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掉进来的肉块已然在时间的推移之下变了色彩,寒冷的温度让它硬化,成了这竖井中的装饰物。
棉服女人被昨晚的遭遇吓的不轻,精神恍惚地靠着铁门看着地上的肉块,不时在嘴里念叨着什么,双手握紧放在胸前啃着指甲发出细碎的声响。
女孩则是背靠着井壁瘫坐,两手撑着地面仰头紧盯着上方的那一片阴影,神色不安。死亡对她来说也许算不上可怕,但没有盼头的煎熬无疑是比死亡更加恐惧的东西。
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还是说已经被恐惧压迫到分不清现实与幻觉。
为什么会一直听到...听到有东西在扣着井盖,是想从上面把井盖刨开吗?但是又为什么,那东西会在笑!
反而是昨天被噩梦惊吓到的伊梦看起来没有问题,静静的蜷缩在角落的里弯成一团,但面向着墙壁也无从得知她是怎样的状况。
漫长的煎熬过了多久没人在意,几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亦是恐惧,亦是悔恨,亦或是窃喜...
直至...那与地面摩擦的沉闷噪声再次从上方响起,才将几人的注意吸引。
但乌云遮住了月光,抬头看去也就是昏黑的一片,冷风夹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钻入,让人忍不住地想要打颤。
女孩第一个反应过来,通红的两眼盯着井口看了许久,一阵摇曳的火光终于是慢悠悠的进到了她的视线中。
打手蹲下将火把伸进井中照明,照例清点起井里的人数。
而看见上方的来人后女孩也是长松了口气,僵挺的身体松缓下来。
从井盖关上开始就一直有个声音在折磨着她,最开始她还能忍住不去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摩擦的声音和狞笑声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响起,一遍又一遍,她尝试着猛烈地摇头来驱赶,但一当她停下,声音就会响起,而且还越发严重。
精神在高压下逐渐紧绷,对井盖上方那东西的恐惧也越发剧烈,而在恐惧的同时又极度想知道那东西的模样。
这一天她都在死盯着井盖,不敢有半分松懈,直到打手来检查情况才缓和下来。
“七号井,三个!?”打手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带着疑惑。
但又有些不确定,他再次将火把往竖井里伸了下去,仔细的检查起里面的情况。
棉服女人,奴隶女孩都是一眼可以看清的样子,是两个活人没错,但缩着角落里背对着人的那一个又怎么说?死了还是活着?
“喂!”
对着伊梦喊了一声,但没有任何反应。
打手盯着伊梦的身体眯起眼睛,然后捡起地上的红色的砾石,对着丢了下去。
被砸到的伊梦身体下意识的缩动,但还是没有起身的动向。
“三个!”打手嘴里念着。
在确认井里的三人全都活着后,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
要是第一天三个人都还活着,到可以说是不怎么争斗或者药性还没发作的缘故,但第二天也是一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放在里面的致幻药这个时间也该发作了,怎么一个二个的没有一点发疯的迹象。
别的竖井里面严重的已经自相残杀死光了,不怎么严重的也都或多或少死了人,连着几口井就这个没有一点事。
虽然还有三天时间,也算是宽裕,但有贵族老爷花大钱卖了全死,要是后面还是这样的情况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论情伦理都得弄死两个才行。
“怎么了,又是一个全死了吗?”打手想着对策,突然后面有人说话。
“你过来看看这个要怎么弄?下去弄死一个吗?”
另一个拎着篮子的打手听见,快速靠了过来,借着火把的余光朝井里扫视了一圈。
“嗯?三个都还在?就没一个发疯吗?里面的药不可能没作用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怎么搞?随便挑一个弄死?”打手看向同伴,询问着。
“...简单。”另一个打手看着下方在抬头仰看他们的女孩,随意地摆摆手,往篮子里拿出块饼,接着把自己鞋子外侧的小匕首抽了出来,“不就是打不起来吗?让她们打就是了。”
说罢,将东西丢进井里,然后看看周围,把边上的一截残肢也一并踢了下去。
“里面的小东西,听好了,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别怪没有提醒你们,要是明晚还让我看见是三个活人,那么下场就跟这块肉一样,牢里的那些魔兽饿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两天吃的可欢了。”
“你看,这不就行了嘛,干嘛这么费事。等明天过来看就可以了。”说完,打手勾搭着同伴的肩膀离开。
至于竖井里接下里会发生的事,就不用他们操心。
棉服女人见打手离开,立刻窜了出来,扑向地上的饼,“我的!这是我的,谁也不准和我抢。”
但女孩只是静静的看着女人抢食,伊梦缩在角落没有动作,两人都没有行动。
直到女人吃的全神贯注,不再注意周围,女孩才缓缓伸手将地上的匕首一点点捡起,不发出一丝声音。
只能有一个人活着,所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不照做的话,那么上面的东西就会钻进来的,全部都会被吃掉...
只能有一个活着,所以我可以活下去...
只能有一个人活着,所以去给我死吧!
女孩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抹狰狞的邪笑,身体前曲,朝跪在地上大口咀嚼麦饼的棉服女人爬了过去。
靠近,不断靠近...
纤弱的手臂高高扬起,举到女人的头顶悬住。
砰,砰,砰...
“我没吃饱,不行,没有你吃的份。”
棉服女人抖抖身子,把麦饼捂到自己怀里,背后的吐息弄的她直痒痒,但还是很强硬地护住自己吃了一半的饼子。
“我,不要你的。”
高举的匕首用力挥下。
“啊...”
女人吃痛叫喊出声,但马上就被女孩捂住嘴巴,整个人压到女人身上,左手挥着匕首一下又一下往下捅去。
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一扫而下,转瞬即逝的光影在井壁上映照出一大一小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地上的硬土被倒腾出痕迹,沉闷的撞击声竖井中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去。
伊梦背对着两人的身子颤抖,又缩紧了些...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