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非艰难的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腿却是不停的颤抖。
“行不行啊?”老胡伸着手,想要搀扶谭非。
“可以的。”谭非咬着牙,小心翼翼的撑起身子,终于站了起来。“噷……呼……你不是要去酒吧喝酒吗?”
“喝酒急个啥,还早。”老胡见谭非站的还算稳当,收回了手臂,又道:“昨天我在酒吧里看新闻播报,小优说有暴风雪要来了。”
谭非发愁道:“暴风雪啊…………我记得去年的暴风雪,把人都吹起来了。”
“管它呢,反正我屯好了食物。”老胡说道:“安心‘冬眠’咯。等明年……哎呦!”眼睁睁的看着谭非摔倒,老胡却没有搀扶。“逞强不是?”
“呵,走的急了。”谭非再一次艰难起身。
老胡点上一支烟,笑着说道:“你也是命大,被打这么狠,也没死。”说罢,瞄一眼远处的黑哨守卫。“渡边当堡主了,你有啥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
“不考虑换个地堡?”
考虑过,但行不通。
谭非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劝夏天跟自己一起走。以前如此,现在夏天有了店铺,自然更不会走了。
另外,谭非还准备伤好之后,去探索一下大碗山。而大碗山,距离x-24号地堡很近,暂时自不会考虑搬走。“渡边是个有底线的人,应该不会自己坏了规矩。”
“底线这东西,保不齐会改。”老胡叹气道:“他还是队长的时候,不也对你下黑手了嘛。”
“也是。”谭非苦笑,想了想,说道:“就算是这样……眼下也不适合搬走啊。即便是去最近的X-37号地堡,也很可能会半道上丧了命。”
“嗯,是啊。”老胡也是无法,只道:“你小心点儿吧。”顿了顿,又道:“柳阳跟你是关系不错,但是……我觉得,他……未必……嗐,不是我背地里说闲话,反正,你小心就是了。”
谭非知道老胡话里的意思。
其实,自从柳阳成了黑哨队长之后,谭非就知道自己跟柳阳应该会越走越远了。
再好的朋友,也未必一定会志同道合。
或许终有一日,分道扬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没有反目成仇就好。
想到“反目成仇”四个字,谭非忽然心中一惊。
如果自己是那陈明珠的话……
是得小心一些。
“你跟我走这么近,不怕被牵连啊?”谭非笑问。
“怕,怕死了。所以啊,我得走了。”老胡笑着离开了。
大街上冷冷清清的。
只剩下了谭非,在雪地里颤巍巍的前行。
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走不了几步,就会摔倒。
好在摔倒的频率越来越低。
只是速度还不敢太快。
中午回家吃了饭,下午再出来锻炼。
晚上的时候,谭非进入“梦”中,与那虚灵一起“商量”起关于大碗山的事情。
谭非的画工不算好,但还是画出了一条蟒蛇的形象,再在一旁画上酷似大碗山的那个符号。谭非相信,虚灵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雪地上那蟒蛇的图案上,多了一条不太清晰的横线。接着,横线变成了一把刀。
谭非正要说话,却又感觉到那虚灵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
接着,虚灵将谭非的眼睛捂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谭非不能确定,只能靠猜,甚至也不太好证明自己是否猜对了。
见谭非没有反应,虚灵似乎是有些着急。她拉着谭非的手,指一指大碗山的符号,再把谭非的眼睛捂上,之后又指了指被刀斩首的蟒蛇。
谭非依旧不解。
是让自己闭上眼睛对付金蟒?
睁开眼睛看不见,闭上眼就能“看见”了?
还是说,不需要看见,也能杀了金蟒?
虚灵终于是急了,竟是把谭非摁倒在地上,让他躺在地上,又让他闭上眼。
诈死吗?
还是……
谭非心中一激灵,猛然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闭上眼睛的意思,是睡觉。
虚灵的意思,是让谭非睡着之后,以“意识体”状态进入大碗山。
或许是想错了,毕竟意识体是没办法杀死金蟒的。
不过,谭非还是决定一试。
意识体虽然不能杀金蟒,但应该也不会被金蟒所杀,更不会被严寒冻僵。本体只要靠近大碗山,然后让夏末守着就好。先用意识体彻底的探索一下大碗山,看看状况再说!
勉强算是弄明白了这件事,谭非又把自己白天被暗算的事情,跟虚灵“说”了。
虚灵并不意外,抬手摸摸谭非的脑袋,以示安慰,之后又指了指大碗山的符号。
谭非把地上的符号抹去,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
接下来,还要跟虚灵请教一下金蟒的问题。
对于那只会隐身的金蟒,谭非还是很好奇的。
起初,他认为金蟒是拥有类似变色龙一般的隐身技能,后来也怀疑过金蟒拥有超自然的隐身能力。而此时此刻,面对看不见的虚灵,谭非又冒出来了一个想法:那金蟒,可能与虚灵有关。看不见它,或许并非因为它会隐身!
