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在悄无声息中占领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晨霜悄然,覆盖在窗户的玻璃上,染了一层白色的薄雾。
松软的大床上,楚韵缓缓睁眼,撑起身子努力驱赶着脑袋中的倦意。
睡眼惺忪。
睡裙的肩带滑落,只堪堪挂在少女肩头下的胳膊上,惹出一片春光。
头发有些蓬乱,一根倔强的呆毛从脑袋上翘起。
“咕咚咕咚咕咚...”
楚韵喝了一大杯水。
看一眼手机,7点16了。
脚尖着地,慵懒的寻找着拖鞋,而后轻轻一勾,起身下床。
楚韵趿拉着拖鞋,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径直去向厨房。
楚韵包揽了做早饭的任务。
外婆年纪大了,应该休息好才是,现在又正逢冬季,天寒地冻的,楚韵就更不愿意让外婆早起做饭了。
“滋啦滋啦......”
一颗鸡蛋准确的落在涂了一层薄油的平底锅内,缕缕白烟被热油激起。
顺手打开抽油烟机,楚韵拿起昨晚提前泡上的红豆跟薏米倒进灶火台旁边的电饭煲里。
设置好煮粥模式,合上盖子便不再管了。
锅里的煎蛋成型,不用翻面直接关火,盖上盖子把蛋黄焖到半熟即可。
蛋是在超市里买的无菌鸡蛋,即便生吃都没问题。楚韵和外婆都比较喜欢半熟蛋的口味,家里的鸡蛋几乎都是这种无菌蛋。
煎完鸡蛋之后煎二姨给买的香肠,国外的什么牌子,基本都是成块的肉粒,风味也很不错。
把这些都准备好后,再把全麦吐司片用平底锅稍微煎一下。
一片吐司铺底,放一片生菜,一个煎蛋,铺一些切好的紫甘蓝,再把香肠切片均匀铺满,用一片西红柿盖上,涂抹一些千岛酱,最后再用一片吐司夹上。
一份简单的三明治就好了。
楚韵做了两份。
把做好的吐司端出去,粥还没煮好。
看看时间,才七点半。
楚韵便没叫外婆起床,转身回了房里的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再换下睡裙,穿上一身居家舒适的衣服,这才去叫外婆起床。
“咚咚......”
楚韵敲了敲门,“外婆,起来吃饭啦。”
屋里的沉默片刻后打破,外婆的声音透过门传出:“好,这就起...”
外婆醒了,楚韵便转身回去厨房看粥。
火候正好,关火,盛出两碗。
没一会儿,洗漱完的外婆出了房间走来,在楚韵身边坐下。
开始吃饭。
外婆吹了吹滚烫的红豆薏米粥,嘴巴贴着碗边喝了一小口。
“辛苦韵韵咯。”
外婆眉开眼笑,“你也吃呀,别盯着我看。”
楚韵甜甜一笑,“好,这就吃...”拿起三明治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番茄的酸、生菜的清新和紫甘蓝的甜,裹挟着千岛酱的浓厚和香肠的肉香席卷进了楚韵的口腔。
这口很小,没咬到蛋黄。
外婆喝了几口粥后,也捏起了三明治送入口中。
一口气吃了小半个。
“我家韵韵手艺真好,”外婆夸赞道,“这要是以后谁娶了......”
“外婆!”
楚韵嘴巴里撑满了三明治,连忙吞咽。
“...嗝,别说那些!”
外婆忍不住拍了拍楚韵的背,“慢点吃慢点吃,外婆不说,外婆不说了...”
“你明天要去临安啊?”
外婆话锋一转。
楚韵点点头,“嗯,陈澈找我帮一点小忙,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的。”
外婆“哦”了声:“小澈那孩子品行不错,你们关系也好,帮帮忙是应该的...朋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
楚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我也这么想的。”
金禧雁心里好笑,昨天晚上赵雪跟她老人家聊了一个多小时的微讯,她老太太把基本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
哪是帮忙啊。
分明是赵雪丫头制造机会呢!
金禧雁也没反对,在她看来,虽然陈澈那个在网上写小说的工作好像不太稳定,但孩子的性格、人品各方面都挺不错的。
如果说乖孙女心里有障碍,如果能有人帮她迈过这个坎,彼此熟悉且关系很好的陈澈绝对是个很好的人选。
老太太跟赵雪统一了战线。
她喝着粥,不紧不慢的说:“韵韵啊,出门在外一定得注意安全,尽量别一个人瞎跑。”
“有事问陈澈,那孩子是个有注意的...当然了,我听小雪说是好像跟工作什么有一点关系,你去了临安以后,尽量别给陈澈添麻烦。”
楚韵点头称是,“我知道的外婆...快先吃饭吧,一会儿粥就凉了。”
“你这孩子!”
外婆笑道,“是不是嫌外婆唠叨?”
楚韵一听,不乐意了。
放下三明治,嗔怪道:“外婆,你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嫌弃你啊,我是真的怕粥冷了...你肠胃不好!”
“好好好好...冤枉我家韵韵了,我这就吃。”
外婆败下阵来。
吃完饭,外婆赶走了要收拾碗筷的楚韵,不容拒绝的把她推回了房间,然后转身回了厨房忙活了起来。
楚韵又无奈又暖心,回屋之后稍微歇了歇就开始了今天的学习规划。
首先是实践。
打开电脑,插上画板,把昨天提前找好的一张线条比较简单的人物事例图打开,一笔一划的认真临摹。
时间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中,暖和的阳光洒进屋里,染上少女的脸颊,带来丝丝热意。
玻璃上的白霜慢慢融化,窗外的落叶被风轻轻卷起,尽情雀跃着,好似这世间美好在雪降前挥霍着最后的精力。
房间外,把一楼里里外外收拾一遍的金禧雁坐在沙发上休息,电视调到了她最喜欢看的某档调解节目上。
这期讲的是一对夫妻要离婚,原因是丈夫把儿子供到了高中才发现不是亲生的。
他老婆本就是通过相亲匆匆结婚的,彩礼三金什么的也没多要,老丈人一家也很好说话。
婚后不久,老婆便怀了。
男人一度觉得自己很幸福。
在一次偶然巧合下,男人的朋友提了一嘴,他儿子跟他长得不像,反而是跟男人老婆单位的一个同事眉眼间颇为相似。
这让男人起了疑心,在儿子睡着后偷偷取了些毛发,休息时抽空去医院做了鉴定。
结果出来后,男人炸了。
此时电视上正值看点频发,他老婆的发言把这期节目推上了气氛最炸裂的爆点。
——那女人头发烫染,人已中年却显得精致,涂着艳红色口红的双唇一张一合:
“刘军,你混账!”
“抛开孩子不谈,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这么多年,你工资涨没涨,工作努不努力...”
“我在家照顾小的,伺候老的,收拾家务,做饭...我不辛苦吗?”
“你就非得抓住一点错误不放?”
“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孩子,你就那么在意血缘关系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吗?”
女人的话,震耳欲聋。
老太太看的津津有味。
“叮铃......”
门铃响起,打断了老太太心中对电视里狗血情节的审视。
她皱了皱眉,穿上拖鞋走向门口,伸手开门道:“谁啊?”
边说,边开门。
门开。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阴沉,一双浑浊的眼睛在看清来人后变得锐利而隐含怒火。
“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欢迎你,滚!”
楚建军努力堆砌的笑容瞬间凝固,沉默了一会儿,喉咙艰难的滚动着开口:
“妈,我来看看小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