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悬崖绝壁上,杨七倒在血泊里,看着那个家伙的脚步渐近。

月光被他的身体遮挡,视野里是远处微笑的神秘女子。

他应该是赌错了一次,自己对那个女人而言好像确实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东西。

这个古二表现出来的残暴也是超出自己的预料。

所以,他只能赌最后一次了,同样也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次了。

他内心叹了口气。

果然,赌狗是不得好死的。

“杨公子,还是莫要挣扎了,让我来好好照顾照顾你吧!哈哈哈!”

古二依旧谨慎,只是站在自己身后,丢出了手上的锁链。那锁链更是像长了眼睛一样,在地上游动,顺着自己的脚慢慢爬上了自己的身体。

杨七用着最后的力气,大声地喊道。

“古二!我日你娘球!”

然后在古二疑惑的目光中,用还能自由活动的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向了身边呆呆地蹲下,盯着自己的幽魂!

这一巴掌力气其实很小,几乎是他最后的挣扎了。

可是那幽魂却被这轻轻的一巴掌打散了!

化作纯粹的腥红血流融入了他地上的鲜血,再顺着他已经悬空的脚下,迅速爬上了他的身体!

什么玩意儿?

那血色迅速覆盖着他的身体每一处,像是要直接钻入自己的身体!就像在自己的身上附着了一层装甲。

杨七脑海里忍不住吐槽。等下,版权费我可付不起哦!

杨七的意识在昏迷前最后能听到的是那个神秘女子那毫不掩饰放肆的大笑和古二气急败坏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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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飞逝宛如利剑,直插在思过崖的崖顶。

负手而立的年轻男子望着崖下,微微一笑。

随后有是自顾自地问道,“许长老,今晚月色怎么样?”

无人应答。

男子又看了一眼崖底腥红色翻涌的血池,微一皱眉。

“你再不出声,你这宝贝弟子可真的要死了,我的探查能力虽然不咋样,但是离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这浓浓的血腥气。”

“唉呀,唉呀,我就说这两个家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吧,也不知道是谁决定让他们呆在这儿这么久的。”

“……”

无言地慢慢从阴影里走出的是一轮孤月般的女子。

墨色的长发被朴素的发簪盘在脑后,标准的身材被一件普通的长裙包裹,却有一种独属于她的美,忧伤但不显病弱的眉眼,淡漠但不疏离的面容,端庄又不做作的步伐,她出现在这崖畔,就像天上那轮明月清冷地降临于人间。

“许长老,这崖顶的风可还舒适?”

男子完全没有回头看走到身边的许长老,只是依旧看着崖底的血色,继续开口讥讽。

“……”

同样,许长老依旧没有回答。

“啧啧,你说这血池到底是蕴养了多久?我好像记得,从我入门的那天起就已经听说了这思过崖的威名了。”

“古月,你来这儿干什么?”

听见许长老这句话,男子终于把目光转了过来。

“你确定要问我这句话?我以为你是知道我会来才在这儿等着的。”

“……”

古月恍然大悟一般拍了自己的一下。

“瞧我这脑子,也对,也对。仙阁的孤月那会去理会我们这些贪念世俗的凡人呢?”

“……”

“你这宝贝徒弟今晚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就明晚,再要不然,倒是可以让他多活几天,只是,我可不觉得他自己会愿意在这个地方多留几天。”

许长老没有回话了,就这样,崖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有月色仿佛愈加明亮。

男子眼神微眯,他盯着身边的女子,暗自蓄力。他其实不想在这里做些什么,如果愿意,他今晚也不愿意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不得不出现在这里。因为可以去面对这位仅凭一剑就夺得一峰之主名号的女子。

他也在好奇,这位孤月到底有什么实力,她那一剑到底是什么样的玄机。

这时,却有混着诡异血色的流光从崖壁的洞口飞速远处。

他的眉头微动,还在犹豫的时候,身边的女子的剑已经拔出!

月色清冷,锋锐至极!

弯月一剑,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流光溢彩的气势,就像月色,沉默地以无声的姿态降临世间。

他见状,内心兴奋也是兴奋至极!甚至连武器都不用,只是用自己的双手,用自己淬炼无数次的肉体去迎接那月色。

接触到那剑锋,古月先是一愣。

没有自己想象里的那般无声的强大,反而是太弱了,太弱了!

登峰造极的一剑,怎么可能会这么弱?

