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9日凌晨01时03分 汾江县城北某老式小区二楼楼道。

那木剑一如既往的削铁如泥,直接刺进去大半。

陈语在一旁愣愣的看着钟吕梁的生猛操作,忽然明白了。

之前刺诡异人影的那一剑绝对不是钟大师深思熟虑的结果,而单纯是他天性使然。

就在陈语还处在震惊中的时候,钟吕梁已经把那颗头颅提起来开始端详了。

只见被木剑刺入的人头没有任何反应,断口处没有任何血流出来,甚至也看不见有肌肉组织。

整个断口处都只能看见一种灰色的雾气样的东西在缓缓流动。

看着那些灰色雾气样的东西,钟吕梁若有所思。

然后提着那颗头就转到了陈语面前。

猝不及防的陈语被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

“这个灰色的玩意,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叫仙雾,不要碰,至于为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上头没说。”

看着一脸认真的钟吕梁,陈语愣了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种内部消息,你就这样随便透露给我这么个陌生人,没事吗?”

陈语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看似免费的重要信息。

钟吕梁则撇了他一眼,继续淡淡的说:

“第一,我们能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

第二,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信息,万一你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也整成之前碰到的那个东西,那害的是我自己。

第三,负责人事故处理条例里有一条:‘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向在事故处理中起到协助作用的一般人提供必要的信息’。”

听到钟吕梁这一番推心置腹的大实话,陈语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来。

转头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对面这个披散着长发,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钟吕金丹道第七十六代传人。

陈语没有再多说什么,看向一脸风轻云淡的钟吕梁,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钟大师提醒。”

一旁的钟吕梁则没有过多客套,直接把戳在剑尖上的那颗头颅又怼到陈语面前。

指了指上面那张诡笑着的獠牙巨口。

“至于这玩意,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尸解仙的一种,而且很可能是「口」。”

被钟吕梁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的陈语,在听到这句信息量巨大的话之后愣了愣,然后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那这个尸解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问我我问谁?总之目前看来是要我们的命来的,能杀的话,就先杀了再说。”

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钟吕梁,陈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瘦削男人虽然一身道袍,但说话的语气和行为方式却像极了土匪头子。

就在陈语对生猛异常的钟吕梁一阵腹诽的时候,从手背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这时陈语才终于想起来他左手手背上的那张獠牙嘴。

伸手去看,只见那嘴已经快要覆盖他的整个左手了,陈语连忙抬头问钟吕梁:

“钟大师,你快看看我手上的这个东西是什么品种的?”

说着陈语就把左手伸到了钟吕梁面前。

谁知钟吕梁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就对一脸焦急的陈语说道:

“你如果硬要问,那我也不知道。

但是你要是单纯觉得它长在那不太舒服,就直接给它来一剑,我试过好几次了,效果还不错。”

闻言陈语就不自觉的低头看向钟吕梁的两只手。

只见他的左手手背上赫然也长着一张獠牙嘴,不过比他的要稍微小一些。

但是最吸引陈语目光的还是那只手上的獠牙嘴中间硬生生被剑洞穿出来的几个小孔。

陈语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自己下手给自己手上来这几下。

可这一路上钟吕梁不仅一直风轻云淡的,甚至还能用左手握剑。

陈语一边想着,看向钟吕梁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欣赏。

陈语知道,现在已经没时间给他犹豫了。

所以他直接把左手按到墙上,用右手反握住木剑,朝左手手背上那张獠牙嘴的中间直直刺了过去。

木剑直接贯穿了陈语的手,没入了墙面。

一种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了陈语全身,疼得他差一点就叫了出来。

不过为了避免自己的叫声引来其他的东西,陈语还是拼命咬紧了牙关,一声没吭。

这一剑把陈语自己伤得不轻,但好在手背上的那张獠牙嘴也被木剑刺得一阵扭曲,肉眼可见的变小了一些。

深呼一口气,陈语握紧剑柄,一把把木剑从手背上拔了出来。

又是同样钻心的疼痛,不过好在陈语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硬生生给扛了下去。

一通操作流程走完,总共用时不到三十秒,可陈语却觉得这三十秒过的犹如三十分钟一样漫长。

看了眼自己手上已经变回正常人嘴大小的獠牙嘴,以及手背中间的那个贯穿了整个手掌的小洞。

陈语又看了看旁边正在用木剑摆弄那颗头的瘦削男人手上的那几个孔。

看向钟吕梁的眼神里除了欣赏之外又多出了几分忌惮。

这个人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不早不晚,刚好在他陷入绝望准备等死的时候果断出手救了自己。

