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里,走在前方的钟吕梁还没走几步就又停了下来,身后的陈语立马提剑警觉起来。
结果就听到前方的钟吕梁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如果想要从这里出去,我们就得找到「胃」。”
钟吕梁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把在后面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提剑砍人的陈语听的云里雾里。
“什么?胃?什么胃?是我想的那个胃吗?”
钟吕梁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回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上头没说。”
听到钟吕梁这么直白,陈语一时语塞,顿了顿,又问了句:
“这么重要的事之前不说是因为你们保密原则的底线是根据事态发展可以灵活变动的吗?”
“不是,我就是忘了说。”
这下陈语彻底没话说了。
两人这次全都默契闭嘴,然后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提剑开始朝前走。
之所以要加快速度是因为两人都明白靠自残抑制手背上的獠牙嘴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必须早点找到那个「胃」,不然死在这里就只是早晚问题。
行进途中,陈语忍不住好奇的问了钟吕梁一句:
“钟大师你进来的应该是比我要早,你就没看到有其他活人吗?”
“大半夜的,谁会闲的没事在走廊里瞎逛。”
对于钟吕梁的话题终结者属性已经有了一定抗性的陈语继续追问:
“所以这楼里现在应该还是有不少正常人的对吧。”
“不,我们现在应该是最后的两个。”
这回陈语彻底麻了,他完全搞不清楚钟吕梁的说话逻辑,只得顺着他说的继续问下去。
“那其他人都变成了之前碰到的那种东西?”
“不知道,可能吧。”
“他们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如果只是待在这里的话,那我们已经呆了挺久了,除了手上的那张嘴之外,也没有别的变化了。
难道是手上这张嘴的问题?”
陈语说着看向了手背上的獠牙脸,若有所思。
听着陈语的一通分析,钟吕梁面色如常,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也许吧。”
陈语愣了愣,然后自觉的闭了嘴。
这时候,一直把天往死里聊的钟吕梁却开了口:
“其实我原本是要和同事一起去那边的事故现场的,可是半路上寻仙盘有了反应。
我就和那个同事商议兵分两路,然后就跟着寻仙盘指示进了这栋楼。
我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没看到几个人,因为是半夜,我觉得也算正常,就四处转找出口。
结果把整个二层都跑了一遍之后,不仅没找到出口,而且一个正常人也没看见。
就在我准备随便找个门破开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就听到了你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磨牙的声音。”
听到钟吕梁说“磨牙声”,陈语立刻就想起了被獠牙巨口咬得粉碎的那只笔。
没想到他自己居然是被一只笔给救了。
表情古怪的陈语来不及多想,抓紧机会连忙换了个问题。
“那你们是专业干这个的?”
“干什么?”
“就是……杀怪物之类的?”
“算是吧,刚上岗一个月,今天第一次出现场,估计可能没第二次了。”
陈语再次被钟吕梁的大实话给噎住了。
这钟大师的聊天风格这么就这么短寿呢。
不过钟吕梁话里所说的“刚上岗一个月”却还是让他目光微动。
这说明上面最起码在一个月前就对这些事情做出了准备。
可究竟是上面提前就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还是说这些事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发生了,只不过他这种普通人还不知道。
到底是这两种可能性中的哪一种,陈语暂时还不好下定论。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这都不算是坏消息。
只要上面做出了安排,那就说明目前的事态还算是可控的,暂时应该不会直接走末世的剧本。
稍微理了理思路的陈语继续试探性的开口问:
“大师倒确实是胆识过人,第一次面对怪物居然毫无退意,直接拔剑就砍。”
听到陈语这话,钟吕梁倒是转过头看了陈语一眼,回了一句:
“你之前砍那大嘴人的头的时候,不也很干脆利落吗,都是为了活命罢了。”
被钟吕梁反将一军的陈语一时语塞。
他发现这钟吕梁也许并非像他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鲁莽,实际上心思反而可能十分缜密,只是故意说话直白。
陈语暗暗留下心,没有再继续往下问。
钟吕梁也不再说话,继续加快了脚步向前走。
就在两人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走在后面的陈语突然注意到那个房间的门居然悄无声息的在他眼前开出了一条缝隙,而且传出了一阵非常细微的吞咽声。
顿时警觉起来的陈语连忙低声叫停了钟吕梁,对着转过身来的钟吕梁指了指那扇开了一条小缝的门。
两个人就一左一右的靠在了那扇门的两边。
看着钟吕梁抬脚就准备把那身扇门给踹开,陈语连忙制止了他。
朝钟吕梁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低声对他说:
“你之前不是说了你把整个二楼都逛了一遍,结果没有任何发现吗
那我觉得我们现在在走廊里能刚好找见那个「胃」的概率应该也不大。
那个「胃」既然是这个尸解仙「口」的弱点,那它肯定会把它藏起来。
而在这个遍布房间的大楼里,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随机找一间房间藏进去。
话说你们那个寻仙盘没这个自动寻敌功能啥的吗?”
