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机屏幕里那小小的数字，王凌笑不出来，更让他笑不出来的，是站在面前的杨枭枭。
“这是我的辞职状，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菱形事务所的偶像了。”
杨枭枭手掌按住薄薄的那张纸，在桌面上往前推。
即便不是工作时间，她也会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今天的妆容比以往更浓，配上她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十分具有攻击性。
相比之下王凌彷佛老了十岁，嘴唇紧抿，好一会才抬头看她：
“你知道这是要支付违约金的。”
“当然。”杨枭枭单手叉腰，左手大拇指与食指摩擦，“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穷，这笔钱我待会就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甚至不用神游事务所帮她支付，这就是杨枭枭的底气。
在王凌寻找她的替代品的同时，她也早就积攒了随时告别的事务所的金钱，等的就是这一刻。
王凌呵呵苦笑，摘下眼镜，轻声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年轻人，当初你刚到D市，可是我收留了你。”
“你只把我当作向上爬的工具，仅此而已。”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王凌面色由白转黑。
“没有那个必要。”
砰！
王凌的拳头狠狠锤在桌面上，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杨枭枭微微一怔，但对方也只是砸了桌子一拳，没有别的动作了。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路尧他们还在等我。”
“路尧也在？”
王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杨枭枭并没有回答他，提上自己心爱的包包就离开办公室，等身后的门关上后才感到一阵轻松。
果然还是不适应那种严肃的氛围……
同事们都在看着她，其中包含了各种各样的眼神，有同情、告别，甚至还有憎恶，作为菱形事务所唯一的偶像，杨枭枭的离开无疑是巨大打击。
除了几位主动上前道别的同事，其余的人杨枭枭都当作不存在，径直走向大厅，此时路尧与聂言已经等候多时了。
今天路尧身穿一件迷人的小裙子，恰好盖住膝盖，展露出两条光洁的大腿。她上半身敞露出光滑迷人的肩膀，随着少女有规律地哼唱摇摆。
“成功了？”路尧歪头问道。
“嗯，走吧。”
“我以为会更晚一些，他没有刁难你？”聂言忍不住出声。
“稍微。”
三人简单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开菱形事务所。
“路尧，慢着。”
听见那熟悉而又令人生厌的声音，聂言眉毛拧在一块，转身见到王凌快步从里面走出来。
或许是因为跑得太快，整洁的衣装在此刻竟有些凌乱。他没有看其他人，目光死死定格在中间的白毛少女身上。
“你当真不再考虑加入菱形事务所？”
聂言刚要发作就被路尧拉住，她示意对方退下后上前两步。
“王所长，我们上次说的已经很清楚，通过比试结果决定这件事情。你觉得我是会打自己脸的人吗？”
王凌再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能拉拢杨枭枭，他同时为自己的愚蠢与杨枭枭的背叛感到愤怒。
但更好的人选就在自己面前，少女近在眼前，她的眼，她的手，她身上的一切看起来都比上次见面更具有诱惑力，令王凌内心的躁火烧得更旺。
王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挤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契约令，我可以与你签订契约令，保证给你飞黄腾达的机会。当偶像的，难道不就是图荣华富贵，希望自己站在普通人的高处，接受他们的仰望吗？”
“只要与我合作，这些我都可以给你，哪怕倾家荡产！偶像，不就是这种人吗？”
“王所长，你疯了。”
路尧双眼微眯，在她眼中，这个男人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气质，变成了落魄的野狗。
路尧刚转身要走，手腕就被王凌用力抓住，纤细的手腕彷佛随时能被折断。突如其来的拉扯导致她差点摔倒，回头就迎上王凌疯癫的表情。
“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你就够了！没错，只要由……”
“放开我……”
在不变身的情况下，路尧的力气完全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流口水的野狗向自己靠近。
“滚一边去！”
聂言一个箭步冲上前，拳头用气挥出，揍在王凌脸上。另一只手将路尧拉回来，少女跌入他的怀中。
啪嗒，破碎的眼镜掉在地面上。
王凌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半张脸，一蹶不振。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小丑，而是一整个马戏团了。”
聂言感到前所未有的的畅快，比揍了李秀秀的男友还爽。
三人出了菱形事务所，他才放开路尧，连忙检查她身上有没有缺少部件。
见到路尧被捏得红肿的手腕，路尧又觉得一拳还是太便宜那个混蛋了。
“没事吧？”
“……吃炸鸡马上就能好。”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聂言食指用力点她的额头，少女佯装叫疼。
