐横抱着她，猛地起身，想冲到城主府去。
这种情况，只能指望对鱼玄机有些许了解的镇守了。
可没走两步，他又马上想起了【云灵饰】。虽然无法联系张留观师兄他们，但可以通过超载的方式向宗门求援。
上江城太大了，下午去城主府时还雇了马车。以他的修为全力狂奔要接近两刻钟，更别说现在还带着一个人。鱼玄机的症状病看起来就很紧急，耽误不起。
可【云灵饰】的超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
若是因私人原因超载【云灵饰】，除了要付给宗门一笔等价于【云灵饰】制作成本的灵石，还得补偿前来救援的弟子，后者可高可低，纯看救援者的意愿，当然，是有个规定的上限和下限。
若是无法支付，你就拿不到新的【云灵饰】，没法与其他人组队执行任务，也没法在危机时刻向宗门求援。
常乐现在穷得要命，外门根本没有高风险的任务，报酬自然也少，攒了七年也极其有限。
光是【云灵饰】的制作成本就够让他倾家荡产。
昏暗的房间里，常乐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但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
要救！
一是穿越前道德观的影响，他没法拿别人的性命做赌博。
二是因为那个查不到资料的神秘前辈。若是这位前辈事后查起来，发现常乐这个炼气弟子因为灵石放弃求援，致使血亲丧命，一怒之下他常乐肯定完蛋。
若是运气好，事后能联系上那位前辈，还可以报销灵石。运气不好......算了，他不想找借口了。
他就是想救！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有隐藏的妹控属性，听了几声哥哥心就软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其实是条颜狗，纯粹为了那张绝世无双的容颜；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很重要，之前在脑海中浮现的场景绝不是幻境或幻觉；或许只是因为身上的好人属性太过，无法原谅明明有能力却选择退缩的自己。
或许是一个个原因叠在了一起。
不管了，再犹豫下去就来不及了。
把鱼玄机放到了床上，常乐有些紧张。
这还是他第一次超载【云灵饰】。
灵力自丹田中狂涌而出，穿过根根筋脉，在神魂引导下按特定频率进入了耳垂上的红玉耳坠。
体内灵力几乎被抽空，心却安定下来。
宗门在这方面一向靠谱。
猩红色的光闪烁绽放，把整个屋子染成红色，又透过支起的木窗照进小院，染红了院中的林木、假石以及池景，整座客栈森然如狱。
常乐沉默地看着。
“好啦好啦，宿主不用心疼灵石，都是身外之物。”空灵女声难得温柔，轻声安慰。
“不，我只是无力吐槽，咱们宗明明是正道之魁首，为什么要用这种看起来很邪恶的特效。”
“哼哼，谁知道呢？说不定炼魂宗以前是邪派，后来改邪归正了。”
常乐正欲出言赞同，红玉耳坠发出的光芒却骤然减弱，房间里一下变得昏暗。
什么情况，是已经完成求援了吗？可这与张留观师兄说的对不上！
正常情况下，超载应该会钩连上最近的【云灵柱】，然后他就能通过神念求救。
为什么跳过了最后一步？
常乐慌忙检查红玉耳坠，却发现【云灵饰】完好无损，居然没被超载损坏！
他急得再次运转功法，挤出剩余的所有灵力，试图再次超载。
刺眼的红光再次照亮了旅店的里里外外。
可这次红玉耳坠发出的光要更加昏暗，而且仅维持了三个呼吸就熄灭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没法超载？
掏出记载着【云灵饰】配套功法的玉玄，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有关超载失败的记述。
直接调阅【云灵饰】里的资料，结果还是一样，只字未提超载失败的情况。
常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走来走去，翻来覆去地研究红玉耳坠，一点法子也没有。
炼器是内门的选修课，他这个在外门呆了七年的人根本没接触过。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靠十一号载人了。
虽然他这个练气初期跑得比之凡人也快不了多少，可总比什么都不......他忽然僵住了。
练气初期......修为！是修为不够！
【云灵饰】是内门的制式灵器，内门中最低都是筑基境，【云灵饰】的设计者不会考虑练气初期那可怜的灵力总量。
“系统，缓解她身上的恶化要多少积分？”
“一万。”空灵女声话语上带上了些许怜悯。
“操！你个系统到底有......”后半句话他咽回了肚子，仿佛是彻底泄了气，他颓丧地垂下脑袋，知道那只是无能狂怒罢了。
狗系统是没用，但他也不一样没用。跟不上张留观师兄的小队就算了，现在连超载【云灵饰】都做不到。
床的位置突然传来了声嘤咛。
常乐扭头，发现鱼玄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倚在床头。灯火昏暗，她的半身都没于黑暗中。
快步上前，在看清她的一瞬，常乐的整颗心随之沉入谷底。
手臂、手指、小腿、脚趾，一切暴露在外的肌肤都覆上了鳞片。
至于那些被衣物覆盖住了部分，不用看也知道。
鱼玄机周身邪魔气息浓郁似雾，已变得肉眼可见。如果用神魂去感知，眼前的少女就是彻彻底底的邪魔。
她轻颤着伸出一只手，对着前方虚抓了两下。白皙的小臂此时已变作邪魔的利爪，在空气中划过留下淡淡的黑烟。
“哥哥......我看不见了......”
鳞片还覆盖住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