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畔的鳟鱼会在雾蒙蒙的清晨跃出水面,那皎洁的银色身影会在散漫的晨曦中照出围绕湖畔的巨大原始森林,那是帕维尔·库尔波特上尉生前常常提及的景色。他说过很多关于地表的故事,他们总是绘声绘色,浪漫与美总是充斥着在他的言语之中,他有时会提及街角的商店,在那里他会邂逅了一位名为安娜的女士。可惜,在他的其他故事中并没有占据多大分量,且我也从未在站与内符合上尉描述的女性相见。
就在昨天上尉死了,他得了肺癌,具体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起来了,在这地下世界中癌症不是什么稀罕事。那些该死的辐射,从雪中融化然后一点点渗透到了地下,莫斯科站就是这么沦陷的,从哪儿逃出来的人在哪都不受到待见。更别说那些没有逃出来的人了,听上尉说他此前执行任务的时候,那地儿已经只剩下了骷髅与巨大的变异老鼠。
关于上尉的记忆已经不免得有些模糊。人死之后会逐渐被人遗忘似乎是世界的规律之一,它的速度或快或慢,到底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这事儿没人说得准。我正坐在通往北方站的地铁上,身旁是一台掉漆的老式油灯,盯着那随着地铁摇曳的虚弱火光,心中不免感到些许惆怅。我们的发电水平在地上还能住人的时候在全世界也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这点在地铁的建设上可以窥见一般,如此庞大的低下供电系统完完全全足够证明曾经属于俄罗斯的辉煌时代。可惜,过去的时光对我而言也不过是遥不可及的虚无泡影,诞生于地铁中的人,包括我在内,只知道像电池这样的稀有物资,在许多站点中可以被当做货币来进行交易,至于说拿他们来照明,简直是天方夜谭。
车窗外传来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剧烈声响,听着它让我愈发的感觉手中的笔变得比平时更加的沉重。记录死者的生平是一件令人厌烦的事情,他几乎摒弃了那些所有稀松平常,最能代表一个人存在过的事,只留下人生中所谓的高光时刻。想到一个人漫长的一生居然能被一纸文字与寥寥数笔留存,多少是有些讽刺的意味藏在其中,好像只要这么做就能让人类文明无限延续一样的荒诞可笑。不过这就是我的工作,冗长无趣地写下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事,把那些故事一一存入俄罗斯名族最后的一个巨大档案室之中。在这暗无天日的地铁世界之中,这或许的确是一种能够保存人类火种的方式。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在地铁到站前写完上尉的事。对于记录这事儿我一向不已擅长自称,故事该怎么讲,从什么时候开始讲,又该从谁开始讲,都让手中的笔变得无比沉重。就像关于上尉的故事我会从他那场深入地底的清扫行动开始。
东方站的地下水道站着许多变异水藻,它们因为辐射变得和污泥一样恶心,并总散发着恶臭。那肆意生长的变异水藻长满了地底的净水系统,这使得东方站的居民感到强烈的不安并引起了部分恐慌,为防止更多意外的发生,中央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抽来部队协同决站点解决水源问题。库尔波特上尉是第一批赶到那的人,无论是谁都似乎为水源的事情感到焦头烂额。他们都有着不一样的担忧,生活,秩序,孩子,没有人能把水源的问题置身事外,这里也包括了刚刚到来的上尉。上尉收到的任务是管理那些负责抢修管道的士兵,他需要确保任务的进度,并竭尽所能的确保类似事件不会再次发生。在之后的人生之中他不只一次后悔他当时所作出的决定,并多次发誓再也不会与那些恶心的水藻打交道,但介于他对于地下通道的了解,在被授予了一块勋章之后他便被多次派往东方站点的地下,修复老是因为水藻而阻塞的净水通道。本来那第一次的清理任务并不应该由他执行,作为上尉的帕维尔只要看着手下的士兵去完成这些繁琐的任务就行,大大方方的泡上一杯茶,等待任务的完成才是他最需要做的。但当他看到那被黑暗裹挟的地下通道,以及淤泥般的水藻死死缠绕住了的楼梯的那一刻,他还是为执行任务士兵感到了胆寒。
