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鄙夷的目光,但灰毛女并不在意,对她而言,跟再多这样附庸风雅的打好关系,都不如跟只绿毛萝莉或是白毛狐狸搏些好感。
所以当她一见到耶利娅,就开始从各方面打量起她。
而这让耶利娅多少有点尴尬与拘谨,不过她还是苦哈哈地笑了笑。
「你也别光站着,跑过来也挺累的,坐吧。」
此时赫拉淡漠地说着,一眼也没看斐阒米拉,只一门心思端着茶杯喝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绿毛萝莉是个什么大人物呢!这让耶利娅觉得绿毛萝莉有些陌生。
“这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吗?”她想着,不由地颤了颤狐耳看了几眼绿毛萝莉,然后表情就差点绷不住了。
就挺想笑的,可能是因为她见过绿毛萝莉不太正经的一面吧,要是单看,赫拉现在还挺老到的。
听到独属于赫拉的稚嫩却沾着老气的声音,斐阒米拉恭敬地应声:
「好,好的。」
并按捺住激动,坐在了一旁。
「不过这里还是不太方便,过会去另一个入口说吧。」
坐下后,她补充道。
「嗯,」
赫拉颔首。
三四分钟后,赫拉拿起倚在一边的法杖,三人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通过灰毛女的引路,她们并没有穿梭在大商业街上,而是走着些小道最终来到了一家卖些古玩与魔法用品的店铺后门。
「请稍等一下,我联系一下他。」
说罢,斐阒米拉就从衣袖中掏出了一小卡片——往钥,并在耶利娅好奇的目光中完成了通讯。
很快,随“吱呀”一声,门向里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普通的储藏室,一排排货架上摆着些杯子、饰品或魔晶等物,还有一位脸周有一圈胡子的年轻男子。
在对上视线后,斐阒米拉就与其相互点了下头,而后男子便回到了店里,
「跟我下来吧。」
她走向储物间一角,小声说着。
定睛看去,耶利娅发现那儿明显有个可以拉开的地窖,不禁心生疑惑:“研究人类禁忌的结社,据点就这么显眼吗?”
然后,待她真下去了,才知晓是自己太愚钝了。
下面,仍然是一间储物室,大箱小箱又柜子的,但只见她未拉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立柜,搬空了东西,就把柜子后背的那层板像旋转门一样推开了。
见竟还有这种操作,耶利娅便眼瞳微睁,张口而无言了。
好一个光明磊落又暗藏玄机!
「你们先进去吧,我要把东西复原。」
她对二人说道,闻言,耶利娅与绿毛萝莉也就走入了柜后的黑暗。
待灰毛女把门旋上,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正事前的先行工作终于算是完成了,
「唔……」
自觉点起光魔法的同时,斐阒米拉又叹了口气。
这下,耶利娅才看清这个用木板加固过的,延伸向无尽黑暗的地道
「识风大人,到地方后会有专人指引您去见鹰目大人的;而…呃…」
耶利娅发觉灰毛女的目光停滞在了自己身上,不一会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合着赫拉都没告诉这灰头发的自己名字?!
她不由地瞥了眼绿毛萝莉,却发现她一副“你自己想想”的表情,而甩了个眼神过来。
“既然她们都用代号,兴许…赫拉是想让我自己取个代号?”她不太确定地想着。
斟酌片刻,耶利娅郑重开口:
「叫我“伊赛斯特·柯萨缇雅”吧,或者直接“柯萨缇雅”也行。」
「伊赛斯特·柯萨缇雅……」
听闻灰毛女碎碎念,耶利娅狐耳凭本能转向了她,就辨别出她用阿斯泽语重复了一遍Ισεστ Ξατγα,直意就是“极端寒冷”,毕竟她刚转生时可只有冰元素。
「那柯萨缇雅你就跟我走吧,虽然有识风大人担保,修会还是要对人员进行检测的。」
语落,耶利娅像是陷入思考一般,跟着另两人走向前去……
时间流逝着,不知过了多久,连脚都有点酸了,耶利娅还是没望到尽头。
“用得着挖这么远吗?”她腹诽道,而后就把问题抛给了自称为斐阒米拉的灰毛女——实则是考虑到赫拉都知道自己真名,跟小狐狸讲代号也没什么用,她就干脆“痛失网名”了。
然后,耶利娅就见着她还有点小激动地解释起来:
「是愚昧而无知的教会!他们有办法探知城市里一切复合魔法!