可惜,谭非跟虚灵的交流障碍太严重,折腾了一晚上,谭非也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好在谭非很有耐心。
白天里,他坚持锻炼。晚上,便会跟虚灵认真的交流。
很累,却又很有趣。
偶尔时候,猜中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都会很开心。
虚灵如今已经能够狠娴熟的画出各种“表情包”了。
不仅如此,虚灵还告诉了谭非她的名字。
看着雪地里那像极了树杈的两个符号,谭非决定称呼虚灵“丫丫”。
这明显是个错误。
因为那两个符号,并不相同,只是相近而已。所以,绝对不会发同一个音。
而且,虚灵在画出那两个符号之后,还指了一下前面一个,又指了指谭非那把半虚半实的短刀。
“刀?刀刀?嗐。”谭非忍不住笑,“叫刀妹好了。算了算了,我是真的不擅长取名字的。”
明知道对方听不见,谭非还是忍不住念叨。
谭非最终还是没能给虚灵“取个”满意的名字,总是感觉哪个名字都不合适。
过了两日,谭非再一次进入“梦”中。
到了约定的地点,谭非看到了雪地上的轻微脚印。
他笑着迎上去,站在虚灵面前,伸手划拉了一下,抓住了虚灵的手臂,之后顺着手臂下滑,握住了她的手。手心里画个笑脸,莫名的温馨。
谭非脸上带着笑,正想继续在虚灵手心里“作画”,脸上的笑容忽然僵硬。他猛地闪身,却还是慢了一步。腰间被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手中握着的虚灵的手,也随即挣脱。
“妈的!”谭非咒骂了一句,已经明白面前的虚灵并非“丫丫”。他快速抽出短刀,与那虚灵交手。
虽然彼此都看不到对方,可谭非还是吃着大亏。
因为他手中那把刀,对方看得见。
对方完全可以依仗刀的位置和方向,来判断谭非的动作。
也正因此,不过几个回合之后,谭非就再次负伤。气急败坏之下,他只能丢了手中的刀,收敛了气息,试图在对方面前“消失”。
风呼啸着,天寒地冻。
谭非低头查看了一下伤口。
所幸伤口不深,而且已经止血——这是什么状况?不应该这么快止血啊。
难道是……夏末醒了?
夏末帮本体止血,也会让意识体止血吗?
谭非在“梦”中受伤的经验并不是十分丰富,所以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断定。
不过伤口止血是好事儿。
他继续沉心静气,试图寻找机会反杀对方。
他相信,这次对方既然占据了优势,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天空中,白色的东西飘落。
竟是又下雪了。
不消多时,雪越下越大。
谭非瞳孔收缩,死死的盯着前方的雪花。
虚灵能在雪地上留下轻微的脚印,就会阻碍雪花的落势!
突然,谭非疾行两步,之后蹲下身子,使了一招扫堂腿。
那虚灵直接被谭非扫到。
谭非没有立刻顺势扑上去,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刀锋在哪。冒然扑上去,很可能会被刀锋伤了。而且,如果换做是自己,谭非相信此时的自己肯定会四下里胡乱的挥动短刀。
谭非几乎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好大一阵儿,谭非开始缓缓的往前伸出手。
看看眼前雪花落势的不合理,谭非相信对方仍然在眼前的位置。他很清楚,想要反杀对方,自己需要贴近纠缠,并且打掉对方的刀。
风雪越来越大了。
地堡的另一头。
柳阳抱着胳膊,无聊的坐在雪地里。
已经连续很多个晚上了。
柳阳总是形单影只。
她本以为自己会慢慢习惯。
事实上,却是越来越难以忍受。
终于,她愤然起身,决定去找谭非。
哪怕是吵一架,也不能一个人苦熬了。
或者不说话,只是看他跟虚灵“交流”也好啊。
大街上转了一圈,柳阳找到了谭非。
她的视力极好,即便是离得很远,即便是大雪纷飞,她依然看得真切。
“诶?”她看到谭非躺在雪地里,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
看不见,但根据谭非的肢体能推断出谭非正抱着一个人。
“我艹!”柳阳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个混蛋,终于对那虚灵下手了吗?
妈的!
就在雪地里搞吗?
真是……
真是羡煞旁人呐!
柳阳从来不是什么正经东西。此时看到这般场景,自然是要尽情观赏一番的。可看了不足两秒钟,又忽然心生怨恨。
凭什么谭非这个混蛋白天玩、夜里玩的,自己却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凭什么他左拥右抱、荷枪实弹的,自己却只能猥琐的偷看?!
论长相,论身高,论学历,论本事,论成就……
自己哪一样不比他强?!
内心深处的嫉妒心思,越来越盛。
柳阳咬着牙,心中恶气难消。
正想愤然离去,却又忽然愣神。
她看到了谭非腰间的殷红。
情况好像不是那么个情况啊!
猛然间一个激灵。
柳阳暗叫不好,提一口气,朝着谭非飞奔过去。
“谭非!”柳阳喊道:“别杀死它!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