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同样是打翻一个杯子，被一只猫做出来跟被一个人做出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像是第七怪谈这样，拿人被霸凌的经历来恶作剧，显然属于相当没有分寸的级别，让牧秋遥有些不悦。
不过那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的朝向，还是暴露了她心里的一丝好奇。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班上几个人故意无视罢了。”林白烨倒是也没隐瞒。
毕竟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那些小朋友的行为，只能感觉挺可笑的罢了。
如果不是第七怪谈突然闹这么一出，林白烨自己都快忘记那件事了。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第七怪谈也凑了过来，用好奇的语气问道。
牧秋遥直接转了个身面对林白烨，刚想说话就发现林白烨也开始往“固定刷新位”飘了过去，于是微微皱眉：“不要绕了。”
“……对不起，不习惯。”林白烨勉强站了两秒，然后继续迈步绕后。
老实说，林白烨很不习惯这样被人面对面盯着。
才不是在后面能看到尾巴。
“喂喂，告诉我嘛，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就慢慢习惯！”牧秋遥直接伸手抓住了林白烨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公转行为。
“……”林白烨停止呼吸。
“憋气也没有用。”牧秋遥说道。
“我没有恶意，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那我尽量。”林白烨选择屈服。
说实话，他之前根本没有注意过这种事，像是走路落后别人半步之类的都是下意识行为，突然被提出来还挺不习惯的。
“至少跟你说话的时候不要躲嘛。”牧秋遥见林白烨保证，也就松开了手。
“喂？理我一下嘛……”第七怪谈一直在旁边嚷嚷着，结果两人都没理它。
见牧秋遥松开手之后，第七怪谈就想要直接钻到两人中间——这样的话，他们就不能无视自己了吧。
然而它才刚往前倾了一下身子，牧秋遥的视线就扫了过来。
那目光十分平静，仿佛在看一颗没有生命的小石子。
“噫……原来这就是霸凌，太可怕了。”吓得第七怪谈蹭蹭后退，退了几步之后蹲在地上抱头蹲防。
“好了，别逗它了。”还是林白烨站出来帮它说话，“我也没怎么样。”
“既然林白烨同学都这么说，那就原谅你了。”牧秋遥耸了耸肩，这才进入正题，“好了，我们是来了解第零怪谈的情报的，你应该知道吧？”
之前牧秋遥也有问过诅咒手机关于第零怪谈的事情，但是诅咒手机却没有给出有用的情报，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怪谈存在而已。
不过前六怪谈毕竟存在时间有限，不清楚也很正常，所以牧秋遥才会来找第七怪谈，想从后三位守护者的口中了解情报。
同样是怪谈，第零怪谈的身上却有着太多的异常与疑点。
学校的九大怪谈这个数字并不是任其自由生长出来的，而是特意维持在这个数字的——一般来说既不会多也不能少。
哪怕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某个怪谈消失，也得要想办法重新补一个上去才行，就像是牧秋遥这几天的重塑工作一样。
这种情况下，突然多出一个怪谈就显得十分怪异了。
而且关键是，学校里居然几乎没有学生知道关于第零怪谈的事情。
怪谈的生命依靠人们的认知维系，当一个怪谈的知名度低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会消散，所以怪谈们才会时不时地亲自现身影响学生，为的就是维持自己的知名度。
一个学生突然说自己昨天晚上遇到了什么什么状况，哪怕没有证据，只要线索指向了某个怪谈，就可以让它获得认知。
但是第零怪谈却违背了怪谈存在的基本原则：根本都没有学生知道它的存在。
既然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它又是如何维系自身概念的呢？
“第零怪谈嘛，当然知道~最近这几年的新成员嘛。”第七怪谈趁机站了起来，“我还见过它呢~”
“你见过？”这倒是让林白烨有些意外。
毕竟根据牧秋遥的描述，第零怪谈更像是那种本来不应该存在的漏洞，与九大怪谈应该是敌对关系这样。
“对啊，大概是去年吧？”提到这个，第七怪谈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牧秋遥倒是没有在意第七怪谈的笑容，继续对它问道：“它的特征是什么？概念呢？”