呵,不过也就仅限于城市这个范围了,而且迂腐就是迂腐,他们赶来也慢悠悠的,我想识风大人也早有耳闻。」
她戏谑地说着,同时又像是渴望得到肯定一样看向了赫拉,
「是。」
绿毛萝莉简短而轻蔑地回复道,但心里实则是一副“幸亏没玩崩”地想着“竟然有这事?!还好没惹上……”
约莫三分钟后,道路终于停止了延伸,一扇金属大门拦在了前方,五米高,巨大、坚固。一个睁目阿斯塔,也就是缝在修会袍子上的图案浮在正中间。
但只见斐阗米拉将手往门上一放,大门便在沉闷响声中打开了。
「识风大人,请跟我走.」
门内,一位黑袍男子似是恭候多时,随即赫拉就跟他走了,留下了两人在不知用什么照明的大厅内。
亮光十分的白净,像是前世LED灯,于圆形大厅正中间的睁目阿斯塔上方将整个厅室照亮。
「呼…」
身边的灰毛女有松了一口气。
「好了,我们去试验场吧……」
她这么说着,但下一秒脸上就显露出一丝怅然。
「唉,真想知道识风大人到底什么品阶,不过至少跟鹰目大人一样是七阶的“拉阻科颂月”吧!」❶
仿佛是望着名为“知识、力量、品阶”的汪'洋,灰毛女兴叹着。
耶利娅听着她这般自言自语,眉头稍稍蹙起,“七阶…拉阻科颂月……感觉和系统里的分级不太一样?”她想,“也不知道七阶有多强……”
可还没待耶利娅想完,斐阒米拉的话语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话说柯萨缇雅你一定也很厉害吧,能被识风大人看上。」
「呃……阿内墨斯是很博学,但…不代表我也像她一样啊…」
面对灰毛女的询问,耶利娅汗颜着弱弱回应。
于是,她就在莫名其妙打开了话匣子的斐阒米拉的陪同下,穿过了大厅,步过有黄白光亮照明,墙壁也由木板变成砖石的走廊,最终来到一个向下的坡道前,就像是地下车库的入口一样。
走至底部,推开带有“试验场”的门,一片黑暗的巨大空间显露于面前。
没有打开夜视,耶利娅甚至都不能真切地望到边际,其体量感觉上比大多体育馆都大。
「为了节约光魔晶,这灯就不开了,而且…哈,很多魔法在避光处更明显,不是么?」
斐阒米拉如是开玩笑,却又有着些歉意地说着。
「也许吧。」
听到这话,灰毛女就把那些小情绪给收回去了,只剩下对于魔法的热忱:
「那…开始?释放一个多元素复合魔法,证明你已步入启识之道!」
语落,耶利娅便有些小紧张,黑尖白尾不禁往腿上靠了靠,但她却又是摩拳擦掌,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实际上,从她在听到要检测之时,便开始想要准备个什么魔法,而思来想去,在没带剑的情况下,耶利娅只想起了她最初意外获得的技能——〈爪击·气〉。
虽然是返璞归真了,但也绝非那么简单……
只见耶利娅脸色一凝,伴着嘴里瞎念的咒语,微扎起步子,些许火光就在她右手闪烁动、跳跃,这是她在〈蓄力〉!
在有了〈偏向强化〉和〈施术优化〉后,耶利娅对于魔法的掌握已经有了长足进步,并且,这已不可称为〈爪击·气〉了……
幽暗中,其散发的光芒无比显眼,最终,在“唰”的一声中,五道拖着橘红长尾的气刀便狰狞地、张扬地呼啸飞向了前方的未知!
撕裂开黑暗!它竟是一眨眼的工夫,就从面前直抵另侧墙面,并在“磅”声后,犹如水洒向墙面般,扑散开火红焰光。
而沿迹,金色的透明辉光扩散着、黯淡着……终末,一切归于死寂。
“啪嗒”,笔…掉了,斐阒来拉一时间没握住用于记录的道具,愣在了原地。
“这叫不像识风大人?!”她很想这么说,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
「哦~我亲爱的柯萨缇雅,能否教教我魔法!拜托了,告诉我识风大人都教了你些什么吧!」
「啊哈哈…这…我得征求下阿内墨斯的意见……」
左手挠头,右手伸至背后抓着裙摆,耶利娅似是为难地回复。
可是,其实现在耶利娅最想干的不是在灰毛女面前抖机灵,也不是问结果,而是大大方方、字正腔圆地骂一句:“淦!”
