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鬼兄第三次要去抓替身,之前,男子又如之前好酒招待套取替身信息,这次替身是怀着孩童的孕妇。”

“将着信息说完,鬼兄又道‘我知前几次是兄弟你所为,也知你心善,我心下也踌躇,便叫你帮我决定,可这次不行,所谓事不过三,三次找替身失败,我便永不得超生,只能成江中水鬼,再不得超脱,愿兄弟莫要阻拦。’”

“男子一惊,却见水鬼哪有酒醉模样,可一想也知,毕竟鬼兄是鬼,哪能为凡间酒水倾倒?一时心虚,又见对方未有责怪,还言他心善,更是羞愧难当,他这心善恐要断了鬼兄前路。”

“翌日,男子醒了,早就醒了,可久久未能行动,但最终,他还是起身去了江岸边!”

“这小子真怹娘不识好歹!”老翁不由痛骂,“这鬼兄掏心掏肺到这份上,竟还如此!要我是这鬼兄,我便将他做了替身!”

“您误会了,他并非去阻拦,他确实见到了那妇人,可他来时,那妇人已经上了渡船,若是开口应是能够拦下,可嗫喏许久,只是无言站在江边。”

“渡船行至江中,船身一阵摇晃,妇人落水,人们救援无力。”

“男子静默看着,他不知在看什么,也许是见证鬼兄最后结局,眼见妇人沉底,他心中不由一叹,复杂难明,正打算离去,可下一刻,就听一声‘浮上来了’,人们手脚忙慌将妇人拖回了船上。”

“因为受了惊,妇人在船上提早生产,但所幸母子平安。”

“是夜,他泛舟江上,鬼兄如约而来,一脸无奈。”

“鬼兄叹气,虽为自己超脱,可见那妇人昏昏沉沉,又念叨腹中胎儿,终究不忍。”

“男子劝慰,‘兄言弟良善,弟亦知兄秉性纯良。只叹这恶法超脱,太过为难于人。’鬼兄摇头,‘万般皆是法,半点不由人。’又道,‘随遇而安。’已然释然,与男子再把酒言欢。”

“几日后,男子梦中与鬼兄相遇,他已衣着华丽,一副富丽堂皇的官家打扮。”

“原本水鬼不得超脱,可那日妇人未死,又诞新生,反而叫他摆脱宿命,因他数百年徘徊江岸,未曾害人,见遇危赴难之人也常常施救,上天怜他德行,便给了他这机会,同样也是考验,所幸最后把握本心,功德圆满,现将赴任城隍,特来辞行。”

至此,故事也有了圆满。

“若前两次男子未阻,这鬼兄怕是已然破戒了吧?”姑娘言语,“不过说到底也那救命之恩才换得相见,鬼兄德行换来深交,但因深交,这最后一关不会阻拦,所以最后还是他把握了本心换来超脱,一切都巧合得很,一切冥冥之中似有注定,是个好故事。”

木紫鸢笑笑,“姑娘见解完备,船家你又如何看呢?”

“嗯...道长这故事说得不错,光凭这人最后拎得清这点就好太多了。”

不知觉,周边已见不得什么船只。

握着钓竿,静静观着,鱼漂久未有着动静。

“怪了,怎么也不见鱼儿上钩?”

“许是道长你忘了弄些饵料~”姑娘听得自语,不由好奇插了一句,有些好笑。

“没忘啊,这饵料早就在了,不是吗?”木紫鸢呢喃一句,看向面纱姑娘,笑道。

姑娘微愣,老翁握着船桨,神色一凝。

“道长,这是意有所指?”姑娘伸手对着老翁劝阻,又看向木紫鸢轻言,“或有何求?”

“所求已得,姑娘,赠予我钓竿之情,我用鱼获回赠。”木紫鸢抖动鱼竿,湖面躺起一圈圈波纹,而后小舟之下波涛汹涌,几道水柱在周边炸开。

待一切风波平,江上多了数十具浮沉身影。

“......”面纱女子神情微讶,这也是第一次展露震惊神色。

待船身靠岸,老翁已将着水里捞着几人结实绑着船头。

面纱女子起身上岸,与木紫鸢道别,

“此次多谢道长相助。”

木紫鸢瞧着罗盘,淡笑,“不用谢我,是姑娘结的善缘,如姑娘所言冥冥之中的注定。”

“呃...”面纱女子一噎,而后释然笑笑。

“可否知晓道长名号?”又拱手抱拳。

“哪有什么名号?但要说的话,他们叫我‘求缘道’。”

“木求缘?原来道长您就是木求缘!”

“欸?”木紫鸢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名不见经传变得大名鼎鼎,而且这个名号。

“您和花都圣女是什么关系?这次是为她而来吗?”

“啊哈哈~”这是《春花》读者,话说,你们花都都不禁这个的吗?不是致力于打造‘无暇之人’的圣女,怎么...

“姑娘,我已有有缘人,并非花都圣女。”木紫鸢叹了口气,“好了,赠予之缘已销,我也该离开。”

“若是圣女并非您的有缘人,不知小女子是否...这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啊,时辰不早了,我家小鱼儿想我了。”

“欸?我让福伯送你...”

“不用,我记得回去之路。”

“道长,我的名字是...”

“之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届时姑娘再告知在下名讳不迟。”

木求缘,不,木紫鸢已然是施展轻功,踏江而去,这潇洒飘逸,怎么却瞧出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老翁来到姑娘身侧,躬身道,“长公主殿下。”

“......”姑娘久未言语,许久才道,

“嗯,求缘道这般妙人,也难怪惹得言儿时常挂念。”

“许久未见您这样开心了。”老翁看着,露出这一声感慨。

“嗯...”女子手指轻抚嘴角,那勾起的弧度,不由弯起眉眼,“是有许久了。”

老翁沉默,又担心的说,“但此人武力高强,行事莫测,只怕是难以掌控。”

“难以掌控呢?”面纱女子轻笑,“事在人为而已。”

“将这些还活着的,带下去,就算是死士,也给我撬出些东西。”

“是,殿下。”

“咳咳~”女子猛然咳嗦起来。

“殿下?”

“无事~”她摆了摆手,淡定拭去嘴角鲜血,“我的好侄儿就这么不放心我啊~”

“要做的事还有不少,将花都完整交到言儿手上前,还有不少脏污得要清洗掉,但若能跟话本子里那般再搭上个木求缘...”

面纱女子转身,老翁跟从,亦步亦趋,二者一同,步入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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