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逐渐趋于荒野，地上布满了碎石沙砾。

“喏，我们到了。”

马永山指了指前方，松了口气。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由铁栏杆围住，大约有一个操场大小的墓园。

墓园内坟头并起，石碑林立，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

“我们运气不错，没有遇到‘尸人’和‘骸童’。”

马永山将车推近墓园大门，抬起车把，将尸体抖落在地上。

随后他将麻布盖在尸体上，拉着推车走了回来。

“这个墓园是谁建的？”

整齐排列的墓碑，修建好的石阶，这一切很明显有人为的痕迹。

“不知道，墓园一开始就出现在这里。”

马永山的语气多了烦躁，他迫切地想要赶回去。

贾仁朝墓园里望了望，看不到有活人的迹象。

“先回去吧。”

她最终决定道。

虽然贾仁想要探索一下墓园里面，但是晚上视野受限，直接进入有些太过莽撞，所以贾仁便暂时放弃了这一想法。

然而她的这句话并未得到马永山的回应。

“马兄？”

贾仁转头看向一旁，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不知何时，她的四周已是林立着高低错落的墓碑，呼啸凛冽的风在其间穿过，发出如同呜咽声般的回响。

贾仁的身体有些僵硬，勉强挪动了一下脚步。她知道，自己此刻已是身处墓园中央。

是谁做了手脚？还是墓园本身存在问题？

就在此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哒哒哒”的声响。

贾仁急忙转身，将手里的剑指向前方。

只见从深处的阴影中缓缓出现了一匹高大强壮的黑马。它的四肢粗壮，骨节分明，头颅被黑色轻纱覆盖，身上也挂满了珠宝饰品，此刻正轻踏着步伐朝贾仁走来。

而随着它的靠近，贾仁才发现马背上还有一个穿着薄纱长裙，赤裸着双足，戴着黑色头纱的娇小身影。

她侧坐在马背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厚书，正轻哼着歌谣。

人类？贾仁用力握紧剑柄，并没有贸然进攻。

听着对方哼唱的不知名歌谣，贾仁感觉内心浮躁的棱角都被抚平，内心感到无比平静的同时，还有种淡淡的哀伤。

黑马走到贾仁的面前停下，马背上的女孩撩起面纱，露出了其下如孩童般美丽的面孔。但她的皮肤却呈现出衰败的灰白色，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虽然有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她看着贾仁手里的钥之剑开口道，声音出乎意料的沙哑和成熟，与年幼的外表不符。

“你是？”

贾仁感到了疑惑。对方看着不像怪物，但又不似人类。

“我是‘哀悼的魔女’，茉宁。初次见面，年轻的姑娘。”

她轻轻颔首致意，马匹也微微低下头颅。

魔女？

贾仁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要紧张，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解答你的疑惑。”

她的声音轻柔而沙哑，如同睡前的呢喃。

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敌意，而她先前的歌声也让贾仁感到了莫名的亲近，于是贾仁选择了相信她。

贾仁抿了抿嘴，整理了下思绪，问出了她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我现在，还是人类吗？”

说罢，她看向对方的灰白色的眼睛。

“这或许并非出自你的本意，但你现在确为一名魔女。”

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贾仁长吐了口气，继而问道：

“不知您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位人物？”

随后，贾仁把将自己变为魔女的罪魁祸首，甚至曾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自己内心世界中，那个少女的模样描述了出来。

“她是我的同胞之一。”

茉宁平静地回答道。

果然不出所料，对方也是一位魔女。

贾仁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问道：

“那您可知晓，她为何要这么做？”

不可否认，对方将自己变成了这副难以接受的模样。但她也确实帮助过自己，让自己得以于险境中逃脱。

因此，贾仁说不出责怪的话语，只能无力地质问着为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真相。”

茉宁轻轻地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

“可以说，包括我在内，很多同胞并不赞同她的行为。但事情已成定局，我也无能为力，此刻唯有相助。”

贾仁不甘心地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但得到的都是谜语般的答案。

眼见在这方面得到不有用的信息，贾仁便不再执着于此，问起了当下最实际的问题：

“我该如何离开这里？这些学生又该如何恢复正常？”

“对于第一个问题，前往王宫，你将寻得你的答案。”

果然，说到底还是要前往王宫。

对方虽然没有给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却让贾仁的猜想化作了肯定的答案。

“至于第二个问题……过来，孩子，来到我的身前。”

茉宁双手抱着厚厚的厚书，轻声说道。

贾仁闻言便走上前去，来到了面朝她的一侧。

“闭上双眼。”

她的声音轻柔，让贾仁内心感到平静，她顺从地闭上双眼。

下一刻，她感到有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额头。

贾仁惊讶地睁开双眼，对方刚才轻吻了自己。

“这是我给予你的礼物。”

茉宁浅笑道，她伸出短短的双手，将怀里抱着的厚书递给了贾仁。

贾仁下意识地接过来，却发现封页上的标题使用着陌生的语言。

“夜……晚的……悼亡诗……”

贾仁照着上面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认得上面的语言。

她感觉脑海里多了一段不存在的知识。

“这是……魔女语？”

贾仁突然明悟，这就是刚才茉宁给予自己的礼物？

“我要离开这里了。”

如同完成了任务，茉宁重新盖回头纱，拍了拍马的后背。

黑马嘶鸣一声，扭动身躯，朝着深处走去。

“第十二卷第二十四节，上面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茉宁的声音悠扬，渐渐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远方。

贾仁抱着那本厚厚的诗集，目视着她的远去。

“第十二卷二十四章……”

贾仁依照目录翻阅到相应书页，只见对应页记载的诗篇名为“涤净魂歌”。

看着诗的名字，贾仁的脑海中就如同索引般出现了相关的知识。

难道说……

贾仁环顾四周，却发现墓园已然消失，原地只留下一片平坦的空地。

自己正站在空地中央，身旁还坐着一脸迷茫的马永山。

看见贾仁，他迷茫地站了起来：

“贾兄？你刚才去哪里了？等等……墓园怎么不见了！”

他的表情十分惊愕，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永山。”

贾仁清了清嗓子，突然正色道。

“怎么了？”

他看向贾仁。

“要不要听我给你念一首诗？”

贾仁微笑地翻开怀里厚厚的诗集，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开始了吟唱。

她念出的语句别扭而奇特，腔调悠长。马永山听不太懂，但是他却能隐约感受到其中优美的韵律。

虽然马永山一开始觉得古怪而拗口，但是随着持续不断的倾听，贾仁生疏顿涩的念读到了他的耳中却逐渐显得空灵而圣洁。

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