听着那疯了的盖革计数器,上尉拦下了那位年轻的列兵,他还是无法做出让年轻人去到充满辐射的地底深处去死的决定,斟酌之下他与莫洛左夫士官一同拦下了这份有去无回的工作。穿戴防护服的间隙他竟感到了满足,那些作为军人的骄傲在他的一生之中只有在那一刻才得以展现的玲离尽致,以致于让他近乎忘记了任务所可能带来的艰难险峻,直到他拿起了那吓人的气压式火焰喷射器。那好似移动式柴油发动机的笨重武器是愚蠢的设计,它对于变异生物的杀伤力根本不足,同时又限制了上尉以及其同事的行动。但水藻很怕它。这些是东站的人们总结出来的经验,他们在尝试自救的过程中发现普通的子弹对于这些水藻根本构不成伤害。没有人可以弄清楚那些居民到底在想什么,水藻不是生物,这是毫无疑问的。面对不会死亡的东西就算把子弹打进它们的脑袋里也无济于事,况且它们根本没有脑袋。可笑的是,那些被粘液包裹的水藻似乎对火焰有着天生的恐惧,具体是什么为什么连中央都没有弄明白,上尉猜测是因为粘液中包含了一些可以被火焰点燃的物质,不然为什么他们一碰到火焰就会被烧成黑炭?换做普通的水藻根本就烧不着,这点在上尉年轻的时候就证实过了。
烧掉挡路的变异水藻,上尉与莫洛左夫士官一同进入了漆黑一片的地下通道,喷火器前端微微燃烧的火焰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寒冷感觉透过防护服传到了他们的身上,污水下似乎有什么活着的生物,它们总是在不停蠕动踩上去还黏糊糊的。那不是鱼,在这地下水道中的生物绝对是已经被上帝抛弃了的可怜虫,它们能活着也不过是因为生存的本能还不允许他们现在去死。穿过恶心的污水,路途中烧掉了许多挡路的水藻,上尉二人不敢放松警惕,路途中他们多次听到了管道中传来了快速爬行的声音,在这昏暗的地底任何生物都可能想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可以从任何角度出现,以任何方式出现,飞扑,潜伏,甚至说突如其来的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在光照不到的地方没有安全可言。他们必须尽快穿过那里,找到电闸,只要重新启动这里的照明系统,那么这任务至少有了个不错的开始。
第一次战斗发生在一处狭长的走道,那的水位高到没过了上尉的腰,为了穿过那里他将火焰喷射器举过头顶,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让他见识到了那管道中的生物到底是什么。一只浑身淤泥的甲虫形生物从污水中的管道冲了出来,然后站立,它足足有两个人那么高,它俯瞰着上尉,威武却散发着恶臭。多年以后我们明白了那生物不过是变异的水栖昆虫,但能长到那么大连专家也闻所未闻,估计也和那里的绿藻泛滥脱不开关系。那变异昆虫用它那近乎变形扭曲的口器对着上尉发出怒吼,之后扭动着那硕大的身躯潜入水中。上尉急忙向后撤去,以他当时的姿势,就算他想要反击也做不到。
就在盖革计数器的疯狂咆哮声中,变异昆虫出现在了上尉的身下,惊讶的上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了一团炽热的火焰从他的身旁飞过。被点亮的通道内散发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恶臭,尽管说上尉曾经多次谈起那股味道究极像是什么,但由于每次的描述都过于抽象且不够统一,至今为止我都只能凭借想象来阐述那股浓烈的臭气。那味道使得上尉不由自主的剧烈咳嗽,几度差点因为那恶臭失去意识,好在说莫洛左夫士官在赶走了变异昆虫之后及时搀扶住了上尉,不然上尉的故事很可能到这里就会戛然而止,甚至说作为记录者的我都无法坐在这趟地铁上重新回顾起关于他的事迹。
穿过通道,总算是来到了电闸前,一道上锁的铁门拦住了他们。这根本算不上问题,已经通过层层险阻的上尉,面对这样的铁门无非就是奋力一踢。他像是把一路上的不顺心全部撒在了这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上,这一举动让他同样感到了后悔,就像其他的冲动举动一样令他为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愚蠢。老铁门确被一脚踢开,同时也因为过度脆弱的铁门几乎是在瞬间弹开让他感觉么也没踢到,悬在半空中的脚让他感觉那一部的身体消失了,好像是脱臼了。接上手摇发电机,转动电闸开关,灯光亮起。看清周围的上尉与士官不约而同的惊掉了下巴,黄褐色的水藻从水中蔓延到天花板,它们像是钟乳石一样一一垂下,简直是把通道变成了某种巨大生物的胃。
阻塞的根源在更加深层的地方,虽说照明已经不再是问题,但那向下的楼梯简直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这段故事的内容我还是跳过为好,要按照上尉的口吻把这些一一说清,恐怕要花上不少的笔墨。而时间又恰好是此时此刻我没有的东西,总之上尉在重复了许多次点火的动作之后总算是来到了地铁的最深处。那里几乎被水淹没,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游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更别提水下那连盖革计数器都无法测量的恐怖辐射。那时候的上尉开始怀疑那一趟行动的目的,若是说水源已经被如此恐怖的辐射所污染,那东方站点的人到底是怎么依靠它生活的。这个问题上尉到死都没有搞清楚。不过事实上东方站至今为止也还是一个运作妥当的不错定居场所,至少说明了上尉的努力并没有付诸东流。