钟吕梁看了一眼陈语,然后摇了摇头。
“你见过哪个雷达还带自瞄锁头功能的。”
对于钟大师这生动形象的比喻,陈语深感无力。
原本他以为钟吕梁是心里有数才一直在前面带路,感情他们走了半天就是在瞎逛。
不过如此一来,陈语基本上可以断定,那个「胃」一定就在这栋楼里的某个房间内。
可是这栋大楼整整有七层,如果真的一层层,一间间的找过去,先不说会不会再碰到之前那种大嘴人。
如果万一房间里面的人其实没事,那他们这完全就是私闯民宅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钟吕梁,陈语思索着。
这钟大师很有可能是上面专门派过来处理这种事情的人,那他们这应该算不得违法,毕竟是为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但把整个七层楼的每一间房间都找一遍是不可能的,就算一切顺利他们估计也很难靠自残挺到那个时候。
陈语深呼一口气。
情况似乎又一次陷入了死局。
这时,一直在门的另一边看着陈语沉思的钟吕梁突然开了口:
“小兄弟,别想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先踹门看看情况再说。”
被钟吕梁一句话给惊醒了的陈语抿了抿嘴,明白钟吕梁说的是对的。
他们确实没得选,这就是个死局,你就得赌命。
陈语看着钟吕梁,点了点头。
钟吕梁一个侧身直接一脚踹开了那扇门。
“砰!”的一声,门却没有应声而开,反而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还往外回弹了一些,直接给关上了。
大力踹门的钟吕梁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愣了愣,然后就看到一旁的陈语提着木剑走了过来。
示意钟吕梁往旁边躲一躲之后,陈语直接把木剑切入了门的边沿接口处,切开了几个接口之后,然后用木剑一剑切开了门锁,接着一脚把门给踹进了房间里。
顾不上表情有些古怪的钟吕梁,踹开门之后陈语迅速往后躲了躲,因为他看见了挡在门口的那个东西。
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个“人”,只不过已经只剩下半边身体了。
只见在昏暗的光线里,门口的那个“人”的头和大半个上身都已经被一张长在他左手手背上獠牙巨口给吞了进去。
那巨口就和陈语两人手背上的獠牙巨口如出一辙,只不过要大了一大圈。
左手几根手指就像是挂在一张巨口旁边的肉瘤一样,整个左手已经完全成了一张獠牙巨口的样子。
2022年6月9日凌晨1时01分 汾江县城北某老式小区一楼楼道。
站在铁栏门前,看着那被自己一剑砍成几截的锁链,付莹若有所思。
这门是从外面锁上的,说明是有人特意锁住这里不想让里面的人出来,应该不是钟吕梁干的。
可还能是谁干的呢?
没有丝毫头绪的付莹没有继续往下想,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里。
看了一眼漆黑的楼道,向来谨慎的付莹没有直接推开铁门,而是从道袍里摸出一把从警局拿的强光手电朝昏暗的楼道里照了照。
站在门外不远处观望的姜白看见这一幕,愣了愣。
她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素雅淡然的女道士居然会从道袍里摸出一把强光手电来。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又很合理,毕竟你总不能让人家打着个火把去看路。
楼道里的光线很昏暗,只有楼梯中段的换气窗投进来的一点点光线。
借着强光手电的光束,付莹仔细的观察着楼道里的环境。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站在楼梯头拐角处的诡异人影,以及人影垂在外侧的手背上的那张獠牙嘴。
思索了片刻之后,付莹又从道袍里掏出一个弹弓跟几个钢珠来。
这下姜白彻底愣住了。
她不明白一个女道士为什么会往自己的道袍里装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但是仔细一想,她居然又能理解了,甚至觉得付莹这个谨慎的态度相当值得学习。
而且她越想越觉得付莹这个什么玩意都往兜里带一点的习惯,和陈语那个什么都要知道一点的习惯莫名的有些相像。
一想到这,姜白看向正在拉弹弓的付莹的眼神里甚至多出了几分亲切。
对于身后的短发少女这些小心思毫无察觉的付莹则正专心拉弓瞄准那个诡异人影手背上的那张嘴。
对准好方位,一松手,几颗钢珠就迅猛至极的朝着那人影飞了过去。
“啪!啪!”几声。
几颗弹珠精准打中了那人影手背上的獠牙嘴。
可诡异的是,那几颗钢珠居然像从那张嘴上穿过去了一样,砸到了墙上,噼啪作响。
感到情况有些棘手的付莹皱了皱眉,收起弹弓和弹珠,从道袍里掏出一部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放了回去。
一点零七分。
接着一手反握住强光手电,一手提剑,用剑推开铁门,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