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了洁白的一层，晒了一上午终于融化，方露出板板正正躺在地上的陈暮。
昨夜红芒突发，陈暮被卷入其中，昏死了一整夜。
但依然值得庆幸，没有死掉。
陈暮缓缓坐了起来，龇牙咧嘴的捂着昏胀前额，记得半夜听到诡异低语声，迷迷糊糊醒悟时便已经站在了外面。
下一刻，滔天红芒爆发。
以为要死了。
此时陈暮无心湿透的后背，愣愣的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确定这次能活下来绝无人搭救。
被红光包裹时，低语更为清晰，倒着长剑为其带来痛苦的倾诉。
陈暮瞬间想到的是那个巨大虫茧，除了它，不可能再有人闲着没事故意装神弄鬼。
“剑，痛苦……是让我帮祂拔剑的意思么。”
虽然陈暮现今的主要目的就是拔剑，收回婆婆的遗物，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却结结实实横在陈暮面前。
实力不够是硬伤，玄功修士的林中鸟尚且没有办法，遑论至今都未静下心好好修炼境界的陈暮。
不是不想修炼进而提升实力，近段时间太忙了，抽不出闲时，以至于小半年过去仍为低功一重。
明天，就明天！一定好好修炼！尽早拿回遗物了却惦念！！
“呦，又见面了，还不错嘛，这就突破到低功二重了。”
一道不合时宜的评价声响起。
陈暮坐在冰冷的地上回头上望，盯着走来的公玉青瓷，一边沉思她话里的意思。
二重？
什么二重？
“我突破了？”陈暮既问自己也问她。
“我以为你是在这里修炼。”公玉青瓷索性不在乎，“我叫公玉青瓷，前些天在齐风阁见过。”
陈暮略神经的站起来，“我叫陈暮。”
“你……”
“不，你先等等，容我去换一件衣服。”
公玉青瓷也是一愣，目送精神不太正常的陈暮走远，心道不久前第一眼见到的他挺正常啊。
莫非刚才说错话，惹到他了？
殊不知，神叨的陈暮陷入了沉思，分明没有任何感受，也没有刻意修炼，为什么会被说突破了呢。
这比那个诡异的低语还诡异，昏迷了一夜而已。
公玉青瓷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张望着这个所谓的竹影门，表明平平无奇，仔细看一遍亦平平无奇。
费解这样的一个地方，如何培养的出一个丹师。
“久等了。”陈暮来了。
公玉青瓷目中的青年有股近人的清气，初见时就感察到了，源自他的内心，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谓之清气，极易通感天地之人，悟性随心动，所有瓶颈桎梏于这类人而言等同虚设。
顺便询问了云清漪，竹影门是否真有这么一个炼丹的怪才，而云清漪的评价非常之高。
用着玩笑的口吻提了一嘴为何不将此人揽入冰云宗，云清漪没有回答，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公子当真英朗一俊才。”公玉青瓷开口道，“这是拍卖所得，按规矩抽出佣金，一共两千三百八十两。”
一个沉重臃肿的袋子，装了满满的银玉。
“这么多。”陈暮难免惊讶。
“得益公子精湛的技艺，寻常的一百枚小愈丸说不定二百两都卖不了。”
大实话，东西买的多岂有不便宜的道理。
陈暮思虑入神，像这样多卖几次，马上就能还了风庭鹤的债。
“这点小事还让公玉姑娘跑一趟，该我亲自登门。”
“无妨，顺路过来看一看，若能结识公子，也不虚此行。”
“公玉姑娘抬举我了。”陈暮问道，“公玉姑娘不是中洲之人吧，这个姓很少见。”
“我来自北境。”
“北境是个好地方……”
约莫过了半炷香，公玉青瓷离去，对陈暮这个人了解的差不多了。
此子谈吐温和，待人真切但保持距离，总之人品没问题，合作生意无需顾虑太多。
无关他丹术如何，终究实力差的不只一星半点，纵然有意邀他闯古路，对他未必是好事，至少高功修士才行。
日头正盛。
冬天里的烈阳晒的人更不舒服。
那边公玉青瓷刚走不久，月余未归的林中鸟回来了，脸上挂着止不住的好心情，又有些匆忙回归的样子。
“大中午的怎么不做饭，饿死了……欸，你站那儿干嘛呢，什么东西看这么入迷。”
他一来一回宛如神出鬼没，对此陈暮已经见不怪不怪了。
陈暮轻轻摇头，“待会儿再说，看你这么急，马上又要出去了？”
“没那回事，去去，做饭去。”
他每次回来都像个饿死鬼。
修士用不用吃饭，就像需不需要睡觉，事关宝宝体质如何。
炊烟升又落。
烧火做饭手到擒来。
陈暮道明了费解，林中鸟听着吃着思着，轻易探查出陈暮突破低功二重的境况。
尽管匪夷所思，因由不明，总归没有发生坏事。
没有坏事就是好事，虫茧不会对陈暮不利，至于究竟如何，陈暮可以主动试着再与之接触一二。
陈暮闻言一阵心累，“我就是不明白才问的你，你还让我主动接触，”
“哪那么多万一。”林中鸟不耐烦道，“路是闯出来的，未知的东西要么机遇要么灾祸，你既然还能好好坐这儿吃饭，那就是机遇的征兆。”
“当初你听到的究竟是不是虫茧里的声音？你接触过么。”
“是，你听到的也是。红芒来自虫茧，声音必然出自虫茧，我接触过，但至今都没有回应，它反而主动影响了你两次，我也只那一次听到而已。”
陈暮心里还是没谱，可一想到莫名其妙的突破，又止不住的想验证林中鸟的提议。
话说回来，他的心的确大的没边，什么话都敢说。
林中鸟看到陈暮忧心忡忡的小模样，不屑的笑着摇头，叹他年轻，没见过世面。
竹影门历代弟子传人，无一死于虫茧的影响，担心个勾巴，是福是祸那得自己去摸索。
既然死不了，那就狠狠折腾。
他早晚能想明白，所以没有直接告诉他的必要。
等吧，虫茧就在那里，没人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