在这幽暗的地底,一个人行动相当于是自寻死路,但上尉必须这么做。挡在他面前的是几乎可以称作是地下湖泊的景色。在没有船只的情况下,继续深入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不愿意面对无功而返的现实,在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之后放弃,令他无法接受。于是上尉分配莫洛左夫军士去到岔路寻找可能的渡河工具,然后孤身一人去往他处寻找其他过河方式。起初的路并不困难,水藻在足够了解后看上去不构成什么威胁。问题出在道路接近尾声的部分,那些变异的甲虫从水中一次又一次的钻出,它们从管道的深处带着恶臭与淤泥一同冲出水面,然后又被英勇的上尉一次又一次的击退。有一次狡猾的昆虫拖住了上尉的右脚将它拖入了深深的污水,这使得上尉觉得他完蛋了,挣扎中他在水底摸到了一柄生锈的鲍伊刀,他将刀子一次又一次扎入昆虫的身体,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那浑浊的水底连移动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可他就是做到了,足足十下。变异昆虫疼得在水中乱窜,然后顺着管道逃走不见了踪影,上尉好不容易回到了岸上,幸运女神一次又一次的眷顾了他,无论是水中的鲍伊刀还是离岸边的距离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最后上尉在岔路的尽头找了一个水闸,那锈迹斑斑的红色闸门到底转动了什么上尉也不清楚,后来每当他执行清扫任务时他都会毅然决然的拧开那个不起眼的水闸,或许在他的心里这个红色闸门转动的并不只是位于东方站地下的某个机关,而是他执行任务的原始理由。
与士官汇合时,士官找到了一些木板,他们将他们拼凑成了一个木筏,并切割塑料桶做了两个简易船桨。站在木筏上,无论是水上还是水下似乎都具有生命。天花板上的水藻成了管状,它们一点点垂下,晃动身体好似一条条巨大水蛭在空中摇摆。水下的生物偶尔从木筏下游过,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类似鱼类巨大的黑影。上尉只好与莫洛左夫士官互相打气来来消解心中的惶恐。那段路无论走几次都令上尉感到不安,即使说从第一次任务之后那里就建了一条用钢铁搭建的悬空小路,但只要看向那深邃的湖水无论如何都会让上尉感到强烈的紧张,甚至说恐惧。
又走了好一段路,烧了很多水藻。蓄水池中生长的巨大水藻让见多识广的上尉都感到了惊讶,那如同苍天大树一般的黑色淤泥,从水底一路延伸到了有两层楼那么高的闸门处。他们必须上到蓄水池的高处,烧掉那里的水藻,然后重新启动水泵系统。踩上墙边的金属梯子,上尉来到了闸门前,火焰喷射器飙出的火焰让壮观的水藻迅速消亡,它们剩余的部分依旧黏在墙上,似乎已经与墙壁化为了一体。就连死后都不忘记留下自己的痕迹,真是个顽强的生物,我一边写下上尉的故事一边这么想着。
不过上尉的故事并没有到此结束,如果说故事的最后没有一些有趣的反转,那么无论过程是多么的跌宕起伏,剧情是多么的令人激动,人们都难免的会感觉这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无聊故事。毕竟就算是我,这么一个写故事的人,也同样希望看到一个令我印象深刻,记忆犹新的伟大故事。尤其当我作为讲述者写下关于一个上尉那跌宕起伏的一生中的一个片段,这个片段固然不可能以一种平凡的方式结束,若是如此那么写下这段故事的我也不过是一个,无聊肤浅的讲述者,而非在认真记录一个人存在痕迹的记录者。看着地铁外逐渐明亮的灯光,我快到站了,对于上尉的故事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我还没有能够把故事中最精彩的部分写出来,这不免让我感到了些许紧张,或许就连上尉本人也未必能把那段经历以文字的方式,讲述清楚但我却必须要以某种方式将它写下。
