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

找遍了。

寻人也问过了。

皆无那位前辈的下落。

陈暮遂带了些吃食回房里,刚关上门朝里走两步,寻着异动转头便看到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云清漪。

“……”

“水来了,你去洗吧。”

陈暮在会场蜷缩着脚趾干坐了两个多时辰,身上难受着的,泡一回药浴正好解乏。

回来时还想着这事儿。

当真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你先吧。”

“不必。”

她说着。

对毫无意义的谦让不感兴趣,直接出门去,直叫人琢磨不透温柔和冷然的区别。

池子里的水满着,飘着一层热气。

起初陈暮还担心她会不会忽然出现,泡进水里之后,舒服的骨头都酥了,索性天塌了也不在乎。

这一池药浴乃丹盟一大特色,配方宝贵也不宝贵,过来泡现成的澡,图方便而已。

无力解开配方,只管享受就好。

陈暮昏昏沉沉的闭着眼,意识飘上飘下的朦胧,是双脚踩不到地的感觉,随时昏睡过去。

这一觉,人直接差点睡没了,看见了太奶招手了。

初一睁眼,还以为太奶住在灯里。

陈暮抹了把晾干的脸,水已经凉透了。

这才半梦半醒的坐起来,用灵气蒸干全身水渍,随意套上一件衣服走出了屏风。

对云清漪坐在那里却无分毫察觉并不奇怪。

陈暮稍清醒些,多留意了一眼她挽住的墨发,横插一根晶莹到似有细小星辉飘落的发簪。

眼花了?

没睡醒?

一连两问,致使陈暮睡意全无。

张大了双眼,那近乎奇幻的一幕未曾改变分毫,别人送的发簪就戴在云清漪的发髻上。

人美,簪才亮。

宛出水的月下芙蓉,得万般星辉簇拥;如午夜惊现的昙花,汇天地精气呵护。

人与簪仿浑然天成般,又衬的那张本就无瑕的俏颜更为清寂出尘,惊鸿壁人仙姿玉色,端着一顾倾人的婉丽清绝。

“怎么变成的这样?”陈暮的疑问脱口而出。

“好看么。”

“好看。”

云清漪取下发簪,萦绕花蕊的星辉忽而变淡、进而消散,这天地都怅然若失了起来。

“我以为一般。”云清漪淡然道。

陈暮愣道:“有吗?”

“这是你要的药材清单,人送来了。”

她将发簪放回了盒子里,没有分毫的留恋。

一言未语的转身去向了床榻,孤身躺下,留给陈暮一个曼妙修长的背影。

药材清单在桌子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足足用了两张纸。

陈暮端着清单,抬眸望其休憩的背身,心思倒不在得到药材下落的轻松上面了,不由得揣摩她的心情。

怎么一般了,发簪因人而艳绝妖冶,再合适不过。

莫不是生气了?

不该,谁能惹她。

她的性情好像一贯如此,自成亲那时,而今也没变多少,她似乎从不会有平静之外的表情。

至少陈暮没见过,不禁给人十分干净的正派印象。

想不通的陈暮最后深望了她一眼,转睛药材清单。

……

丹会持续十四天,除去第一天被人簇拥的混乱遭遇,后面独自闲逛购买药材也相安无事了。

幸运的是陈暮在一家久负盛名的丹药铺遇见了那位老前辈。

一见面先道歉,用假名字欺骗了他,他笑着摆手示意无所谓。

偶然提起师承,自然道出陈绣画的名讳。

陈暮本以为这没什么,前辈和那药铺掌柜皆是一惊,称当年的陈绣画可谓低调,非玄丹师不能识其真气魄。

如今竟悄无声息的逝去,实乃丹界一大损失。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前辈、掌柜仍惋惜非常,又不禁感叹,陈绣画能有陈暮这般的弟子继承衣钵,倒也不算十分的遗憾。

最后陈暮才想起归还那根簪子,老前辈直言不用。

本来就是一时高兴送给陈暮的奖励,二来是跟陈绣画旧识一场,算作给他弟子的见面礼。

这万年火精翡实珍稀的入药引子,用作饰品更乃奢侈雍容之一绝。

陈暮推脱不掉,只得作罢。

丹会的时日过半,随处依旧热闹不减。

陈暮回去了,是时候离开百香域了,药材已然到手,目的已经达到,继续留下也无用。

临行前沈清河找了过来,云清漪索性跟着陈暮一同前往。

他们想亲眼见识一下这双生异火,从前只听闻谁人取得其中之一,集齐一双实属罕见。

那榜单的排名按的是单个,二者并列,若两火融合,威力不可估量。

可惜陈暮的修为低弱,施展不出威力。

遗憾只能是遗憾,有云清漪在旁,谁也不敢提过分的要求。

即日离开百香域。

回到竹影门已过了两日。

在静心观想中,慢慢补回施展异火的过度消耗,睡了一夜终于恢复精神。

翌日天明。

屋外透着轻盈的蓝,舒服的让人连修炼都是浪费在时间,趴地上发呆才够充实。

陈暮一早醒了,坐在门槛上,手里端着装了簪子的盒子。

这一愣就是大半天的功夫。

“呼……”

“这么好的天气不修炼么,毕竟离高功差的很远。”

识海响起了虫茧的询问。

她的语气带着慵懒,显然刚睡醒。

“不差这一两天。”

“好吧,那就再提醒你一遍,待你突破高功的境界,我会告诉你我的来历,再把剑给你。”

陈暮捧着盒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丹方呢,药材我已经找到了很多。”

“等你成丹,我们再详谈,不过可以提前告诉你一点,这对你丹师之路能走多远,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哪个修士憧憬的不是天功修为,哪个步入丹途的人不愿成为天丹师。

人往高处走,道丹的极限究竟在何处,或许就藏在她的话里。

陈暮有些心烦意乱,站了起来。

“去哪。”她道。

“随便走走。”

下了山,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其实心里有数。

陈暮清楚自己该往哪走,亦如不停的脚下,轻车熟路的去了冰云宗。

冰云宗的弟子对此见怪不怪,都以为竹影门早晚归入门下,何况长老都不管了,自己瞎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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