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道士被推出了店里,伙计反而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剩下这个老头什么来路,那也比在店里打架闹事儿强。

菜要的多,上的慢,吃的也慢。

不一会儿店里就空了,只剩下这一桌还在磨叽。

一整坛子加了东西的烧酒老头自己喝了个精光,酒嗝震天动地。

“伙计,还有吗?”

“道爷,您还需要点什么?”

“酒啊,就刚才那个,味儿好,再来点。”

“得嘞。”

转回后厨,伙计直抖手。

“你看看,我说的吧,这老头有点能耐的,你弄不了人家,算了吧。”

可惜掌柜的是个要脸面的人,思前想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行走江湖多年,才总算是依托血莲神教弄了个自己的据点当土皇帝,要是连个老道都对付不了,实在是不甘心。

“不急,这天都黑了,估计得在咱们这住店,夜里弄他。”

“掌柜的你可想好了,上面可是要活的,你弄个死的过去…”

“才一个,那不是还有俩小的嘛!再说了,那老登看着也和死的差不多了,都一样。”

晃了晃脑袋,伙计接了命令回去拿酒。

一转身,老头正站在后厨门口,往里面看。

“酒呢?”

“来了来了,这不来了嘛。”

还以为老头没听见谈话内容,伙计满脸堆笑,将还没来得及放药的烧酒送了过去。

老头掂量了一下酒坛,闻了闻味儿。

“不对。”

“道爷,怎么不对了?”

“你这里面,和刚才那坛可不一样啊,没那么香了。”

已经害了几百人了,伙计从未听说过自己店里这药粉还有香味,直晃脑袋。

“怎么会呢道爷,我们这都是同一批进的货。”

“不对,不对不对,那就是你们放什么东西了没告诉我,肯定不对。”

“真没有啊,你这难为小的了…哎哎哎!”

根本没理会伙计的解释,老头端着坛子就往后厨走,伙计只能在后面跟着。

“哪呢?刚才那个香料,还是什么…”

“真没有啊道爷,我们这都是…”

装模作样地闻了闻地面,老头即刻锁定了目标。

哈着腰撅着腚,像条闻到肉香的老哈巴狗,老头三两步就窜到了一个大缸前面。

掀开上面盖着的簸箕,下面放着小半缸成包的药粉。

“你看看,我说的吧,老子是有点能耐的,你弄不了老子,算了吧。”

这话伙计越听越熟悉,和自己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心里开始有点害怕了。

事到如今,掌柜反倒上来了脾气,指着缸里的药粉:

“对,就这个,您想要多少就来多少,别客气。”

“你说的啊。”

老头抓起一包,撕开,倒在酒里,左右晃了晃,一饮而尽,而后双手一摊。

“酒呢?”

掌柜气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来了,等着。”

不一会儿,掌柜和伙计抬着一个架子回来了,上面架着四坛酒。

老头也没客气,一包一包的拆药粉,开始往酒里倒。

“伙计,给我来个勺。这放太多了我得挖着吃。”

“得嘞。”

当着伙计和掌柜的面,老头抱着四个坛子开始挖药粉吃,一勺又一勺,给那俩人都看傻了。

“咳咳…给我来点什么喝的,太干了。”

“行…”

就着大半桶井水,老头吭哧吭哧吃完了四坛子药泥,抻了个懒腰,躺在地上不动了。

伙计和掌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不知所措。

“我说,你过去看看,是药死了吗?”

“我去?我可不去!你让人家吃的,死了也算你的,老头你泉下有知,冤有头债有主啊。”

伙计已经越来越怕这老头了,不断作揖叩首。

“嗨,废物。咱们这就是害人的买卖,都弄了那么多了,差这一个老东西。”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这会儿火气过了,再一回想老头今天吃下去的东西,掌柜也有点打怵头,但面子不能掉了。

“你不废物,你去。”

“我去…我去就我去!”

仗着胆子大,掌柜慢慢走到老头身边,低头伸手去探鼻息。

“好像有气,又好像没有了…”

正说着了,呼噜声大起,老头扒拉开掌柜的手,翻了个身。

“得,睡着了。快去,告诉前面俩小的,老头喝多了,正好让他们住下。”

“行吧。”

虽然心里打着鼓,但伙计知道给血莲神教干活没有抽身的可能,也就不敢反抗了。

连这镇子上的官老爷都听掌柜的,自己又能如何。

转回前面来,把事情一说,张巳岸也就答应住店了,约定饭钱店钱明天走的时候一起给,伙计也就没多问。

毕竟今晚那位大人物可就来了,把人一带走,剩下钱都是店里的,着什么急。

其实张巳岸已经看见了后院都发生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切都在老头的算计之内,也就没多想。

“客官,您看这开几间房?”

平时在家都是分开睡的,但今天这情况,就算有老头在这张巳岸也放心不下张珺珂。

“两间,辛苦你把老头抬过去了。”

“没事没事,都是我分内该做的,您早休息。”

看着伙计把老头安顿好,张巳岸这才回房间。

不一会儿,伙计把热水和凉茶都端了过来,问了问没什么需要的就下楼去了。

有张珺珂伺候着洗漱更衣,很快张巳岸就躺在了床上。

快步走了一整天,修为尚欠的张巳岸确实有点累了,但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睡。

老头都明说是黑店了,肯定不止这点节目,他还等着看戏呢。

“小宝子,还愣着干嘛呢,过来躺会啊。”

“哦…”

不知为什么,张珺珂看起来有点扭捏,小手正在慢慢解扣子。

“等会儿!别动!你这里面就剩一件了吧,你要干什么?”

“那个,老爷和我说过的,哪天少爷要是不和我分房了,就是…那个…啊,我说不出口。”

“停!不对!别听我爹胡说八道,那不是你该明白的,过来躺着就得了,别睡太熟,一会儿还得起来呢。”

“哦哦。”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张珺珂还是乖乖躺在了少爷身边,小手轻轻抱住了张巳岸的腰。

月黑风高夜,正是害人的时候。

二更天,掌柜悄悄爬起来,一个个叫醒了所有的伙计。

人有五名,个个精神。

自从开始给血莲神教干活儿,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半夜起来做事情,没几天就掌握了随时睡着随时醒的职业技能。

“听着,一会儿血莲神教的护法天王亲临,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而来,不然我可保不住你们。”

“掌柜的,那老头可怎么办,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你这个笨啊,那老头再邪性,能邪的过护法天王?”

“也对…也对…”

“这么的,你去老头那屋看看,反正就他自己。”

伙计答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摸上了二楼,来到老头这屋门前,偷偷趴门缝往里看。

突然,一个眼睛出现在了门缝另一边,正和伙计的眼神对上,吓得他连忙后撤了几步远。

“你…”

“别出声,小娘们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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