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清风和煦,柔软宜人。

陈暮来了,陈暮走了,带物而去,空手而归。

那天大的人情总要还上,不论诚心拉拢或觊觎夺取,务必三思后行。

陈暮出了冰云宗,到镇子的街上溜达,买了些零嘴,带着一封信打道回府。

前段日子寄信给万花谷。

去百香域几天,那边回信了。

事关地丹方,化形丹的三味陌生主药。

本可直接问虫茧师父,祂道这也是最后成丹的一环,必须自行解决。

其实陈暮大可悠哉度日,待水到渠成一举破境,管祂虫茧来自何处,拿了婆婆的剑完成初衷即万事大吉。

实则不然。

在医谷经历了易霜凝身世一事,使得陈暮更在意婆婆陈绣画“一生之敌”的道丹,到底有多厉害。

能让天丹师的她如痴如醉,不惜搭上女儿的亲情,终落得一败涂地的结局。

机缘巧合却让陈暮炼就道丹,兴许这才是她真正的遗愿;

假以时日待陈暮成就更高的境界,她在天之灵一睹道丹之冠绝风采,方死也瞑目吧。

到那时,说不定陈暮已经有能力补全她毕生心血的半成品,破解道丹之秘,解开炼就道丹之关键。

思绪渐深,缓缓回神。

这才认清了当下,现在的实力尚不足打遍所有玄丹方,考虑的太远很容易失了分寸。

纵然志向远大,先搞明白手里的地丹方,才有资格谈其它。

陈暮读完了陈甘棠的亲笔,她言这三味药材闻所未闻,翻遍手中古籍也暂时只找出一味。

血髓。

产自极地巨蛮的脑髓。

谓之极地,最接近天的险地,杀一千头巨蛮可得其一。

她又道这“化形丹”乃古早失传的丹术,据医谷中封存的碑拓古文所述,地丹方曾有十罪,音同“十最”。

十张近乎妖孽邪法的丹方,最难炼、最禁忌。

以常理看待化形,为兽、精、灵等渡化形雷劫的结果,也是它物化成人形唯一的途径。

化形丹的作用,遗失的古文中称其可助它物直接化形,免遭雷劫之下魂死道消的致命风险。

化形雷劫,十不存一,业界的老生常谈了。

陈甘棠在信的结尾,还说另外两味药材她会继续查下去,一有眉目就告诉陈暮。

至于陈暮为何提起化形丹,为何在意化形丹的三味主药材,信中一概没问。

“这么邪乎。”

成为丹师之初的处女做就是玄丹方。

眼下直接来了一个什么十罪,越级炼丹也不带这么玩的。

陈暮抬起头,喃喃道:“最接近天的地方,极地,血髓……巨蛮,杀一千头才有一个……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不久后。

陈暮又写了一封信,匆匆下山寄出去。

寄到何处。

自是远方。

……

日月几经轮转,竹叶四季常青。

不经意间的斗转星移,四年恍惚如一日,屋前的那片花丛都开了、败了无数次。

此间深山静坐修炼的青年挺拔着的,气息时有若无,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

观他丰神之貌,拥着醉玉颓山之感,抱着光风霁月之姿,一副古雕刻画的眼脸乃为俊极的无俦。

其下落的墨发平铺背间,只一束发梢坠着红绳玉环,清雅温和扑面而来。

女者观之失神,犹见青山;男者看之艳羡,不乏脸红。

自他五年前来到这里,竹影门山下的那块山门石碑就没落过灰了。

“你就在此地不要动,我一人去见公子。”

“我也想去。”

“你不想。”

山下。

二人驻足良久。

命令语气的男人正是齐风阁的掌柜范角,同他随行的男子是生面孔,刚到齐风阁做事不久。

尽管他二人关系匪浅,仍按说的那般,范角一人上去。

竹影门。

罕有客人到访。

范角是例外,隔几个月就跑一趟。

熟练的摸上山,一圈转下来找不见人影,沉思片刻于是转身钻进后山。

果不其然,后山的溪涧,陈暮果然在那里。

“范掌柜来了。”

“没打搅到公子修炼才好。”

陈暮神情淡然的起身,算好的日子,他这几天该来了。

自寄去丹盟的那封信再得到回信之后,四年来不间断的炼丹,拿去齐风阁售卖,只为赚钱攒家底。

逢三个月的初四这几天,他便过来送钱,顺便拿走下次的丹药。

范角瞧着这位气息朴实的年轻丹师,若非了解他的一身本事,指不定就拿他当俊俏俗子看待了。

俗子,俗子,凡夫俗子,同花瓶无异。

这几年范角亲眼看着他一路走来,平常时候虽坦然淡然,还有些散漫,可他眉宇间深藏的锋利才是他与寻常年轻丹师最大的差别。

神乎其技的丹术姑且不论。

一身武艺可是独到,与专意修武的修士也能打的有来有回,甚至更胜一筹,总感觉他一直藏着东西。

不论如何,脆皮丹师里独一份的存在了。

都说万花谷的易霜凝丹武双绝、世间罕见,陈暮比她的确武艺不行,丹术就另当别论了。

陈暮区区低功五重,一手玄丹方手到擒来,试问天下英才谁敢接。

只这些年素来低调不世出,也只这经常跟他来往的那些人知晓,真要传出去的消息,怕不是要乱套了。

什么炼丹小王子,别人百千年辛苦成就的境界,真变成了一张膜,禁不住他这么惊天一捅。

“公子马上突破六重了?真是可喜可贺。”范角真心佩服。

“早着呢。”陈暮引他到亭子里入座,边沏茶边说道,“四年了,才突破一重境界,一想到前面还有高功、玄功、天功我就头疼,前路渺茫。”

范角笑着摇头,“少见得公子抱怨,但这话可也别乱传,虽说公子起步晚,三十年光景的低功五重也是不俗了。”

“这次多少。”陈暮喝了口茶,再不提修炼的事。

范角应声摸上来一张两张加盖商会大印的钱票。

其上白纹遍布,描绘规整,磨砂刻线的技艺实无人能够模仿,杜绝了假票的存在。

雪龙商会家大业大,生意遍布五湖四海,又有凛冬帝国作保,他的钱票等同真金白银。

陈暮拿出去花过钱票,暂时没遇到不收的,三岁小孩都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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