古月感受着自己双手触碰剑势的瞬间,他先是疑惑不解,然后怀疑。最后,却是大喜!

他在喜悦之余却是好奇。于是回望着孤单站在夜色里的女子。

“那个弟子就这么宝贝吗?竟然可以比得上你苦练这么多年的剑术?”

女子淡然地望着远去的身影,没有回话,只是叹了口气,就回头踏着月色独自远去。

古月当然也完全没有去管女子的动作,他只是想尽快去消化自己掌心残留的剑意,至于那个弟子?和他有什么关系,打不过总不至于让自己拼命不是吗。自己的理由合理又充分,之后会发生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在乎自己手里紧紧握着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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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盘龙峰山门。

几乎是同时,一男一女踏入许长老所在的内阁。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男子焦急地大喊,甚至忘记了面见长辈应尽的礼仪。

“师尊,还望赎罪,弟子繁花有要事相商!”,女子虽然同样匆忙但是依然得体地行礼告歉。

许长老端坐在长椅上,旁边是先前出现过在崖边的二师姐丘云霞,她正在勤快地端茶倒水。看着闯入的这两个弟子,她没有回答,只是默然地喝茶。仿佛这茶里有着人间百味,有着世间万物。

“师尊!今天不仅仅是刑事堂那边发了公告,连执事堂这边都已经有公文了!”男子焦急地情绪清晰可见。

“师尊,小师弟已经被正式通缉了,他,他真的逃走了吗?”,女子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许长老看着这两人,心里叹气,还是到这一步了。

只是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中的死寂无声地宣告着什么。

丘云霞倒茶的手稳稳放下,探到后面,死死握着掌心。面色依旧,保持着平日里那般友善无害。

堂下的两人中大师兄从龙死死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像是无从发力般握拳站定。

大师姐繁花还是低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只是跪着的身体仿佛更低了点。

“师尊!”

一个身穿制服的肥胖男子急呼呼地喘着气,扒着门框正想说些什么,可是看见屋内的情况却好像明白了什么,同样沉默,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那张肥脸皱成一团,相当的不好看。

为什么明明是逃出去的消息让他们这么难以接受呢?因为仙阁从创立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明面意义上的叛徒。不,应该说是不存在。因为每一个叛出师门的弟子最后的结果都是被迅速处理。

这样的任务在执事堂的所有任务里是报酬最高的,需要付出的代价和那些同等级报酬的任务相比有很大概率是最低的。

所以这样的任务出现,几乎是瞬间就会被哄抢。

其中任务需要的情报甚至极可能是出自同门师兄弟之口,因为奖励实在过于丰厚。

许长老轻轻抿了一口手里茶盏里剔透的茶水,回味着里面的味道,莫然地看着这些自己门下的弟子。

她本不想猜疑什么,也不愿去猜疑什么。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那个叛徒会是这些人里的那位呢?

她本来就和这些陌生的弟子相处地很不好,因为她不是一个很擅长和别人共处的人,于月色和剑锋相伴的时光过于漫长,漫长到在凡人的尺度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岁,哪怕是知己也成陌路人。

所以她更擅长和死物打交道,直到那个愣头青的出现。

但是现在……

“都是你!绝对是你!”,大师兄从龙愤怒地指向跪着的繁花。

“为什么那晚你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明明你不是和我们约好了吗!”

“那我亲爱的大师兄,你身上这修为又是从那儿来的呢?我记得好像突破的法门是在绝崖峰手里吧?”

繁花头也不抬,口齿清晰地质问,看来她暗自也收集了不少消息。

“我用的又不是那所谓的绝崖峰的心法!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哦~那这么看来,是还有暗中助力了,可惜了小师弟,苦苦帮你寻觅突破之法却落得这个下场。”

“你!”,大师兄从龙想说些什么,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唉,各位师兄师姐消消气,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我们现在想的应该是怎么去救小师弟!”

肥胖的二师兄莫海摇着步伐介入两人之间已经火药味十足的对话。

“对啊,对啊。”,丘云霞跟着发声。

“救?怎么救?当时小师弟还在思过崖的时候我们就没有办法,现在去想又有什么用!”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说着说着,大师兄的声音就这么安静了下去。

当初?当初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吗?所有人都理解这没有说完的半句话的意思,但却同时沉默了。

坐在椅子上的许长老又喝了口茶,她无声的看完了一切,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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