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老师您当初一样,我也不会后悔。”
叶婕闭上眼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清冷,“东延街四十七号,我当初用的东西都在那。屋主人是我妹妹,你说是我的学生,她会给你的。”
“好,谢谢老师。”
“你不必去这种事的,你弟弟…是个好孩子。”
“所以我才要保护好他,再见了,叶老师。”她顿了顿,“生日快乐。”
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凌冽的大风,卷起一地枯黄的落叶,吹在身上冷得刺骨,让守在门口的健壮狱警都忍不住打颤。
黑色的裙摆在风中摇曳,宛若肆意舞动的狂蝶,夏妤瞳撩过耳边散乱的发丝,看着这座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
叶婕的丈夫当初从高楼跳下,摔成重伤残疾,彻底成了植物人。警方对现场各种检查过后,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只能定性为意外事故。
他们只看到摄像头下男人孤身一人,低着头,脚步迟钝地走到天台边缘一跃而下。
最后是叶婕自首,真相才水落石出。在她走进警察局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外面的一切,那也从夏妤瞳在她手下毕业的第一年。
她是个好老师,夏妤瞳一直这么觉得,过去是,现在也是。
……
余洛停了笔,往后仰了仰脑袋,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
夏妤瞳刚给他发了几套卷子,是下周高数竞赛的复习题。她并没有给什么硬性要求,但是既然答应了要参加,也不能给姐姐丢人。
宿舍里其他三个男生还躺在床上玩手机,闲聊声和短视频的声音混在一起,对注意力有着不小影响。
余洛索性收好手机和纸笔,起身想去图书馆处理剩下的题目,老江从床铺探下头来,问他,“洛洛要去图书馆?”
“是啊,怎么了?”
“一起一起,我也要去。”
老江意外地真下了床,跟余洛去了图书馆。
里面和往常一样安静,依稀见到几个低头看书的人影。余洛随便找了个位置想坐下,老江却拉了拉他,指指不远处另外几个空位,示意坐那边。
两边其实都没什么区别,余洛不明所以地换到他指的位子,摊开草稿本,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题目开始折腾。
竞赛题目比平时做得要难上不少,哪怕有了参考答案也只能看个一知半解,许多地方还得去问问夏妤瞳。
他精力都在做题上,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身旁老江面前摊着本小说,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斜角低头看书的女孩身上。
陈韵刚在朋友圈发了图书馆的照片动态,作为舔狗,江晨峰自然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虽然他跟过来之后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痴汉似的躲在远处偷看。
“老江,你说这种竞赛荣誉有什么用啊?以后评优秀毕业生,还是给奖学金?”余洛做得有些累了,压低着声音,找江晨峰搭话。
“不知道,反正轮不到我拿。”他随口回应着,目光依旧时不时往女孩那晃,“你拿到的话,至少能让夏老师高兴高兴。”
“那还不如给她织条围巾呢,她肯定更高兴…虽然我不会织。”
“嗯,围巾可以。”
“对了,你刚刚为什么要坐这里啊,这儿光线又不好。”
对方没有回应,余洛疑惑地问了一声,“老江?”
“啊,什么?”
江晨峰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显然没在听他说话。余洛抬起头好奇地看了看他,恰好发现了远处坐在一起的温幼璃和陈韵。
“哦,是因为这个啊。”
“不影响你做题吧?”
“不影响不影响,你继续。”余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过头重新盯着屏幕上的题目。
作为温幼璃的前男友,余洛多少也对陈韵有些了解,女孩长得好看,性格开朗,看不出什么严重缺陷。老江舔归舔,好在是没摊上那些三观不正,德行败坏的女生。
过了两分钟,余洛看到屏幕里跳出新的消息,是温幼璃发来的。
“可以坐过来吗?有话想和你说。”
“你们过来吧。”
“陈韵不想过去。”
他转过头,没再理会了,估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过去也是互相打扰,不如专心自己的事。可很快温幼璃把书搬过来了,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你在做什么?”女孩压着声音问他。
“一些题目,高数竞赛的。”
“怎么忽然想参加竞赛了?”
“我姐叫我去的。”余洛抬眼看了看她,旋即又重新盯着题目。
温幼璃咬了咬牙,漂亮的细眉蹙起,姣好的脸上表现出不满,“你以前…都没这么听我的话。”
“她毕竟是我姐嘛。”他随意地回应道。
“下周学校文化厅有个唱歌比赛,我入选了。”
余洛头也没抬,“恭喜啊,我以前也觉得你唱歌挺好听的。”
“你会来看吗?”
“说下具体时间吧,我看看情况。”
“下周四下午。”
“那可能不行。”他平静地说着,“和竞赛的时间重叠了。”
温幼璃抿紧了薄薄的唇,看着埋头做题的余洛,恍然想到过去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朋友,如果他们没有分手,他一定会放弃另一边的比赛吧?
许多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夏妤瞳,仗着一层姐姐的身份就可以让男孩乖乖听话,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他留在身边,得到他的关心与维护。
如果她喜欢余洛的话,她能怎么把他抢回来呢?哪怕是十多年所谓青梅竹马的感情,又如何比得过他们亲人间的深刻关系,夏妤瞳甚至在他出生起就陪伴左右。
“我的演出在最后几名。”温幼璃说道,“那时候数学竞赛应该已经结束了。”
“那应该可以过去看,给你捧捧场。”余洛做完最后一题,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你会来看的吧?”
“我一结束过去,如果赶得上的话。”他说完拍了拍老江的肩,“我做完了,走了,你还要在这看啊?”
陈韵没有过来,依旧远远地坐在那。老江叹了口气,“不了,我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