而且还相当热心的给他透露了不少重要信息。

虽然他确实也给出了相当有说服力的答案,但是陈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之前因为情况紧急他一直都没有时间去思考这整件事情,现在停了一下,他突然就想到了,是反应。

一般人在看到那些怪物的时候,即使是胆子再大也都会下意识的往后退一些,这是根植于人类本性深处的对于未知的恐惧的结果。

可这个瘦削男人,从一开始就毫不犹豫的在昏暗的走廊里领着他朝前走。

而在遇到那个诡异人影的时候,陈语特地注意了,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提刀稳步向前,没有任何后退的动作。

就仿佛无论前方来了什么,都会毫不犹豫的出剑灭杀一样。

对自己也足够狠辣,他手背上的那几个孔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瘦削男人身上的杀伐气太重了,完全不像是个修道的人。

钟吕金丹道传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道门宗派才敢收这样的人做弟子……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陈语其实也明白,这些看起来煞有其事的疑点也完全有可能只是巧合。

况且无论怎么说,钟吕梁都确实是救了他一命,而且还给了他一把神秘诡异的木剑防身。

于情于理,在这个时候他都不应该对钟吕梁有太多小心思。

而此时在一旁用木剑仔细解剖那颗头的钟吕梁并没有注意到正在沉思的陈语,因为他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现象。

首先就是,他发现他的木剑砍不动那张獠牙巨口。

而且不是砍一半下不去,而且干脆一丝一毫都砍不进去,就仿佛是那木剑已经失去了符咒的力量变回了普通木剑一样。

可用木剑去切那张脸之外的其他部分却依旧如同砍瓜切菜一样。

更加糟糕的是,钟吕梁发现被他穿在木剑上的头颅已经隐隐有些要动的趋势了。

沉思结束的陈语走到钟吕梁旁边,看着脸尖上的那颗像是被尸检过了一样的头颅,一时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

“既然我们现在没办法搞清楚状况,那不如就把这头留在这里,我们继续往前,怎么样?”

听到陈语的提议,钟吕梁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行。”

说完就提剑往他们身后的走廊里用力一甩,剑尖上的那颗头颅顺势就飞向了两人身后走廊的深处,然后就听到“砰!”的一声,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已经快被钟吕梁的生猛操作搞麻木了的陈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剑继续默默跟在了前方的钟吕梁的身后。

2022年6月9日0时58分 汾江县城北某老式小区一楼入口处。

带着付莹一路风驰电掣的姜白很快就到了出租屋楼下。

从电动车上跳下来的付莹稍微理了理凌乱的道袍,然后就直接走向了一楼的入口处。

在路边停好车的姜白见状连忙跟到付莹身后说:

“姐姐,那个门被人用铁链锁上了,打不开。”

站到入口处的铁栏门前,付莹看了一眼缠在门上的锁链,然后就提剑直接砍了上去。

只见那木剑仿佛没有任何阻隔一样直接从一圈铁链中间穿了过去。

就在姜白还在疑惑付莹在干什么的时候,就看见那些锁链直接从中间齐齐断开,被一柄木剑硬生生砍成了两截。

付莹并没有在意身后姜白脸上的惊讶和震撼,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淡黄色的符纸递给了她。

“如果我进去之后一个小时还没出来,你就把这个符纸给撕碎,然后直接离开这栋楼,去找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年轻警察,让他把这栋楼全部封锁,明白了吗?”

看着面前的那张符纸,姜白有些发愣。

她没想到到了最后,她还是在外面等待结果的那个人。

她突然想起了陈语在翻进那扇窗户前看她的那个眼神。

那是一种仿佛把最后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眼神。

那眼神好重好重,压的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陈语此时正在楼里直面着危险,而她所能做的居然只有在外面等待。

无力感,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犹豫了一下,姜白还是伸手接过了付莹递过来的那张淡黄色符纸。

“我明白了,拜托请一定要把我男朋友救出来,拜托了……”

付莹点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我的一个同事现在应该也在里面,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但是如果到了时间还是没有任何人出来,你一定要把这个符咒贴到门上,否则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影响。”

姜白瞥了一眼铁栏门上被砍成两截的锁链,又看了看付莹手上的木剑。

她明白,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听面前这个女人的话,现在只有她还有可能把陈语救出来。

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付莹,姜白紧紧捏住那张符纸,认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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