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咸不淡的口气属实呛人。
舒祈月稍稍垂眸，眼神有些暗淡，却不愿多言，做无谓的争辩。
嘛，定居联合星的家伙都有傲气，对小小的企业员工保留怀疑也是情有可原。
白鹰的人，更是出了名的多疑、自负、势利眼……
……
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地方，见到那个熟悉的称谓。
零号。
从大屏幕中望见这个ID的那一刻，舒祈月整个人都呆住了，目光紧紧锁定在银白机甲之上，脑中闪现昔日与她的相处时光。
如果不是零号，或许她早就辞职了吧……
直到托雷握拳至于嘴边轻咳两声，舒祈月才从某些不太妙的职场回忆中脱离出来。
心情不好的时候，注视着零号。
豁然开朗。
这个世界上依然拥有值得期待的、美好的事物。
想必眼下需要分析的角色，就是这位游戏昵称为「零号」的巡天机甲师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屏息凝神，美眸紧盯慢放的录像，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
不对劲。
这位机甲师的操作令人眼花缭乱，但她却可以确定一件事。
身材娇小却拥有不符合体型的怪力，打击力量控制的非常精确，忽强忽弱，身体控制几乎达到人类极限……
难道是强化过肌肉群和神经纤维？
那该如何解释打击力量忽强忽弱？
这可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习惯，况且也没有伪装的必要，怕是本身体内就有某种隐藏的秘密。
有点像，公司的地下实验体。
不对，何止是有点像……身高体重也好，三围数据也罢，几乎与记忆中那个久卧维生台的女孩一般无二。
仅仅通过对录像的一遍遍审视，舒祈月从几个关键的平衡动作，再结合官方给予的非公开数据，分析出许多信息。
“零号……”
她轻声呢喃着，似乎少女就在眼前。
地下研究所真的会将人逼疯。
上一个心理扭曲的家伙，叫做瓦兰德。
长驻研究所的家伙，几乎都是疯子。
“舒研究员，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永远待在罪犯星球，自己的母亲因缺少医药费中断治疗而被赶出精神病院吧？”
“联邦币，之所以是无数人毕生追求之物，正是因为它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签署这份合约，每月的薪资足以帮你摆平一切。”
“但，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开地下研究所。”
“……”
如果生活太过单调，那么世界将会变得灰白。
幸运的，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孩子愿意陪着她，度过了平静，却孤寂的六年。
舒祈月出神地盯着屏幕中翻飞的银白魅影，想象着如果零号也能如此舞动，那必然是极美的。
隐隐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
其余几位数据分析师陆陆续续离开，只剩点儿背，抽签败北的托雷留守分析处，没好气地询问道：
“如何，舒小姐，有结果了吗？”
得到的回应简明易懂。
“绝对受过基因改造。”
这样的答复，差点没给托雷气笑。
能上太空驾驶巡天机甲的家伙，哪个没服用过小剂量的基因药物？
“纠正一下，我指的是，受过基因编辑类的全身改造……就是在正规的基因诊所里才能保证安全的那种。”她补充道。
闻言，托雷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却被“滴滴”的开门声转移了视线。
已经离开的某位研究员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上面又来任务了……「零号」再次上线，要求我们实时观察「零号」玩家的操作，看情况决定是否要抢在赤龙前边，提前发出邀请。”
研究员瞟了一眼一旁的舒祈月，走到托雷近前，压低声音解释道。
简而言之，上边又在抢新人了。
……
战列舰主舰，中央指挥室。
NPC被叶挽全部赶了出去。
她本想创造一个适合布局的清净氛围，却没料到刚送走他们，又迎来了赶不走的人。
轻羽的适应能力很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基础操作全部掌握，并且在第一时间跨越舰船与舰船之间的距离，匆匆赶到零号身边。
叶挽正研究着指尖处可缩放的星图，结合记忆中晶态生物的特征习性，思考着如何能快速解决战斗。
结果轻羽找来了。
没办法。
暂时收起指尖宇宙，她向缓缓靠近的少女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一时半会儿摸不清轻羽找自己有什么事。
正当她暗暗猜测对方心思的时候，那对碧绿的大眼睛已然贴近，在眼前放大，足以窥见其中的、掩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静谧的星空，徘徊的游船，漂泊的旅人……
零号，真是浪漫呢。
轻羽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近距离地解除危险却璀璨的星海。
至于一直嗡嗡作响的系统提示音，给她有多远滚多远嗷。
「孤舰指挥官」？
这是什么玩意，和她有什么关系？
轻羽初次降临的船只早已飘到前方，全凭AI操纵，和她再无瓜葛。
游戏嘛，开心最重要啦。
“零号，我们的约会还没有结束呢……”
“能陪我走走，一起欣赏这片星空吗？”
轻羽一脸期待，抱着零号的手臂不放，还时不时摇晃几下。
看着她那副期待的表情，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叶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拒绝吗？
做不到啊……
那就只能接受了吧。
叶挽瞥了一眼窗外的星空，似乎穷极寰宇，看见了即将爆发的战斗，看见了往来不绝的激光。
要论机甲驾驶什么的，她可都是业余选手。
星战永远依靠集体的力量取胜，个体的优势只会扩大集体的优势，而不能起到最核心的作用。
如同昨日一战，没有战列舰的那三炮，仅凭叶挽一台机甲，是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对方的。
打个人机，稍稍分心倒也不要紧。
如此想着，她离开指挥座，揉了揉因错误坐姿而发酸的颈肩。
“如你所愿。”
叶挽轻车熟路地牵起轻羽的小手，打算领着她去见一见那副曾让自己热血沸腾的场景。
“轻羽，随我来，带你去看有意思的东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