转动闸门后的上尉感到了剧烈的振动,那颤抖的根源似乎来自地底的深处,且绝非由地震所引起。他不敢怠慢,急忙爬下梯子与莫洛左夫士官汇合。灯光骤然熄灭,供电系统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一样变成了紧急情况下亮起的红色灯光。水泵还在工作,熙熙攘攘的抽水声与他的呼吸是那时候他为数不多能听见的声音。在之后那种古怪的声音又来了,墙壁中的管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它爬地很快,也一直在变换方向,应该是在寻找管道的出口。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上尉的心头,他立刻吩咐莫洛左夫士官与他一同往回撤走。他们的行动速度很慢,上尉的脚因为那该死的铁门疼得不行。
好不容易穿过了湖泊,上尉还是走不动了。坐在安保休息室样貌的房间中,上尉歇了口气,他将火焰喷射器丢在了一旁,直到耳边再次传来那管道中迅速移动的声音。还没等他反应,一只坚硬的昆虫脚就击穿了他防护服的面具。莫洛左夫军士反应很快,他迅速举起身边的火焰发射器阻止了变异昆虫的进攻。变异昆虫收回了脚迅然后速撤到了房间的角落,上尉那时才看清那只绿色的巨大昆虫。它与其他的变异昆虫不同,嘴上的口器烂成了一团,恶心的液体从那里流出。它的甲壳非常厚,恐怕连AK47的子弹都无法穿透那宛如坦克装般的恐怖甲壳。它的脚硕大且结实,末端的锯齿更是让人想要下意识的远离。上尉用手拼命地捂住面具的缺口,与此同时他听见了盖革计数器疯狂的咆哮。他用房间抽屉中的胶带做了简单维修,并连续多次拉动喷火器的把手将气压填满。上尉与莫洛左夫士官一同对那巨大昆虫发起进攻,这引来了那巨大昆虫反击,它挥舞着它那巨大的身体将莫洛左夫士官的喷火器击飞了出去。空中燃烧的火焰烧到了士官的防护服,这吓得他急忙开始原地打滚,就连盖革计数器被压坏了这件事都来不及想,既狼狈又好笑。好再说飞出去的火焰喷射器没有爆炸,那被压力充满的气压罐要是在这样的狭窄空间爆炸,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们纠缠了好一段时间,其中的战斗有来有往,一会儿是昆虫打在了上尉的脸上,一会儿又是上尉将火焰洒在了它的身上,总之按照莫洛左夫士官的话,这一场战斗整个任务是最凶险的一场战斗。那昆虫多次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它不像任何其他的昆虫,它的行动绝对不是单纯的本能而是真正的思考,这点在莫洛左夫士官看见它试图破坏他那把已经坏掉了的火焰喷射器的气压罐的那一刻得到了证实。当我问起莫洛左夫士官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很肯定和我说过,那昆虫一定是知道气压罐的作用才会这么做。它的行为非常刻意,多次趁着上尉思考间朝着那气压罐跑去。好再说上尉还算清醒,无论是怎么样的冲锋都没有让它得逞,不然凭借那昆虫的智慧显然不会给他们落个好下场。
最后的最后,这场战斗以一种充满戏剧性,乃至说滑稽的方式结束了,上尉很少提及这回事儿,若他是真的把故事的细节全盘脱出,恐怕这个故事本身就很难落得一个好故事的称号。而我作为一个记录者,又必须要讲故事以尽可能还原的方式讲出,为此我必须对已经逝去的上尉感到深深的歉意。总之,那昆虫因为一个过于激动的反抗,脑袋穿过了破损严重的天花板,这使得它半个身子都卡在了里面。上尉抓住了这个机会,以一种近乎于卑鄙的手段,烧死了昆虫,无法正面击溃它使得上尉感到蒙羞,他很少聊到这场战斗的细节,就连我都是在不断的追问以及莫洛左夫士官的嘴里才得以得到这个荒诞结局的准确信息。
写到这里已经是多少次最后了,不过这次真的是最后了,因为这里会是上尉对于这次任务的总结以及抱怨。上尉至死都觉得这个任务就是害得他得了肺癌的元凶,他曾多次提及因为那时候防护服的破损,使得过量的辐射进入了他的肺部,这一定是他得上肺癌的罪魁祸首。这点作为旁人我无法为他作证,在这地下世界中癌症不过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说一次任务的细小失误就会成为一纸死亡证明的话,那么在这地底活跃的军人们恐怕都已经绝种了,况且说政府也的确在抗辐射药的分配上对他有着许多照顾。上尉似乎只是想借助这个借口发表对于世界以及政府的不满,但作为我也无法对齐进行一个合理的评价,又说回来我终究只是个记录者,其中写下的内容以及故事应该更少的有我的偏见才是,可写到故事的结尾处,我还是更加的期望我所记录下来的事迹之中能有部分精彩的成分包含其中。或许上尉的故事从到位都是虚构的,又或者我写下的文字从来就是我的虚构幻想,但无论如何这聊聊数笔都记录了一个曾经活过的人的经历,从这点上来说至少我的工作还算是拥有意义。
写到这里我放下了笔,窗外传来了铁轨与金属摩擦的剧烈声响,列车在减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