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彻夜的酒席已经闹得人失去力气,有甚者直接趴在桌子下睡了一夜。

于此刻,一封疾书递进了皇帝寝宫。

一段空寂的安静,紧接着响起震怒的拍桌声,整座都城犹可闻,震醒了不少因醉酒而昏昏欲睡的官员。

“陛下,我这就派人去追。”

面对御下的请命,老皇帝压下了怒火,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封信是风庭鹤的亲笔,说她走了,请罪之言写了整整两张纸,意在表明她不想过早接手皇位。

信里还写了诸多童年回忆,叫老皇帝趁着尚存的余力,再纳妃生一个孩子。

但风庭鹤贵为“太子”,深谙人情世故,总不至于把事情做绝了。

信的最后向老皇帝做了保证,若十年之内不能在外闯出名堂,届时甘愿归来,权凭父王发落。

呵——

一声沉闷冗长的叹息,含着道不尽的复杂。

“不必了,让‘他’去吧。”

“陛下,恰逢新婚头日,太子殿下无故失踪,必然引起猜忌,还请陛下三思啊,现在追还不晚,老奴以项上人头担保。”

“哼,追回来有什么用,‘他’要想跑早就跑了,岂会等到完婚,为的是不让我丢脸,人家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两国的联姻早在两年前就宣扬了出去,若风庭鹤在此之前直接玩消失,打的可是云离王朝的脸。

这下已然完婚,天下尽知,再闪人的后果就没那么严重了。

倘操作得当,后果可以小到忽略不计。

终究是老皇帝让位心切酿成的苦果,错估了她的决心,让她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

既然事已至此,何妨放她疯一场。

疯成了,皆大欢喜;疯不成,老实接位。

道理简明易懂,没有任何损失,唯独少享几年清福而已,区区十年,老皇帝等得起。

事后的第四天。

静初镇。

时隔月余,十里药铺终于重新开门了。

昨天刚到家的陈暮两眼涣散的坐在台子里,望着街上来往的人影,心思早已飞向千里之外。

连陈四什么时候来的都未注意到。

恍惚中,一只黝黑的糙手在眼前晃悠,这才将陈暮从失神中拽出来。

“二哥,你咋了嘛,几天不见人都憔悴了。”陈四问着,不断挠着头。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陈暮呼出一口浊气,坐直了问道,“一大早的干嘛来了,看你不像是卖药草的。”

“没啥,就是几天没见着你,别再出什么事情。”

“嗯,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消失的这几天具体做了什么,向外透露不得。

风庭鹤借着酒劲假戏真做不说,陈暮也是后知后觉,就不该答应秦景君。

替婚的真相要是败露,身份本就不俗的她们自然无事,倒霉的成了陈暮。

陈暮没有任何背影倚靠,更非以一挡百的修士,一旦被云离王朝得知下落,只有死路一条。

都怪贪欲迷人眼。

罢了,说到底还是陈暮的错,为了钱,不顾后果了。

如果这次还不成,那就真成一场空了,赶紧想一想去哪隐居的好。

……

守了一天,看病也没心思。

索性关了店门,拿出拜托风庭鹤用陈暮自己挣来的钱才买到的几样异宝,昂贵到还倒欠风庭鹤一笔。

不过后话了,下次见到她再说。

事关婆婆的遗愿,让陈暮在二十五岁之前炼制出一枚丹药,以药入道,正式成为丹师。

是的,婆婆曾是一位修士,失去修为之后便隐姓埋名,在静初镇住下。

欲成为修士,须自幼培养,越早入境越好。

何为入境,一种感觉,每个人各不相同,先找到感觉方可入道跻身修士之列。

可陈暮都二十多岁了,还不知什么是入境,同龄的修士早已威震一方,差距显而易见。

曾经婆婆在临终之前耗尽家财,助陈暮入过一次境,最后以失败告终。

原因很简单,陈暮没有修炼的根骨,想必系统便是给予陈暮的安慰。

其实成不了修士没什么大不了,天底下凡人无数,修士也就那么一小撮,不丢人。

但陈暮放不下婆婆的养育之恩,无论如何要自己试一次,不成再放弃,许系统还有没能开发出来的用处。

作材料的异宝有了,炼丹的炉子有了。

关键在一本婆婆留下的经书——苦言药经。

参悟其中的同时,以心化炉、以血作火,如若获得毫厘的入境之感,异宝、

铜炉将随着陈暮的观想自行运作炼制。

就这么枯坐到了后半夜,四周的一切冰冷如初,遑论找到入境的感觉。

倏然间,天将黎明的时刻。

一株莹莹发光的仙草虚影自陈暮的眉心浮现,安抚了焦躁,镇静了心神,渐渐有了婆婆曾言的放空的感觉。

若然陈暮醒着,定一眼认出仙草为何物,数年前进山偶然得到,取一半救了前妻。

自她无故失踪之后,陈暮心灰意冷了一段时间,一气之下将另一半仙草吞进肚子里。

之后……无事发生。

眼下的陈暮似着了道,犹入无我之境,放空了身与心,忘记时间流逝。

斗转星移,日月几经轮转。

但见地上的异宝消失不见,铜炉则燃着炽热火焰,以一种无声的状态烧着里面的异宝。

七天。

整整过去七天。

——铃!!

随耳边的一声脆响,熟练度系统进阶修士版。

陈暮醒了,缓缓睁开眼睛,一股淡薄的清气在眼底氤氲,而后从眼角流出消散。

陈暮默不作声的看着身前因到了承受极限而成渣的铜炉子,一枚晶莹如玉的丹丸正悬在半空。

正如婆婆说的,这便是陈暮凝聚的“道”,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出过以丹入道的修士了。

煌煌天下间,众人皆先成修士再成为丹师,上限完全凭悟性,说白了就是运气。

陈暮反其道而行之,恰恰用常人以为所不可能,没有修炼的根骨,也只能用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今后但凡不懒,随随便便就能达到寻常丹师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这本苦言药经的宝贵程度,可见一斑了。

万事俱备,现在只要陈暮吃下这枚道丹,即可踏进修士之列。

路漫漫其修远,前途无量也。

“事在人为,二十三岁,应该还不算晚,顶多自己跟自己玩。”

言毕,吞下了道丹。

陈暮摸着眉心,自然知道了仙草的存在,有它的助力,炼化道丹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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