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红浪漫有些特别。
以往熙熙攘攘的喧闹大堂,特意增设了一处贵宾区,肃清了周围的顾客,用围栏圈出一大块空地。
杀气凛凛的彪形大汉站在围栏边,拱卫贵宾区里那位身份神秘的高贵顾客。
这不禁引起了其他顾客的不满。
“那家伙是谁啊?凭什么占了那么大一块儿空地?”
“嘘——听说是从王宫里出来的人物。”
“比干大人吗?”
“有可能,我看这几个守卫的士兵都是比干大人府中的熟脸,说不定就是比干大人。”
“不对,昨天比干大人不是还和我们一起挤呢么?”
“说不定今天不想挤了,就搞起了特权,啧……”
“肯定是了,我刚才还看见比干走进了围栏包厢呢!”
“真缺德啊,比干。”
“就是就是!”
不知哪个家伙最先传出的谣言,很快顾客们开始认为贵宾席里破坏规则的王八蛋是比干。
当然,某些提前得到消息的家伙除外。
“那里就是大王了,小姐,好好表现!没准还有机会成为王后呢!”
小苗双手握拳给我打气。
表现,我表现个锤子。
“你要当王后你去当。”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用剪刀把胖次从中间剪开,额外缝了几块布作成了面纱。
当然不能真戴着胖次上台,那也太尬了。
很快,面纱搞定。
上台吧。
。
正主登场,夜店的气氛逐渐热烈。
精通各种乐器的祭司们也鱼贯而出。
金、石、丝、竹、匏、土、革、木材质的磬、钟、琴、鼓、篪、笙、排箫、琴、瑟开始奏响,然而这些祭祀乐器却全然不剩半点往日的庄严,不同于任何一种祭祀曲目的超强节奏感震得所有人不知不觉摇摆起来。
这是娱乐匮乏,精神疲惫的原始社会所从未想象过的精神享受,他们从未想过原来这些庄严的祭祀道具能带来这么大的快乐。
就像是他们从未想过,原来这些用来祭祀神明的东西,也是可以造福于人一样。
辛苦劳作一天疲惫感在这一刻完全得到释放,身体随着这股魔力摇摆放松,至少这一刻,不用为战乱和饥饿发愁了,甚至有种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心。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信心毫无理由。
可他们宁愿沉醉在这虚幻的一刻。
“她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神仙。”
看着舞池里恣意放纵,仿佛卸下了所有枷锁,散发着前所未有自由之光的子民们,蒂莘不由感慨。
比干认真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于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每年应该祭祀她,给她立个碑。”
“她会在乎你的祭祀吗?”
比干又想了想:“如果贡品是豌豆糕的话,说不定行。”
“有道理。”
怔然望着少女,蒂莘一时感慨万千
凡人们从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神明。
只知道每次发生了新的无法解释的灾难,就加一个神明,供奉起来,以祈求神明的饶恕。
狂风,暴雨,大旱,大雪,蝗虫,海啸……
久而久之,要供奉的神明就越来越多了。
神话故事里的每一个神明,都代表着曾经切实发生的灾难,一定是足够惨痛的折磨,血淋淋的牺牲,才会逼得人们跪下来,献出自己最珍贵的一切,以祈求神明放过。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尽管祭司们说要心怀崇敬,要热爱并感恩。可人人心里或许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祭祀神明从来都不是因为崇敬,而是因为恐惧。
恐惧与其挂钩的灾难罢了。
“我第一次想供奉一尊神,不是因为她带来的灾难。”比干轻叹。
“……这话能从王叔嘴里说出来,让孤有点难以置信。”
在对待祭祀的态度上,比干一直都站在蒂莘的对立面,所以蒂莘很诧异,这次对方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且,原来王叔一直明白,祭祀是因为恐惧。
自己还以为他是那些虔诚的神棍疯子之一呢。
比干笑了笑:“陛下,臣的父亲文丁退位后,将王位传给了臣的哥哥乙,后来哥哥又有了陛下,将王位传于陛下。老臣见证了三朝更迭,辅佐两代帝王,早已经将毕生献给大商,当然和陛下一样盼着大商蒸蒸日上,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可王叔不止一次和孤作对了。”蒂莘直言,说出了想说许久的疑惑。
“陛下,您可知道,您并非第一个挑战祖制的帝王。”
蒂莘沉默了。
那么大的事,当事人被作为笑柄,让世人耻笑了百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武乙,她的曾爷爷,早于自己许多年就已经尝试过更改祭祀制度。
他试图将日益膨胀的神权从祭司们手中夺回来,为此屡屡实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然而,就在一切稳中向好的时候。
某天,武乙带人外出打猎。
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武乙竟然被一道雷给劈死了!
可谓离奇至极。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不敬神明的惩罚。
自那以后,王权也彻底败给了神权,再没有一个帝王胆敢挑战祭司的权威。
神权日益膨胀,到今天,已经成了自己无法控制的怪物。
哪怕是现在,也经常有祭司在自己面前提起武乙的事。
——小心,你迟早也会被雷劈死!
他们没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陛下,”比干叹息着,指了指头顶,“举头三尺有神明。”
蒂莘终于理解比干的顾虑了,原来他是在担心自己。
而此刻,比干手指的房梁上,东厨司命九灵元王定福神君手里的灶糖一个没拿住,差点掉了下去。
“我草!他能看破我的隐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