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那是瑜然庸的某个同行所作的,又一个忽悠小孩的故事,可封面上的字却吸引了我,让我不得不关心一下奢士提的状态:

“这不是什么‘屠龙诀’,这是一本正经的史书,《斯塔英格本纪》,讲的是开国主的所作所为——你不是不识字吗?你怎么就看起这些东西了?”

“我也不清楚,我想识字,就突然间读懂了,我还看见了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种,很大的,有逆鳞的那种……”

奢士提像个孩子一样比划着不存在的事物,越描述越离奇,且不说他是怎么把五个字给“识”成三个字的,光是在“龙”的话题上,我就感觉他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

“我再重申一遍,龙不存在,那只是故事,不是历史,不管是谁唆使的,我希望……你能认清现实,别把现实跟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混淆了。”

“那好吧,我们不再说这个了,反正一开始我还认识这些字,现在又忘光了……我们来聊聊长官跟我说的那些事怎么样?”

奢士提转移了话题,说起那些从军营学到的东西。

他们的长官说魔剑的力量来自魔晶上无数细小的魔晶虫,想要激发其中的力量,让它迸发出火焰、雷电或别的什么,就要“施法”,在剑身撒上某些独特的介质,喂养魔晶虫,让他们繁衍、分裂,发出它们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而这介质门类繁多,有原料独特的药粉,有奇珍异兽的羽毛,有举世罕见的宝石,也有工匠精雕的杰作——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在使用时却要像洒水一样顷刻耗尽。

“他们还说施法的材料要自费,我肯定是没有这么多钱,但我找到了一个替代品——”奢士提摸出一个小罐子,还未打开,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血,我发现血也是能激发魔剑的,效果很好!”

也正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我看见了他手臂上还未完全凝固的刀口,而瑜然庸推门而入,皱着眉,捂着鼻子,见此情景,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便吩咐下人去准备绷带,自己提上了一壶极香的酒。

“这位是……奢士提先生,您的伤势有点奇怪,如果用红魔剑操作不当的话,应该是烧伤,不是这样切割的伤口。”

瑜然庸先敬了我们二人一杯,然后问起了一些有的没的,我有预感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

“我没有那些施法的材料,后来发现血也能激发我的魔剑,就准备提前存上一些……”奢士提的回答很耿直,但也让瑜然庸哭笑不得,

“你如果缺了施法的材料,我这里有,只要你能保证履行魔剑士的义务,我帮你也是义不容辞——别用自己的血了,那很危险,如果让魔晶虫跑进你的伤口,那就神仙难救啦。”

瑜然庸故作轻松,把目光转向了我,“那您呢?瑜然席越,你说你今天去上书,情况怎么样?是朝臣帮你了,还是清侧帮你了?”

“没人帮我,我自己去上书了,但是……有个清侧执意要我把上书的内容给他,我不肯,他就抢走了我的上书……他说是要帮我,但应该不是真的……”

“那群强盗是这样无理取闹的!”提到清侧的行为,瑜然庸很是愤慨,却又话锋一转,夸起朝臣的好来。

我就知道他穿这身官员的衣服不会只是出于兴趣,他还挂着瑜然的姓氏,却已经是朝臣的一员了:“朝臣也没有帮忙,他们对我的上书置若罔闻。”

瑜然庸眉头一皱,连连摇头:“或许是出了什么乱子,比如你不小心戳到了那个朝臣的痛处,冒犯了他之类的,不过那不是什么大问题,早知道会闹这么多不愉快,你应该把上书交给我,由我出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乱子了。”

我倒是愿意信任一个故友,可他的身份和他的举止却让我不敢轻易托付自己的见解,我只是报以苦笑,不再多言,以免被抓住什么把柄,奢士提却全然没有顾虑,只把瑜然庸当做一个好心而阔气的朋友,知无不言。

“瑜然庸先生,您知道龙吗?”话题转变几次,最后又回到了奢士提最关心的东西上。

“怎么了?”瑜然庸吩咐下人给奢士提包扎完毕,兀自将酒满上。

“我今天看到龙了,还有龙的仆从……我看他们向龙下跪,又听说披着那种长袍的人叫做术士,这样一来,也许我可以叫他们拜龙术士?”

瑜然庸眯着眼,饶有兴致的听着奢士提的胡言乱语,还时不时附和两句:“听说过,怎么了?你觉得龙怎么样?那些……你认为的拜龙术士又怎么样?”

“我在故事里听说了,龙是险恶残暴的,我想我的父亲就是被龙害死的!”奢士提心直口快,也不顾什么言外之意,就把我说的连同他想的全盘托出了。

“我的故事不一样,在我的故事里,你只要把龙伺候好了,龙是能为你所用的。”

“用?怎么用?龙这样的凶狠,是该被直接杀死的!我正准备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帮着龙说话?你也是拜龙术士?”

奢士提一急眼,瞬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猛拍了一下桌子,伸手向前,似乎想揪住瑜然庸的领子,但迟疑片刻,他的手又放了下来。

“请自重,奢士提,这里是我的住处,你只是我的客人。”

瑜然庸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们四目相对,险些扭打起来,最后只好由我插入话题,打了个圆场,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才制止这场险些发生的大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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