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思考着他所了解的关于仙阁和三味谷之间的关系,靠近了在地上那具“尸体”。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烂成布条一样,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也全是撕裂又愈合的伤疤,如果不是那稀疏的长发,杨七甚至都看不出这竟然是一个女修。
她在那崖边的洞口里到底遭受了些什么呢?如果不是被侥幸带出来,她的下场估计就是崖底血池里的一个小小的浪花而已吧。
杨七看着她脚底上梅花的印记,对照着自己了解到的三味谷弟子的特征,确定了这是一位来着花谷的女修。
三味谷丹峰弟子有玉牌,酒庄弟子有灵骰,花谷弟子以各色花朵为印记,而且她们的显著特征是横切在花朵上那锋锐的一刀。
杨七撤去了维持在掌心的灵光术,沉默地看着面前这具没有任何生气的身体。
“怎么?想把这个腐朽的旧世界彻底烧成灰?”
神秘女子面纱下的脸貌似笑得相当精彩。
而且没有听到回应的她也不恼。
“我倒是挺期待那一天能早点到来,想必一定很壮观又震撼人心吧,想想还挺激动的。”
“会有这么一天的。”
杨七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地上的女修,平静地回应。
然后朝着洞口处,缓缓走入阳光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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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龙峰,议事厅。
刑事堂大管事坐在右座,品着手中茶盏。
出色的口感和味道让他眼前一亮,不动神色地又多喝了几口。
这才放下茶杯,然后稍稍撇了一眼边上左座那位许长老。见她也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用手无意识地捻着嘴边的胡须。
“咳哼,许长老近来好像又有突破?”
“……”
“额,这……”
“云管事不用在意我,做你本分内的事情就好,我只是喝茶而已。”
喝茶?
云管事眯着眼,内心叫苦。
您老要是喜欢喝茶,我可以用下面上供的极品碧螺春在丹云崖的云福洞天给你摆好完美的一席,何必偏偏要在你这要啥没啥的盘龙峰上坐在这儿喝?不过,这茶确实有点意思,不知是那儿的新品种?味道却是不错。
要我做好本分内的事情,嗨呀。我那敢做那些不本分的事情呀,天地良心。我们刑事堂的人都是行的端坐的正的好汉!那会有那些阴邪小人存在!
想是这样想,但是话到嘴边却是另一句。
“许长老说的是,我们就是问问情况而已。不劳你费心。”
这般说着,云管事看着被押上了来的堂下几位正跪着的盘龙峰弟子问道。
“咳哼,你们可知道那叛徒在我们仙阁到底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离经叛道的事情!”
“我们刑事堂特地奉太上长老之命,前来问讯!你们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通通都给我说清楚了!”
堂内两边排开的执事拿出记录问询经过的玉简和查询真假的专用的小型洪钟。
堂下的几位本就紧锁着的眉头皱得更加夸张了。几乎都是不由而同地想着,事情竟然严重道这个地步了吗?
那胖胖的小手微微举起,这云管事看着他身上有些熟悉的制服想了半刻也没想起这是隶属于中央管理不知那个部门的执事服。反正是不能和他们身上的这身衣服能比的小人物罢了。
“你有何话说?”
“管事大人,我想问,这个,叛徒,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过能劳烦太上长老亲自请动列位大能出手来拿这么个,还未筑基的小人物?劳烦管事给愚昧无知的在下答疑解惑。”
云管事看着这小胖子匍匐跪下的模样,微笑说到。
“犯了什么事儿,你们作为同门难道不清楚吗?我可记得,那日是你们之间的谁告到我们刑事堂的,不然还真让这祸害埋进我们仙阁之中谋取些歪门邪道的阴谋诡计呢!”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片刻。
许长老依旧一言不发,云管事笑眯眯地看着,一旁的执事们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很明显,这些人的眼里满是不屑。
这叛徒固然可恶,这告密的家伙作为仙阁的弟子终究有些不怎么让人喜欢不是吗?
“当然,我估计你们也不会知道他这个离经叛道的家伙有什么阴险的想法。我也不能破坏规矩,但是他做了什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那个叛徒竟然谋和外人以思过崖崖底的血池为引炼制血傀!还将关押在崖壁上思过的弟子全数献祭!这是何等的离经叛道!何等的歹毒心肠!”
