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抬眸，望见镜中的少女。
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像极了传说故事里的吸血鬼，只差一对血色的瞳孔与尖锐的獠牙。
收回双手，隔断水流。
叶挽不紧不慢地转过身，随意地甩了甩手，几粒水珠恰巧飞溅在叶黎脸上。
看着有些滑稽。
但她现在没心情去取笑对方。
叶黎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水渍，无奈之余，心底暗叹自己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换作是另一位萍水相逢的女性，决计不可能让他处处容忍。
对于零号的任性，他的包容度莫名的高。
或许是同情对方遭遇？
又或许是这个女孩与众不同，和她交谈无拘无束，可以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明明被列为危险分子，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舒心。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你有什么打算？”
“是继续住在这，还是随我去轩辕星……全凭你心意，我不强求。”
叶黎沉吟片刻，摊着手向零号道明自己的情况。
闻言，始终保持沉默的叶挽第一次开口，嗓音中隐含一丝情绪波动，惊讶与诧异交织其中。
“你要离开？”
“没错。”
她认真地看着叶黎，托着下颚，微微颔首。
轻羽是事情还没有解决，这边又出了麻烦。如果她没记错，这个时间点，叶黎应该会与秦楠第一次相遇。
大抵是，匆匆一瞥，然后……
一见钟情。
当时她听老爹吹水的时候，曾经了解过部分细节。然而，具体是在哪，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而产生接触，目前都还是未知数。
所以……
“你不能走。”
叶挽调整了一番表情，严肃道。
她不得不暂时将轻羽的事搁置一旁。
只要轻羽不与天阶集团撕破脸皮，那么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启动销毁程序，引爆义体芯片。
从轻羽口述的经历来看，公司似乎准备了最后一项特殊委托让她处理。至少在第一千件委托处理完成之前，轻羽的生命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再黑心的资本家也不会主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生产资料，更别提轻羽这种价值极高的完美工具人。
也就是说，还有两到三个月的缓冲时间。
麻烦事同叠罗汉一般，一股脑地堆上来，需要她一件件去解决。
两个月，找机会把叶黎和秦楠的事搞定，再猛冲一波《深空》段位，争取早日登上巅峰榜。
往后，再着手处理轻羽和自己的身体问题。
她不是没考虑过依靠叶黎的关系，得到引荐进入军方视野。
但，现在的她，与叶黎有什么关系呢？
朋友？
怕是有些牵强。
自己一步步创造的成绩才具有说服力，也能为日后争取军衔打下基础。
十二岁的叶挽，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哦，快要十三了呢。
这一世的诞生日无法得知，叶挽因此沿用前世的日期为自己记录年岁。
嘛，言归正传。
经历过灵能洗礼的敏锐思维跳跃着，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了一系列思考，趁着叶黎发怔的时间便打定主意。
叶挽轻出一口气，眼神重归坚定。
“啊，为什么？”
另一边，叶黎被零号一句“你不能走”说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面对他的疑惑，叶挽扯了扯唇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了。
说起来，叶挽之前在《深空》里结束“突破双子星狱”战役后，加过秦楠与秦铭的游戏好友。
此举，就是为了日后方便联系。
她扯着叶黎的衣袖，指了指躺着几台潜行舱的房间，从回来就一直绷着的面色，第一次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号。”
……
《深空》，启动！
叶挽催促着叶黎与她一同上号。
定级赛的遭遇给了她一个教训。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小心来自系统制裁，和那些被隐藏分拉来的、炸鱼塘的家伙。
带上叶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其一，老爹前世就是《深空》高玩……嗯，应该说，是职业选手。《深空》有两个区服，联邦公众区服与军方私用区服。
公服用于网罗新兵，私服用于军事训练。
因而有这么一种说法，这个游戏的职业玩家，都在军营里呆着。私服玩家一般不会去公服炸鱼，当然，只是觉得没意思和浪费时间，而且还很掉价。
炸鱼在军营里被传开，当事人是要围起来嘲笑的。
对于炸鱼这方面，官方的态度很明确，不反对也不提倡，主打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话说回来，带上叶黎的第二个考虑角度，在于创造于秦楠相遇的机会。
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蹲到碰巧上线的秦楠。
此计若成，一石二鸟。
叶挽推搡着手足无措的叶黎，将他塞进潜行舱，贴心地帮他手动合上舱盖。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
到了最后，还不是答应了自己的双排请求。
叶挽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将视线转向另一台已经完成注册的潜行舱，准备再战几个小时。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闯入视野中。
是轻羽。
轻羽恢复清醒，第一时间找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堪堪梦醒的痕迹，揉着眼睛，嘟囔着朝零号贴近。
“零号，这里是……我，我们怎么回来了？”
环境的改变令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零号的脸，似乎要从中窥见答案。
“嗯，发生了一些事……”
“……”
叶挽注意到，轻羽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茫然，逐渐变得僵硬，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骤然阴沉。
不等她发问，轻羽突然抱了上来，将眼前的少女紧紧禁锢在臂弯之中，就连身体也开始隐隐发颤。
一套连招，动作之迅捷，令叶挽完全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
叶挽哭笑不得，双臂伸展不开，也就没办法想往常一样伸出手摸摸头。
闻言，后腰处的压迫感更加明显，看来是情绪波动的厉害，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了。
说实话，有点疼。
对于轻羽突然产生的变化，叶挽隐隐有所猜测。对于义体芯片的影响，她似乎并非一无所知。
“他们，来找你了吗？”
轻羽的声音莫名发颤，眸光有些破碎，深处酝酿着难言的情绪。
正说着，拥抱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