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餐厅的包厢里,陈衣露给温鹿溪夹了刚上桌的菜,放进他的碗里便是道:“我要去欧洲一趟,最快一周回来,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要去吗?”
温鹿溪吃着米饭,戴着发箍的他很合陈衣露的胃口,听着姐姐的话,他道:“不要,我要去上课。”
“上课吗?”陈衣露咬了咬筷子,这是她经典的行为之一,很耐看,很漂亮,她声音清澈,“也好。”她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妥协的意味。
“姐姐,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衣露在咀嚼米饭,听闻他的话便是咽下,这才道:“你。”像是说出了最完美的回答,她又道:“我喜欢你。”
“在我之前你有喜欢的人吗?”温鹿溪又问了问,看着弟弟,陈衣露用着真挚的口吻道:“你是我的初恋。”
我们这算是谈恋爱吗?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更是应该在此刻脱口而出的问题,但什么都没有,只是盯着她,温鹿溪看着筷子上粘连的米饭,是有种天真的意味地呢喃:“真好呢。”可很快他的又一个问题是让陈衣露静默了一分钟,她就像是一盘冷掉的菜肴没滋没味。
“姐姐的朋友们知道我吗?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另一半?”可能用词不准确,现今情况使用“另一半不”似乎太自恋了,只能说是恋爱对象。
陈衣露看着桌上的一盘清蒸的鱼,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筷,有人知道吗?她好像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是想要隐藏与他那畸形的关系,是在害怕吗?恐惧吗?是的,完完全全就是,该怎么说?和朋友说我上了自己的弟弟?这不是黄色小说,朋友们不会为自己的行为鼓掌竖大拇指,也不会欢呼雀跃来寻求方法,她们只会皱着眉,摇着头,欲言又止……
告诉亲戚们?她们本就对于母亲有意见,当她们知道陈大老板的女儿干出这样苟且的事情,她们愿意嘲笑到死,愿意当做每天饭后的谈资,愿意当做以后酒局上的乐子,甚至可以当做故事流传下去……
哪怕告诉林景芝,这位从小就接触西方放纵自由文化的她,多半都会不太理解,可能会失望吧,陈衣露的脑子很乱,想得太多太多,最终都汇聚成一句话:不能说。
不能说,又该怎么说?名义上温鹿是自己的弟弟,这种事情暴露了陈衣露很难原谅自己,或者说社会不会让她轻易原谅自己,道德上的指责会让她无法和解。
手机突然响起了来电铃声,紧绷的气氛将要爆炸,陈衣露听着手机铃声,中断了那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声,她挂断了电话没有接通,不只是氛围要爆炸,心脏也是,包厢里像是有一颗炸弹正在倒计时,连血液都要凝固。
半天等不来回答,温鹿溪试探着道:“姐姐没有说的吗?”
“我看过你的手机,好多告白的话,有男有女,姐姐好受欢迎,我好怕,怕你被抢走,我很自私,只想你爱我。”温鹿溪违心地说,又违背了原本人设,按照性格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会如此主动。
“姐姐,可以吗?”
她对这些话语保持沉默,就同她对那些造她对女人毫无感觉的谣言一样不予回应,对大部分的流言蜚语和那些怀揣恶意的臆测都是冷漠应对,往简单解释,就是不屑理会。
温鹿溪的语气很平淡,看着姐姐,他看了看碗里的米饭,“所以可以吗?”
他很天真,此刻的他像是被包在了烂漫里,认为宣布了有另一半她就不会被叨唠,是觉得告知了名花有主后就不会被骚扰,天真以为大家都是规规矩矩的人,可许多人没有良知,公俗良序,法律法规都理所当然地忽略,她们的私心比世间所有都要伟大。
弟弟的天真烂漫让人心疼,陈衣露诧异,他似乎太纯洁了
陈衣露是无可奈何地顺从情绪的暴乱,她没有勇气反驳与平叛,其实她很想说私人花园里的花,也无法避免有心之人的故意采摘,那些有主之物不代表不会被夺去,这个世界并非是同你心里的世界那样偶尔的肮脏,用你的眼去看世界实在是太简单了,可世界并不简单。
“姐姐,我想你只能爱我,但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想…我想让那些人羡慕我,羡慕有你爱我,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念着你的名字,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向你撒娇,他们不行,因为你是我的,所以你什么时候可以告诉那些人,你有我的,你是我的!”他的情绪是这么多天来最有起伏的一次,是沸腾的开水,是滚烫的热油……
弟弟好像不一样了,今天的他没有原来的卑微与怯懦,那个胆小的他呢?陈衣露不敢直面他,风平浪静到底是虚假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如今暴风来了,雨也来了,她还活在宁静事情的安恰中。
他的气质有种野性难驯味道,快要成为放荡不羁了,不服管教、难以掌控的感觉嚷陈衣露有了一种危机感,以前她的不害怕,是因为他的世界是静音的,他发不出声,也不敢。
在这个男性普遍弱受的社会环境下,他有点难以读懂了。
世界不再静音了,或许是受不了一直读别人的唇语,干瘪的唇、红润的唇、饱满的唇、削薄的唇……他想要盯着别人的眼睛,看她们形状各异却都漂亮的眼睛里的神色,羞怯的眼神、懵懂的眼神、真挚的眼神、忠诚的眼神。
“姐姐你说你爱我,可你的爱就这样的吗?”温鹿溪的声音淡薄,容易被风吹走的柔弱,“你的爱是怎样的?”
陈衣露的语言系统临近崩盘,她对于爱的理解,就是解开他衬衫的纽扣,拉下他衣服的拉链,抚摸他的肉体,亲吻的嘴,感受欲望的快感,在迷离之际一瞬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