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语身体上的血红色纹路也随之不断加深,甚至他右手紧握着的那柄黑色长刀此时也已经环绕着血红色的涡流。
那血红色的獠牙巨口吞咽不停,直到几乎把这无边无际的血水吞下了一半,陈语已经有半个身子浮到了水面之上。
难以想象这张獠牙巨口是如何把如此多的血水吞下的,又是存放在哪里的。
失去意识的陈语此时却突然开始有了动作,背上的那张血红色的獠牙巨口一张一合之间,他已经举起了手中血色涡流环绕的黑色长刀。
身体上的血红色纹路也开始闪出红光。
黑色长刀被陈语平举到身体右侧,接着,陈语一刀斩出。
只见一阵炫目的红光闪过,一道仿佛刀芒样的血红色气刃迅疾的从血水上空闪过,斩入那肉瘤的血红色内壁上。
在那血红色气刃飞过时,血水上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一丝波纹,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甚至当那血红色气刃斩到肉瘤内壁上时血水上都没有出现任何波纹。
而一刀斩出的陈语依然保持着挥刀而出的动作,一切都仿佛静止在了那里。
直到一直平静如镜的血水表面突然出现了一丝波纹,接着就开始疯狂翻涌起来,肉瘤的内壁也开始不断扭曲。
接着,就看到血水开始从某一处向外涌出,隐隐约约开始有光透进来。
然后,一阵红光闪过,彻底天光大亮。
断臂的钟吕梁正一脸震惊的站在汹涌的血水中看着突然出现在走廊中的陈语。
此时陈语身体上的血红色纹路在这一刀之后却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变得有些暗淡,背上的那张血红色獠牙巨口也已经开始变得虚幻。
接着,一直紧握着黑色长刀的陈语就这样直直倒在血水中。
钟吕梁见状连忙趟着血水跑到陈语旁边,把他背了起来,开始朝外走。
在走过一处转角时,钟吕梁突然看到有一个人形正挣扎着站起身。
还以为是没有死透的獠牙怪的钟吕梁下意识的就想一脚踹过去,结果仔细一看,居然是满身血污的付莹。
付莹此时看到背着陈语的钟吕梁也是一脸难以置信,可两人明白这里不是闲聊复盘的好地方,于是都默契的转身朝外走。
希望那丫头能别那么听话。
付莹在心里暗暗想到。
两人很快走到门口,尽管希望渺茫,但两人还是试探性的踏了出去。
结果居然没有任何阻碍。
眼见没有结界阻隔的钟吕梁和付莹毫不迟疑,赶紧冲了出去。
两人刚出大门就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跑过来的短发少女。
2022年6月9日凌晨2时20分 汾江县城北某老式小区外。
现在几点钟了呢?
姜白不知道,因为她根本就没看过表。
她根本就不在乎到底几点钟了,她也压根就没想过要把那张符给撕了。
她当然明白最理智正确的做法就是按那个女道士所说的,如果两点之后还是没有人出来,那就把符给撕了。
但是她不在乎,她只在乎陈语,她只想要陈语回来。
所以她根本就没看过表,她就在那里等,傻傻的等。
尽管她其实很清楚,这场等待的最终结果很可能就是没有任何结果。
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早已下定决心,如果陈语回不来,她就进去找他。
大不了就是死在一起,对她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过于悲伤的结局。
她就站在老小区外,死死的盯着那扇大门,傻傻的等。
过了多久了呢?
已经不清楚了。
可能,已经没有办法了吧。
短发少女有些悲伤,轻轻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走进老小区的大门。
结果她突然就看到一楼有一阵红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血水从门口冲了出来。
姜白脸色一变,立刻冲向大门,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从大门里冲出来浑身浴血的三个人。
正是陈语和另外两个道士。
看到陈语被其中断臂的男道士背在肩上,姜白连忙跑了过去,想看看陈语的情况。
付莹却脚步不停的对姜白说了一句:
“先走,这里暂时还不知道安不安全。”
姜白于是只得跟在三人身后,朝小区外跑去。
三人脚步不停,很快就跑到了大街盘的一家服装店的门口。
钟吕梁看了看空旷的周围,确定了这里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放下陈语。
姜白立刻凑到满身血污的陈语旁边,开始查看他的情况。
一番检查之后,姜白发现陈语虽然满身血污,遍体鳞伤,但是最起码的呼吸还是很平稳,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她这才终于放下心来,抓着陈语的手,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鼻子莫名的有些发酸,眼睛也有些湿润起来。
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姜白掏出手机就准备打120。
付莹撇了一眼,摇摇头说:
“之前那东西直接在整个城犁了一道,到处都是死伤者,一个小城镇的救护车根本不够用,别白费力气了。”
而另一边的钟吕梁此时已经脱力。
拼命杀死六层的所有獠牙怪本就把他的身体压榨到了极致,刚才更是靠仅剩的右手背着昏迷不醒的陈语一路跑到这里。
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力气了,整个人都靠着服装店的玻璃墙瘫坐在了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同样满身血污的付莹虽然看起来和陈语两人一样狼狈,但是她毕竟没有受什么伤。
只是被那黑色肉瘤吞下以后,在那血水里被浸泡了半天,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到现在还有点发晕。
四人就这样靠在服装店外休息了好一阵,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意识终于开始有些恢复的付莹开了口:
“你怎么没撕了那张界符,我们出来的那个时候已经过了两点了吧。”
正紧握着陈语手的姜白一边用手小心清理着陈语脸上的血污,一边小声的回道:
“我根本就没想过撕了那张符,也根本没看表。
如果他出不来,我就进去找他。”
付莹转过头,看着短发少女紧握着少年的手,以及她轻柔的,仿佛在抚摸琉璃般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
爱情,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付莹在心里想道。
“总之,这次多亏了你没有撕毁界符,不然以我们现在这个状态留在里面实在太危险。”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姜白小声的说。
“什么?”
“这世界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些东西?”
付莹看着短发少女的背影,顿了顿。
她其实也不明白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世界末日?
似乎有点像,但又不太像。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为什么突然就要被从和平的棉被中拉出去面对外面幽寒致命的猎猎寒风呢?
说到底,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付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靠在服装店的玻璃墙上,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
“也许只是仙人们的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