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们是名动江湖的人，钱这种身外之物对她们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就能拿到许多的东西罢了。
庭院里有一棵飘落着枯黄的树叶的枫树，月色如水，高大的古树也只有浅浅的影子。
古色古香的马车里不时传出器物落地的声音，虽然不算吵闹，但在夜色中也算得上入耳。
“不是这个……”白凝月丢开一件丝绸做的长袍，她顾不得四女中有谁会穿这般害臊的衣裳了。
她陷入了自我内耗的泥沼中，难以自拔，自那天见过墨语惭之后。
她想不明白，他凭什么拒绝她，他又凭什么过得那么开心，明明他是她们捡来的小乞丐。
明明他的世界里全部都该是她们才对，虽然她们让他滚出去了……
白凝月又丢开一个小小的香包，她这些天来，已经将所有的马车找过了，可是就是没有找到她印象里的那个小木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对她还是有些重要的，毕竟是她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仅此而已。
郁庭晚拉开窗帘，她穿着白绸做的睡衣，涂抹着胭脂店里新买的蔻丹花油，眼角瞥向窗外亮着灯的白凝月。
她蹙起眉，她知道白凝月在找什么，但不能再让她找下去了，她看得心烦。
郁庭晚微不可见的皱眉，将十指翻上，轻轻吹了几口气，拿上一件貂毛做的大氅缓步下楼。
许是太过专注，白凝月竟不知道郁庭晚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郁庭晚轻拍白凝月的肩膀，“凝月，在找什么吗？夜深了，是该休息的时候了，熬夜可不太好。”
她说着轻柔地将大氅披在白凝月的肩膀上。
“我……”白凝月语塞，“我在找我之前剑柄上的配饰，一块白玉。”
郁庭晚是看破不说破，只是悄悄将左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揉捏。
郁庭晚感叹，她的骨头摸起来纤细着，肌肤也有一种别样的柔滑，冰冰凉凉的。
郁庭晚缓慢抬起她的手，想要用手刀将白凝月击昏。
反正第二天醒来，再告诉她，她只是太累了昏倒了而已，以她的性子，肯定会信。
“我回来啦！”柳梦寒大大咧咧地看着郁庭晚二人，“你们怎么在这？”
“这么晚了，该不会是……”柳梦寒恍然大悟地点头，“咳咳，那我就不打扰了。”
郁庭晚见她的行动被柳梦寒撞破，只能尴尬地轻咳一声，“凝月在找她的白玉，我下来看看，顺便提醒她注意休息。”
“哦。”柳梦寒点了点头，“你又光着脚下来？也是奇怪，这就是药王谷的传承吗，你脚这样都不脏。”
“哈哈哈……”郁庭晚尴尬地笑了两声。
”对了，凝月，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就是墨语惭他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两人齐齐看向她，面色各异，但都说不上好看。
柳梦寒眉头一挑，“干嘛这样看着姑奶奶我？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呀，反正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柳梦寒嘴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跺了跺脚。
郁庭晚知道柳梦寒要说什么，打断道：“梦寒，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现在虽然强壮，但是暗疾不少，再加上你天生身子骨弱……”
柳梦寒娇嗔道：“行啦行啦，我们的郁大管家，姑奶奶知道啦，你先听我说完。”
“你们知道吗，他在醉仙楼指导几个人解决了几只黑泥怪。”
“而且那几只黑泥怪还有几只变异了，反正就是比较邪乎，另外，他的药真能用。”
“也就是说，他之前给我们的那些药是真的，包括那个辟谷丹，我记得天火忘食丹是，嘶……几百两银子一枚呢？”
“反正就是，墨语惭不止是烧菜好吃的厨子，还是个顶尖的药师，今天我还看见王老特地去找他呢。”
郁庭晚本想继续岔开话题，但听见柳梦寒的话，她陷入了沉默。
黑泥怪，醉仙楼。
这两个词让郁庭晚略感棘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地底”开始动手了，或者有人发现他们了，不，是把她独立出来的他们。
她从黑雾中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她现在没必要为了“地底”继续卖命了。
醉仙楼突然出现的黑泥怪，让她始料不及，按照她最新的情报来源，那也是两个月后，它们开始撕破那层保护罩以后的事情。
“地底”的人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动手，他们应该还没有彻底“安抚”江陵才对。
难不成他们发现她叛变了？想要提前行动？还是她一开始就是个弃子？
郁庭晚自认谨慎，但她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考虑。
如果他们要派人来荆楚，那个人会是谁？
白凝月愈发沉默，她和郁庭晚的脸上一同变得难看起来。
柳梦寒平时本就迟钝，如今更是有几分微醺，再加上夜色昏暗，有些难以辨别她们的表情。
“凝月，你要不去再找一次墨语惭呗？让他回来，我相信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让他回心转意的。”柳梦寒道。
“他不会回来的。”白凝月斩钉截铁，“夜凉了，我先回去了。”
柳梦寒上前拉住白凝月的手指，劝导道：
“哎呀呀，你空手去肯定不行啊，总归得带些什么东西吧，比如一些小吃食啥的，姑奶奶觉得，只要你态度诚恳些，他肯定会回心转意的。”
柳梦寒笃定地说道：“而且每次他和洛洛吵架，也都是你去找他回来的，对吗？再加上最近洛洛也成长了些……”
“嗯，总之，我相信墨语惭他肯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要是拉不下脸来，姑奶奶也可以和你一起去。”
白凝月抿唇沉默了。
她觉得柳梦寒说得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墨语惭当初真的狠下心来，就没有必要听她的，给她一幅糖画。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将那只凤凰给她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凤凰对她们的含义，他只是为了气她而已。
以往都是，只要她放慢脚步，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
这次也许是她们做得不对了些，她回过头去找他一次，也是可以的，而且这应该就是他想要的……
再加上，他现在也没有当初那么不堪了，至少他是一流的厨师和药师，洛洛也没有嫌弃他的理由了。
还好，她还记得他喜欢吃什么，她看向两位同伴，“梦寒，庭晚，你们会做点心么？”
“我记得墨语惭是最喜欢吃桃酥的。”她说。
也许，她在意的并不是那个小小的木偶，而是墨语惭？
少女的心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