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力气。
四肢刚刚还没了支撑的陈凡抄起一旁的折凳便照着酒保的脑袋重重地砸了下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直到那人本就脆弱的头颅彻底面目全非。
他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看着倒在一旁的白沐雨，颤抖着靠了过去。
明明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可陈凡却走得异常坎坷。
白沐雨就躺在那里。
脸色清白而不见任何痛苦，就像是沉沉睡去了一样。
“你这个傻子。”
陈凡踉跄着跪倒在地，递手轻抚少女那逐渐冰冷的脸庞，悲伤的情绪从心中缓缓升腾。
距离判官上次感受到这样的悲痛，已经是千百年之前的事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生而为人的七情六欲，可到头来，这些情感就像是扎根在他身体里一样，挥之不去。
轻抚着那张精致至无瑕的脸蛋，陈凡唇瓣微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也就是这个瞬间，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天生敏感的陈凡察觉到了那一缕从龟息中偷跑出来的呼吸。
几乎没有犹豫的，他勾指就来了个栗爆的手势，眼看就要直接敲在白沐雨的额头上。
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白沐雨猛地睁开眼睛，连忙贴地一个滚身去到旁边，一脸愤懑地抱怨道：
“喂！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呐！你还要敲我脑阔！”
“谁要你救了！”
如果不是因为陈凡捕捉到了那一瞬的破绽，他还真就以为白沐雨死掉了。
被这么吓了一顿的陈凡顿时气上心头，朝着白沐雨就作势扬起了右手。
“欸欸欸！那我是不是救到你了嘛！”
白沐雨连忙甩手，原本蠕动在胸口的柔光绽放，一如九尾缓缓清开的模样，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显然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利用自己的九尾来挡下了那回光返照的攻击。
这才让她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波及。
不过痛还是很痛的。
所以白沐雨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到地上去。
然而一阵轻柔的搀扶却及时出现在九尾狐的腰间。
“以后别再这么意气行事了，冲动不可取。”
尽管陈凡本人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却还是卯足了一道劲，同白沐雨教训道。
“行啦，知道啦。”
感受到陈凡身上的温度，还有他眼神中的温柔，白沐雨只觉得心间飘过一阵暖流，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绽放出娇娆笑靥。
回身看向这一爿混乱，那个已经从致命伤恢复过来的店员，那个已经被吓傻的杜明礼，当然还有已经面目全非的罪魁祸首。
这一个晚上的变故让白沐雨轻轻地叹息一声。
“我们走吧，驻阳办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白沐雨冲着陈凡稍稍歪脖。
也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的陈凡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拉扯，点点头。
两个相互依赖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往大门口走去。
“欸，话说，陈凡，你刚刚是不是真以为我死了？”
“我没有。”
“真的没有嘛？我刚刚可是看到了，你眼角都快掉小珍珠了呢！”
“那是风吹的。”
“欸，真的假的？这里还有风嘛？”
“你很烦欸，我说没有就没有，别问了……咳咳咳……”
陈凡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脸颊却闪过一瞬急迫的绯红。
白沐雨将这看得一清二楚，浅笑忽然出现在少女脸庞。
哼。
小样，我这还拿不下你？
……
“停停停……停一下。”
回到家门口，陈凡终是忍不住身上的疲乏与疼痛，狼狈地靠向了旁边的走廊。
他可不像白沐雨，有坚不可摧的九尾作为护身手段，被法则框架条条限制的少年，光是把道家真言拿出一半，就差点没当场昏死过去。
“怎么，不行啦？”
早早恢复过来的白沐雨已经从和陈凡相互依靠过渡到了少女当方面支撑少年的程度。
九尾狐骨子里的魅惑让白沐雨每句话说得都像是在撩拨陈凡一样。
“你试试……被法则限制成这个样子，我能怎么办……”
就像是喘不过气来，陈凡甚至得不停拍打自己的胸腔，才能勉强将那一口窒息的感觉咽下去。
“就一定要遵守这些么？”
白沐雨不明白。
哪怕是鬼差都不曾受阳间法则限制到这种程度。
作为实力远超黑白无常那些家伙的判官，陈凡更应该是能够在两界来去自如的陆地神仙才对。
怎么可能连一个普普通通的，靠着磕丹药才能勉强潜力爆发的杀手都打得满头大汗。
“世界的规则在寻常情况是不容僭越的，这样的反噬会因为一个人的实力强大而变得更加强大。”
陈凡轻摁个人太阳穴，喃喃道：
“除非是有两个实力差不多的存在同时出现并展开对峙，两个人的能力刚好能够蒙蔽一方法则，造出领域，不然的话，单独抵抗天地法则，那就是自讨苦吃。”
陈凡晃了晃脑袋，勉强坐到了走廊上，好不容易才彻底将那一口气捋顺。
“也就是说，你尽管有很强大的能力，但在没有遇到实力对等的敌人之前，你肯定会遇弱则弱，遇强则强？”
白沐雨可算是懂了这个背后的道理。
所有的强大都是相对的，也正因为如此，同一个位面上的两个世界才不会相互侵蚀影响，而是互利共存。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哎，不讲这些，我想回去睡会觉了……”
说完，白沐雨也很自然地沉下肩膀，帮着陈凡站了起来。
二人协力推开大门。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呼却突然从客厅里响起来。
还没等陈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直接向着二人扑了过去。
“欸欸欸额，小心小心小心！！”
“你们可算回来了呜呜呜！”
啪嗒~
也得亏陈凡有往客厅铺地毯的习惯，以至于当梨花带雨的陈忆雪卯足劲扑向二人的时候，三个人不至于直接倒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哎哟……”
三个人一起倒在柔软的地毯上，二女的重量几乎全被陈凡一个人承担了。
虽然左拥右抱的感觉非常不错。
但现在的陈凡却只觉得这是无与伦比的煎熬。
浑身瘫软无力，左臂是被银发狐狸枕在身下，而身上又压了一个身材曼妙到极点的陈忆雪，不说不知道，这一看，还以为两个人要把陈凡给直接吃了呢。
“啊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还以为你们……你们不回来了呢……”
陈忆雪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被压得两眼直冒金星的陈凡，连忙双手摁着少年肚子往后退。
可还没来得及移动几下，就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大门口响起。
抬起头。
只见得留着一头利落蓝色短发的御姐正靠在门槛上，手里还拿着一部做工精细的相机。
“只不过是一会儿没见，凡弟弟，你玩的这么花呀？”
沈烜羽呵呵一笑，眼神满是玩味地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