面对牧秋遥的询问，第七怪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对不起，我忘记了！”
“忘记了？”牧秋遥眉头一皱。
结合刚刚第七怪谈对林白烨做的恶作剧，牧秋遥合理怀疑第七怪谈在戏弄自己。
“别别别……”感受到牧秋遥身上活跃起来的灵力，第七怪谈连忙摆手，“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忘记了……不，不是我忘记，是它让我忘记了。”
“它让你忘记……它跟遗忘有关？”牧秋遥皱眉。
“没错，遗忘。”第七怪谈点头，“虽然我确定自己见过它，但是只要试图回想具体的细节，就会忘记，所以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遗忘……难道学生们也忘记了关于第零怪谈的事情么？”牧秋遥顺着第七怪谈的话，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麻烦程度。
虽然怪谈需要依靠人们的认知才能生存，但是如果怪谈本身的概念就是遗忘的话，那么它就可以一边以此维系自己的存在，一边又让人无法察觉。
这种躲在幕后的未知存在，甚至要比被扭曲的怪谈还要更加危险。
看着皱眉沉思的牧秋遥，第七怪谈继续说道：“如果您想要去找第零怪谈的话，可以去问问第八怪谈。八她是负责记录的怪谈，只要见过第零怪谈的话，就一定会将它记录下来。就算遗忘，也不能改变已经确定下来的记录。”
——第八怪谈：图书馆的不死鬼
“确实。”牧秋遥点头，“应该先去找第八怪谈的。”
第七怪谈不能说没什么用，只能说不如不来……不干事就算了，还捉弄林白烨。
“不不不，先找我才是对的！”第七怪谈似乎察觉出了牧秋遥的嫌弃，挺起胸膛自豪地说道，“我观察过二位的活动时间，二位都是在半夜才开始寻找怪谈们的对吧？”
“是。”牧秋遥点头。
“但是八她平时晚上是要睡觉的，你们这种时候过去找不着她！”第七怪谈继续说道，“只有在放学之前，才能找到八。”
“……怪谈也要睡觉吗？”林白烨吐槽道。
“像我这样的是不用睡觉，不过八她的活动范围是图书馆，放学后图书馆就关闭了，所以晚上她是不出来的。”第七怪谈回答道。
“原来如此……谢谢。”林白烨对第七怪谈道谢道。
虽然第七怪谈看起来非常不靠谱，还搞恶作剧，但是这条情报确实是有用的。
“哪里哪里，林白烨大人您客气了。”第七怪谈居然扭捏了起来。
牧秋遥来找第七怪谈就是为了询问第零怪谈的信息，现在知道该去找第八怪谈之后，也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必要。
“两位慢走~”见两人打算离开，第七怪谈挥手告别。
“下次再欺负林白烨同学的话，就不会这么算了哦。”牧秋遥对第七怪谈笑了笑。
“……”第七怪谈挥手的动作僵住。
说完之后，像是要表明立场一样，牧秋遥直接牵起了林白烨的手，打算离开。
“等一下。”不过林白烨却叫住了牧秋遥，然后对第七怪谈说道，“你不是说，想知道被人无视是什么样的感觉么？”
“啊，对没错……您愿意告诉我吗？”第七怪谈猛点头。
“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林白烨笑了笑，“因为有人还记得我，所以无所谓。”
之前林白烨被霸凌的时候，江帆过来告诉了他解决方法：打一顿就好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把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揍了一顿，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这句话在牧秋遥跟第七怪谈听起来就不一样了。
“好啦，我们走吧！”牧秋遥硬拉着林白烨走掉了。
第七怪谈则保持着之前期待的笑容，直到两人顺着阶梯回到现世之后，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红色的圆球，戴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小丑竟是它自己。
正当小……第七怪谈叹着气走回到讲台上打算坐下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破风声。
“啪！”随后第七怪谈的脑袋直接炸开，红鼻子都被打得飞出了窗外。
只见一个有些透明的黑色身影，正双手抓着一个打扫卫生用的金属撮箕柄，保持着挥击结束的姿势。
被打爆了头的第七怪谈却并没有倒下，只是摇晃了两下后就重新凝聚出了一颗脑袋，微笑地转身看向了身后的黑影。
“怎么火气这么大……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