什么!?
许长老纵然再淡然也不能无视这个消息。底下的弟子更是震惊无比。
这怎么可能?
“这,这不对吧。小师弟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
大师兄从龙不禁急呼出口。
“大胆!他已经不在是仙阁的弟子,更不是你们盘龙峰的小师弟!你这话难道是在质疑刑事堂的调查?在质疑太上长老的法眼?”
“……”
大师兄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还望大管事息怒!大师兄只是太过震惊才出言不逊,您也知道的,我们这太过稚嫩的眼界怎么能看穿这叛徒狡猾的面孔。我们愿意把所有关于这叛徒的事情一一道来!希望我们微不足道的话语能助列位大能一力,尽快将这叛徒捉拿归案!”
云管事很满意这小胖子的话,他一转身,面向许长老一拱手。
“许长老,还恕在下接下来要尽自己本分之事,一一问询您这几位弟子。请问许长老?”
“你说的是真的?”
云管事迎着对面那凌冽的目光,微笑说到:“这可是已经通告全宗门上下的事情了,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询问太上长老。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另外,按照分内要求,许长老这边也是要稍微问询一下。还望不要介意。”
许长老望着管事脸上的微笑,又看了看堂下惊讶和不可置信已经跃然脸上的弟子,缓缓地点头。
“果然还是许长老讲道理,不像别人见了我们刑事堂的人就像见阎王一样。那能呀,我们刑事堂明明是为了这宗门兴旺,弟子们安居乐业呀!”
底下的执事们都不需要这管事的吩咐,已经开始面无表情地挨个带到别处去问询。
看他们行动的这么快速而熟练,想必他们已经为了这句口号付出太多太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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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你们是来这儿寻药的?”
“是啊,你看我这妹妹已经昏迷不知道多少天了!我必须找到神药!才能救她!”
带着医箱的小小医仙,看着拦在自己面前这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和他背后一个已经看上去好像已经没救了的散发女子。
不,哪怕是她这半桶水的功夫也能看得出来这大概是真的没救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疯子给缠上了。
也许她不该悄悄背着师傅出来给病人拿药,至少不应该是今天。
难怪她从那家里出来的路上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跟踪了。
现在这个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吓了自己一跳,然后被自己的医箱狠狠地砸了几下,依然没有放开牢牢抓住自己腿的家伙,只是一个疯子,也算是件幸运的事?
脚边这位已经鼻青脸肿不说,额头上更是已经留下了不少的血,混杂着他脸上污垢流到他褴褛的衣服上。只是他那直勾勾的空洞眼神盯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把他带到师傅那里?
想到可能的结果,她迟疑着。
“嘿!又是你这个疯子!”
不远处的一个小伙看到这边,连忙操起身边的东西冲了过来。
“你这个家伙,祸害乡里的人还不够,还打上我们医仙姑娘的主意了!”
小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手去拽小疯子背上那个女子。手里的板凳正做着准备。
像是触动了什么宝贝一样,小疯子立马松开了之前像铁箍一样的双手,大叫着熟练地跑到墙边,把背上的女子急忙护在身下,蜷缩成一团不动了。
见状,小医仙连忙制止了小伙的动作,小伙也听话的放下了板凳。
“这是怎么回事?”
“嗨,一个疯子,前些时候突然出现在我们村,起初以为是来逃难的,但是这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听到村里闻讯赶来的医生说他的妹妹早就是个死人时突然像疯了一样大叫着跑了。”
“唉,或许也是命苦,这家伙也不知道背着他这位妹妹多久了。怕是扛不住压力疯了。反正那之后,大家挨家挨户多多少少都被这疯子闹过。这事上那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仙药,小医仙不用管,他记打不记事儿,遇见了吓唬一下就会跑了。”
“仙药吗?”
小医仙呢喃着看着墙角那个疯子微微探出头查看四周,然后转头小声安慰着妹妹的动作,她转头背起医箱就走,留下一句叹息。
“对啊,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起死回生的仙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