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清脆如玉碎之声响彻天地,一道透明的波纹从远方蔓延飞来。

顷刻间笼罩了二人。

被波纹触及的一瞬,两人只觉得冰寒透骨,一时是手不能动,口不能言。

这是剑气!

透明的剑气包裹住了他们的身体,下坠速度骤然减慢。

这道剑气高明无比,其上锋锐意志仿佛能割伤观者的眼睛,却没有割伤他们一根汗毛。

在离地约两丈的地方,剑气完全静止,两人被定格在空中,动弹不得。脚下遍布碎裂的山石,仅有一两处立足之地。

一道暗红身影如鬼魅般降下。

怜仙子手持流光四溢的青色法剑,飘到了二人近前。

挽了个剑花,伴随着刺耳的嗡鸣声,同样的波纹从剑尖蔓延扩散。

剑气消散,两人顿时恢复了行动能力,各自运气调整姿势,稳稳落地。

真特么刺激,常乐捂着胸口,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儿受不了。

怜仙子悬在皎洁的月华中,倾国倾城的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情绪。

相比在宗主殿那会,她身上多出了件素白纱衣,被夜风吹得鼓鼓荡荡,缥缈若仙。殷红色的红裙只到膝盖,露出了骨肉均亭的小腿,如雪的肌肤泛着纯白色的光,近乎透明。

常乐承认他失神了一瞬,但不是因为怜仙子绝美的风姿,而是觉得这幕场景有些熟悉,就像是曾做梦梦到过一样。

记忆蹦蹦跳跳,怎么也抓不住。

摇了摇头,意识到这样有些失礼,赶忙收束心神,上前一步,想要先谢过怜仙子的救命之恩。

可刚要开口,手腕却又被人拉住。

扭头看见姜虞儿捏着一道符箓,一双美眸正死死地盯着怜仙子,眸中七分不解,还有三分......恐惧。

“师兄,刚才劈碎清平山的那道剑气没有掩盖气息,”姜虞儿的声音颤抖,“是怜仙子的剑气!”

啥?

常乐僵硬地转回了脑袋,看着飘在空中面色平静的仙子,大脑一片混乱。

邪教这些疯批做事能有点条理吗?前一秒要杀你,把你的屋子连带整座山头都轰碎,后一秒又把你救下来,还丝毫不掩饰自己就是那个杀人未遂的凶手!

逆着月光,怜仙子目光下垂,落到了常乐那只被抓住的手腕上。

平淡如水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红唇翕动,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

“别。”

“碰。”

“他。”

别碰谁?

他碰了谁吗?

上天啊,谁来给他汉译汉一遍这邪派疯子说的话,难不成自己的语言模块也给那一棍打缺失了?

属实是被刺激得CPU过载了,但凡常乐能冷静些,也能听出怜仙子是在和谁说话。

一道无形波动从怜仙子身上扩散开来,无声无息地略过大地。

无形波动笼罩了二人的一刹那,姜虞儿的丹田中却飘出了一盏精致小巧的灵灯。

灵灯中幽蓝的火焰生灭,与那道无形波纹碰撞抵消。

“言灵。”

姜虞儿看着那盏自行启动的灵灯,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脸上的不解与恐惧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的愤懑与......些许自得。

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向前一步,竟从背后抱住了常乐。

“啧啧,东玄州天命榜次席,炼魂宗圣女,二十一岁的无暇金丹——怜仙子,居然会和门下弟子抢道侣。”

姜虞儿笑了,笑得很开心,她侧着脑袋看向常乐,轻声道:“看来我真的选了个不错的道侣,你说对吧,师兄。”

常乐看着师妹绝美的脸庞,呆若木鸡,“师妹你也疯了?”

他有些绝望,本以为义父是这破宗门唯一的正常人了,结果还是逃不掉。

“哼,师兄大木头,我们道侣之间搂搂抱抱她一个外人管得着吗!她这么生气明显是对师兄你有意。”姜虞儿吐气如兰。

常乐心说首先我们不是道侣关系,我们是父子关系;

其次怜仙子虽然管不着什么搂搂抱抱,但她能随手一剑能把我们两都剁了;

最后,师妹你与义子我开玩笑不打紧,但你敢造怜仙子的谣,她是真的敢动手砍人啊啊啊啊!

可还没来得及捂住义父的嘴,就听义父用她那甜腻可爱的声线嘲讽:“据说修行界追求怜仙子的修士排在一起,能绕汴龙城一整圈。”

“那么多那么多的选择,怜仙子你又何苦来与我一个筑基弟子抢道侣呢?”

“你又何苦要......”

“做,”

“小,”

“三?”

姜虞儿学着怜仙子说话方式,一字一顿,气吞山河。

正宫气焰熊熊燃烧。

常乐两眼一黑。

好了,这下彻底没救了。

仿佛已经看到两人被怜仙子剁成碎片的画面了。

怜仙子那么快的剑,被砍的人应该只会痛一个瞬间就失去意识了吧。

......也罢,也罢!

就当是报答义父这一年来的照顾,他常某说了至死不渝,那就至死不渝!

常乐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空灵女声突然冒泡:“乐,宿主这就自暴自弃了?你的最大杀手锏——本系统还没出马呢!”

“爬,你给我爬,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把你放出来的!”

“宿主我没开玩笑,要么把身体控制权给本系统,要么用出你无敌的嘴炮,这娘们快暴走了。”

“和疯子讲道理有意义吗?而且现在我的脑子里空空如也,只剩好汉饶命四个大字。”

“都要求饶了不如交让本系统来,本系统才是真正的求饶大师。”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我拒......啊啊啊啊!”

剑鸣声再次响彻天地,常乐只觉得眼前一白,耳边也只余下万千利刃的嗖嗖破空之声。

仿佛是跌入了一个由刀剑组成的地狱,下一刻就要被万刃碎身。

.........

不知过去了多久,刀锋剐擦声缓缓消退,厚重的杀意一点一点地淡去,五感与灵识也终于恢复正常。

常乐感知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冰凉凉的。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第一眼却看见了义父。

在约十尺的地方,义父被一道剑咒束缚在原地,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似乎只有脑袋。

她小嘴一张一合,脸色难看至极,似乎正咒骂着什么,可一点儿声音都传不出来。

常乐还从来没见过义父露出这种表情。

就像一只红了眼的小白兔,几欲噬人。

等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义父被定在原地,那现在抱着他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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