“走吧，打包回去。”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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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神游事务所举办了一场庆功宴，热烈欢迎杨枭枭的加入。
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办庆功宴的另一个目的是庆祝留住了路尧，饭桌上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杨枭枭的身上。
“真不愧是所长，居然还能挖到这种人才。”
“就是，果然跟着聂姐有前途。”
“我能看到我们事务所蒸蒸日上的未来了！”
大家都对聂清心拍彩虹屁，功臣之一的聂言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吃了点东西后就先行离开。
聂言来到餐馆门口，点燃一根烟抽着。
今晚的星星似乎比在牢房里的那一晚更多，感觉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看夜空了。
“猜猜我是谁~”
伴随聂言视线被人遮蔽，一道极具魅惑和成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尽管看不见，光是听这声音都能让人联想站在他背后的成熟少妇。
“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恶作剧。”聂言并没有慌张，而是抽出一根烟，“想抽就拿去。”
“果然还是你懂我。”
身后的路尧恢复本音，接过烟后麻利地抽上，动作比聂言更娴熟。
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形成一幅奇妙的画卷，路过的人偶尔投来奇怪的眼神。
“怎么不去邀功？”聂言差不多抽完才开口。
“你姐和杨枭枭都在呢，哪还用得上我。”
“……明明你才是功臣。”
“无所谓，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路尧思考了一会，“不是在光下的才是英雄？”
“应该是‘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对对对，就是这个。”路尧感慨似地说道，“我并不适合当英雄，一个人待得久了，受不了被人追捧。”
那你还当偶像和魔法少女？聂言没有问出口，只是感到心里隐隐作痛，他也不知道为何痛。
又是一阵沉默，路尧把抽完的烟头丢进垃圾桶，然后抬头看向他：“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我应该提前跟你商量作战计划的，不然也不会导致你进局子。”路尧说得有些支吾，但眼神却一刻也不躲闪，“我确实习惯了一个人，今后该做出点改变了，第一步就是向你道歉。”
对于这件事聂言早就不生气了，毕竟几十年情谊，倒不会真因为一次吵架闹翻。
见到路尧向自己道歉，聂言反而感到些许负罪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向他们说真相吗？”
“欸，很麻烦的，算了吧。”
“不行！”
路尧觉得算了，聂言并不这么认为，想到她的努力不被人看见，那股疼痛就在刺激自己的心脏。
我能做些什么补偿她吗？只凭我能做什么……
路尧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大脑快速运作，想到了什么。
“如果你非得补偿我，我倒是有个好玩的想法，只是怕你介意……”
“既然是补偿，我才不会介意！”
聂言说得信誓旦旦。
听到他这么说，路尧脸上的笑容发生了变化，被染上狡黠的色彩。
半个小时后，包间内众人喝得正欢之时，房门就被打开，路尧跑了进来，小裙子呼呼飘起。
“大家，快看这边！”
在她的鼓掌高呼之下，大家的视线都看向门口。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中。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受到了震撼。
来者头上套着一个红鼻子小丑头套，身上居然还穿着一件黑丝女仆装，可他明明是男人！
“大家好，我叫聂言，今年二十岁，职业是一名小丑。”
说完他摆出剪刀手，黑丝双腿颤颤发抖。
安静的包间瞬间沸腾起来，惊呼的惊呼，狂笑的狂笑，聂言这套打扮着实给了他们非常大的冲击。
聂清心最快拿出手机，将弟弟这一幕永远保留下来。
杨枭枭手里的筷子都掉了，心说平时就玩那么大的吗？
聂言已经后悔了，早知就不答应路尧那个混蛋，这下自己丢大发了。这哪是补偿，偿罪都不至于。
他刚忍不住要摘头套，在众多笑声之中，唯独有一道特别的声音吸引他的注意。
是路尧，她不仅腿都笑软了倒在沙发上，像一条小蛇般扭动身体，甚至顺势踢掉了自己的鞋子。
她用手指轻轻擦过眼角的泪花，然后四下扫视，不禁注意到聂言的视线。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摆出同样的剪刀手，朝他吐出粉色的小舌头。
笑乱的白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脸颊旁轻摇晃，搭配上少女赤足半躺在沙发上的姿态，她红瞳鲜艳的眼神中散发着极具诱惑力的光芒。
看呆的聂言放下手臂，他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炽热。
还是再陪她玩一会吧。
他不是站在光里的英雄，但却是她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