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不多的稻草勉强铺成了两张床铺,摆在破败佛像与墙角两堵没有漏风墙壁之间,两人就这样准备将就一晚。
江羡睡意不浓,蜷着身子翻了个面,他一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在角落里睡得实在有些憋屈。
而睡在他枕旁这个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他做牛做马偿还恩情的女人睡觉前非是要找来几块砖头把两人隔开,说他是读书人,应该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不过看样子更像是真怕江羡半夜按耐不住做一回衣冠禽兽。
他只当是先前贸然动手动脚验证猜疑,有些吓到了南宫媛,虽是个看惯了粗俗之事的乡野村姑,但毕竟尚且待嫁闺中,和他孤男寡女睡在一起觉着害臊倒也正常。
夜色凝重,看不出到了什么时辰。
江羡实在没有睡意,只好又翻起身准备往篝火里添柴,木头快用完了,他便把铺床的茅草扔了进去,打算撑到天亮,赶快入京找一家客栈住下。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瞥见睡在一边的南宫媛,目光顺着女人的绣鞋向上蹭去,那千娇百媚的身段儿宛若起伏的山脊,在高峰与低谷之间徘徊,松弛下来的臀儿像是拉满弓的圆月,正眼看去实在是很有冲击力。
用乡野粗话来说,这样的身材就是“好生养”,适合娶回家当媳妇。
江羡看了两眼,低下头来,心中默念起《太上忘情心法》。
情窦初开时,父亲叮嘱过他,他是读书人,要作君子,要看便是光明正大的看,真心实意的夸,可动情、动心,一切都要堂堂正正,万万不可顺从欲望行龌龊苟且之事。
所谓男儿本色,应当如此。
而他江羡现在怎能趁人之危呢,真是罪过,看来是修行未到家,师尊在的话,又要罚他上山巅扫雪了。
不多时,江羡便静下心来,刚要入定,开始修行,却隐约又听见耳边响起女人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掺杂着有些痛苦的呻吟。
他睁开眼,走到南宫媛枕边,看见女人双颊两团酡红,饱满的唇儿翕动,吐出阵阵热气,把手放在额头一停,竟热的有些烫手。
这是染了热病,定是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更换衣物的缘故。
江羡暗道一声大意,又想起他包袱里准备着用来应急的药,便急忙起身准备熬药。
“冷……我好冷……”
烧的有些神志不清的南宫媛下意识抓住了江羡的手捂在脸颊边上,似是分外贪恋这一点热度。
江羡叹了口气,强行撇开女人柔软的手儿,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雪色大氅,领口镶着柔软蓬松的雪貂毛,看上去价值不菲。
他去而复返,回到南宫媛身边,把手让女人握着,借机把人半抱起来,将大氅垫在身下,再把人放回去,拉紧领口,用大氅把人裹住保暖。
就这样捂了一会儿,南宫媛额头微微渗出香汗,看起来好受了些。
她方才冷的难受,却还残留着些许神智,模模糊糊记得她抱着身边气味好闻的少年郎汲取热度,像是只缺爱的小猫儿在他身上轻蹭,这会儿清醒了些,又呜咽着推开了江羡。
“走开,别碰我,谁都不许接近我。”
江羡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女人伸出手儿胡乱摸索,似是又舍不得他走了。
明明找了个仆人帮忙,现在反倒要他来亲手照顾。
他无奈一笑,用大氅把女人再度盖好,便放任女人迷迷瞪瞪的折腾,接了些雨水烧开,连忙开始熬药,等庙里飘荡起阵阵药苦味,天已是蒙蒙亮。
抬头望窗外一望,下了一夜的雨终是停了。
……
“公子,你这衣裳哪儿来的?”
南宫媛喝了药,睡了一个时辰烧便退了,这会儿起来人都精神了不少,看来这朱玉圆润的身段儿不止好看,身子骨也不似寻常女儿家那样娇弱。
“家里带出来的。”
江羡揉了揉太阳穴提神,他前前后后熬了一夜,精神头不是很好。
“我就知道,公子果然是富贵人家。”
南宫媛靠在墙上,刚刚病愈的脸色苍白,她抱着那件雪色大氅,看见烧了整夜的篝火只剩下一摊黑灰,旁边还有一团熬完的药渣。
她明知故问道,“公子为了照顾我,一夜没睡啊?”
“嗯,姐姐睡相很不好,还不让我碰,比豪门里的千金小姐还难照顾,我吃了很大苦头!”
南宫媛脸儿一红,她知道自己生病时的确脾气不小很难照顾,虽然听江羡的口吻似是怨气很大,她心头却还是莫名暖暖的。
这坏书生,也勉强算是半个君子。
昨日她病的神志不清,要是江羡真没忍住要对她下手,那可真是玩火自焚,她定是要悔死了。
“公子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姐姐也是干干净净的的黄花大闺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害羞嘛。”。
南宫媛凑上前来,替江羡收拾行李,唇儿却是悄悄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想要给点甜头,安慰安慰江羡。
“等奴家哪天想通了了,连心都是公子的,更别提这身子了,到时候……让公子碰个够,摸个爽。”
江羡却是长叹一声,摇头道,“我算是看透了,姐姐说来说去尽是画饼给我听的。姐姐年长我几岁,弟弟真心玩不过姐姐,罢了罢了。”
南宫媛对江羡燃起的一点好印象立刻碎了一地,她又在心里啐骂,居然真的连她一个乡野村姑的身子也惦记,真是个满脑子女人的淫.荡书生!
她气的美目含晕,颊畔绯红,又心知这坏书生不见兔子不撒鹰,唯利是图,不给点好处,兴许真把她半路扔下了。
想到这儿,南宫媛贝齿轻咬朱唇,一副似是让人强迫,不情不愿的扭捏姿态,伸出一双雪白柔夷递到江羡面前。
“那……给公子摸摸手儿吧,可莫要再得寸进尺了。”
“我乃读书人,可是正人君子,岂能辱人清白。”
江羡却只是看了一眼,便背起书箱转身就走了,声音从门口悠悠传来。
“姐姐可是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小生实在消受不起,还是赶路要紧呐!”
南宫媛看着江羡就这般头也不回的走出破庙,气的差点儿咬破了朱唇。
明明是她一时兴起要捉弄于这小书生,顺便考验考验,若真是良人,便带回宫里给母后瞧瞧,赏他个驸马爷当当,不用辛辛苦苦考取功名也能此生荣华富贵,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也不算亏待他了。
可这一番接触下来,人还没看出深浅,她却好像成了那咬饵的贪吃鱼儿,她咬钩他便扯绳,她走开他又用那鱼饵勾引她。
一颗心儿就这样在空中晃晃荡荡,不上不下,心尖痒痒,偏偏怎么也挠不着,好生难受,这种感觉真是前所未有,让人又爱又恨!
南宫媛看江羡走远了些,她竟连大玥长公主的矜持高贵也忘了,此刻心中只一个不成熟的念头。
你这小书生,真是坏到骨子眼儿去了,我定要让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