这是因为她的手被自己魔法烫到了!岂有施术者害其身之理也?!
耶利娅埋怨地将眉宇松开,装出副无事发生的表情,而在暗中,又在右手上生成了一层冰膜,缓解疼痛。
“还是我的本命元素好……”,她看了眼面板上的〈冰元素〉如此感叹,“唉,吃一堑,长一智喽……”
至少下次徒手放火元素,一定要附上层冰膜,她发誓!
至于考核结果…哈,考官在某种程度上都给自己“贿赂”了,那能不过嘛……
但她跟斐阒米拉说的话可也不是乱讲的,毕竟赫拉所知晓的理论可能放当下是惊世骇俗的,她不能给赫拉,更不能给自己下套。
不过反过来,从斐阗米拉那套出些情报来,可就没问题了。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
「所以我大概在什么品阶呢?」
接到问题,斐阒米拉也很快做出回应:
「大概…不,你还能释放多少次那个魔法?」
「呃…两次左右。」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只剩约三分之二的魔素答道。
「那就三阶“尊者”中后期吧,发动时间还好,可威力与魔素总量就稍微差点火候了。」
说着,斐阒米拉还用双手于胸前比划了笔画,就是不知道那如弹手风琴一般的双手之间是真“一点”还是一“小银河”了。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很奇你的品阶。」
「我的品阶…好吧,说来惭愧,前些天才堪堪到四阶“贤者”。」
在其说话同时,耶利娅又朝她抛了一个〈解析〉,“‘中阶’对应四阶吗?”耶利亚思考道,“那这么说系统里品阶差距还蛮大的?”
她大胆猜测,可终究是下不了定论的,因为她见的人还是太少了,没个客观评判标准。
于是她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对话上。
「照这么说,我一三阶的来教你一四阶的,会不会……」
「不打紧,不打紧!在修会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鹰目大人也是,只不过他要担起修会的大旗,我们信任并尊重他罢了。所以……一定得教教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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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冒昧了,不知鹰目大人自我一进来便发笑是为何呢?」
在一间装修得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的房间里,一只绿毛萝莉看向了坐在木桌后的男子。
「当然是因为我看到了一位可靠的合作者,以及修会的未来,我亲爱识风小姐。坐吧,不然显得我有失礼节了。」
在宽檐圆帽下的中年脸庞收起了笑容,其转而显露出的慈祥并未因他左脸上明显的伤疤而削减半分。
灰色的胡茬配上棱角分明的面庞,灰中透白的眼瞳看向了赫拉。
「是么,不过我想鹰目先生特地找我,不会只是来见证我得到往钥吧?」
坐上一旁的木椅,赫拉把法杖平放于双膝上,眼神平淡地对上视线。
「是也是不是,因为识风小姐你是特别的。」
语气平缓地说着,鹰目坐直了身子说道。
「哈,能被你这般的人物认可,我也很荣幸。」
见一张黑色卡片从鹰目桌上缓缓飞来,绿毛萝莉淡淡开口,同时又伸手用双指夹住了卡片。
「恭维的话就不必了,为那位大人效力的我可算不上这般人物。」
鹰目自贬般地笑着,又说道:
「往钥向其注入魔素就可使用了。不过闲话就讲这么多吧,让我们来谈合·作·如何?」
「哦~?」
听闻这话,绿毛萝莉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成员之间何必强调合作呢?」
「不,我想识风小姐的目的肯定不仅限于我们修会的理想。」
鹰目言道,
「所以我认为用合作一词更加合适。」
谓得上沉与糙的男声在此地下房间中萦绕,赫拉见其眉宇嘴角间散发的愉悦,不由地坐直了些身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或许吧,但合作还得由浅入深不是?」
「那是自然!只要小姐有需要,我们修会都会尽力帮忙,不过——前提是交易。
无论是法王国流通的圣币,还是白林王国的白郎,抑或是……积分,我们修会的积分。」
鹰目的语气热切又激昂了些,并在言毕后从桌下掏出了一沓纸。
「这些都是收集来的魔法,里面就有你的一份;而它们都会依据价值转化为我们修会的积分。你可以用它来换取魔法,或是购买物品等,也算是激励成员的方法。」
听着这些似乎不太相干的话语,绿毛萝莉扬了扬眉,而后就见鹰目从座位上站起,用十分平常的眼神打量起赫拉。
「但我想,来自伊庇斯的你,肯定知晓着许多我们所得不到的知识,我们…一定会有很多合作机会的……」
他的言语诚恳,却有一丝暗生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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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目中的世界褪去了早晨的清冷,简陋的小屋内。自两人的开走已过去了一小时,早已吃完早饭的伽多里亚正无所事事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百叶窗外的蓝天白云。
此时的她正少有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交领便衣,在外还套了件白色的披肩。原因也无他,就是牧师服在那次战斗中破到不能穿也补不好了。
虽然现在她看起来挺闲的,但是内心实则是带上了几分焦虑与烦躁。
“她们去哪了?”
“阿内墨斯让我告诉你,她们外出了。”
回想起刚出房门时与菲娜的交谈,伽多里亚不禁揉起了太阳穴。
没有办法下城下城,这是她所愁的,因为这意味着收入来源没了。
一个黑面包都要一两圣币,就算不加上外出两人,一天先是食物花销就要接近十几个圣币,还有花费巨大的供给线钱,一天30多圣币,一个月40天肯定逃不了1200圣币……哦,还有税收。❷
「唉……」
举起手往脑门上叨了几下,伽多里亚叹息道。
但下不了地下城也不全是因为她们,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教规:神职人员外出必须穿对应服装。
除了特殊情况,如衣服坏了,申报重新发套衣服下来的过程中可以穿便衣。
但这也并非主要,最关键的是,伽多里亚并不认为现在的风口允许她再去教会。
地下城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教会不可能不知晓。
而对于教会追查禁忌魔法的重视程度,她是了解的。虽然效率不高,但持续时间之长绝对能令沉不住气的人露出马脚。
出入的严察,一堆审判庭人的检察,隔三岔五还有对外算命忽悠人,对内洞悉人心的灰衣尹天官的抽查。
她怕自己一回去,让他们看到那破损“别致”的衣服,结合自己异于他人的行踪,就产生些不该有的联想而把她给扣了。
所以还是继续当个小透明,最好就彻底忘了她吧!
如此想着,仍哆里亚便不由地看向了伊斯兰的房门。
「好久没见着他了…就算只是个找夹掩饰的,这么不管也……」
她低喃道,然后缓缓站起了身。
要说为何伽多里亚要找伊斯兰,第一便是让自己有个上得了台的“雇佣者”,好让外面看来她好像还在外派;第二便是伊斯兰是个男的,而且大抵是很菜。
这样就合理了些,并且杜绝了罗佩哈恩控制自己的类似情况。
可事情大概可能……发生了一些“小”变化。
「还是安慰下他吧。」
伽多里亚想着。
……
另一边,盘坐在床上,伊斯兰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但这并不代表他内心世界也停摆了,他实际上想了很多。
他在回想一个梦,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昨夜,他横竖睡不着,也不知是在何时,才昏昏睡去。
起初……出现在迷迷糊糊脑海中的,是一片纯粹的深紫色,看不到其他任何颜色。
而后,也不知手过了多久,慢慢的,一个偏蓝的小色块在画面的中央出现,不断地变大,变大……
可奇怪的是,一切并没有因为靠近而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各种色块变化着、交织着的,诡谲梦境。
他看到了褐色,她看到了蓝色,万物忽明忽暗。
随着进一步的窥探,画面一分为二——平静灰蓝与闪烁着黄点的青黑,银白与绯红两个色块于灰蓝上平移……
最终!无论的青或黄,白或绯,都在刹那化为乌有……替代的,是一片突兀的金黄……
有如卡带,他、画面……亦或是寰宇,停滞在满目之黄中。
他仿佛能从这黄幕中觊觎些什么,可越思考,伊斯兰就越发呆滞——他上一秒想了什么,我要想什么
……
然后,一个仿佛由数位人一齐开口所叠得的声音愈发明显……男女、老少、粗糙、悦耳:
[来吧,来日升与龙吟之地,那有真相……来吧,来迷雾与痛楚之地,那有现实……来吧…来吧…来……]
「伊斯兰!」
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犹如溺水者听到救援,本能刺激着精神要抓住希望一般,伊斯兰恍惚着看清了世界。
那是一个金发女子……
「啊…」
大脑有些刺痛,伊斯兰捂着头,突然觉得恍若隔世。
「你没事吧?!一次无妄之灾,不必这样……」
伽多里亚急忙宽慰道,手也握着阿斯塔,仿佛情况再不对劲点,一个治愈术就扔上去了。
可,却是只听伊斯兰略带迟疑地开口:
「伽多里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