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喝的东西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是给点提示之后浅尝辄止。
甚至有些东西根本就不说。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常，毕竟芙法娜又不是人类，没理由帮助人类。
但这也让杰特里不免有些……奇怪。
魔族并非善类，它们和人类是天然的死敌，高级魔族尚能够沟通，许多诸如狗头人和哥布林一类的低级魔族是根本无法沟通的。
人类尚未研究明白这些低级魔族是否拥有自己的语言，但毫无疑问，没有能够和人类进行语言沟通的低级魔族。
这些低级魔族泛滥在大陆上的各个国家的丛林或是荒原，他们能够生存的唯一原因就是周边有人类聚居地。
它们不事生产，以人类的牲畜或是干脆以人类为食，似乎不该有这种畸形到如果不劫掠就会灭绝的的生物。
事实上，自从各国开始尝试坚壁清野之后，这些低级魔族就逐渐销声匿迹了。
在德兰王国的典籍和相关记载中，自神隐之日后，魔族攻破人类边界并大肆杀戮的次数共有两次，而那两次都最终有天降猛男一个人或几个人将所有魔族杀退。
自那两次之后就再没有过类似魔族大举进攻的情况。
即使现在魔族日日在边境保持着高烈度的进攻，但也在人类可接受的范围内。
但又卡在人类根本不会有反攻的想法的界限。
低级的魔族是嗜血和残忍的代表，而一些能够沟通的高级魔族，如魅魔一类的魔族则是以人类身上某些不可或缺的东西为食。
‘魔族是强大又邪恶的。’
这个观念已经深深贯彻在每个人类心中。
除了并不是本地人的杰特里。
他对所谓的神并没有多少敬畏，而一些猜测也只是不想往那个方面猜测，而非想不到。
所以即使他会认为芙法娜的态度很奇怪，却也不会觉得完全不可能。
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魔族比人类更加可信的想法，只不过他能够相对客观和冷漠地思考，而非先入为主地带入过多的主观情绪。
和芙法娜聊完之后杰特里得到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在精灵阿姨的百般挽留下面无表情地一脚踹开房门离开了。
“薇雅，明天我们就出发。”房间里，杰特里有些疲劳地闭着眼睛抻着腰道。
“出发？去哪？”薇雅不明所以。
“魔王城。”杰特里淡淡说道。
而后便闭上了双眼。
薇雅的表情在杰特里闭眼之后显得有些不自然。
“那我去跟她们说一声。”
“嗯。”杰特里一声鼻音，很快进入了梦乡。
杰特里是个很谨慎的人，但不会无故谨慎，倒不如说，他的谨慎是基于对自己的信任上的有些傲慢的谨慎。
他认为芙法娜想要杀他们并不需要那么麻烦，只要在当时所有人都不想再打的时候动手就可以了。
于是他安然入眠。
他的猜测是对的，芙法娜没有食言而肥的想法。
但她的身影还是出现在了城堡的走廊里。
出现在了薇雅的面前。
“从见面的时候我就想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撒旦的东西？”芙法娜眉眼弯弯，却无笑意。
堕落精灵领的天气并不寒冷，起码比边境要好上不少，即使是夜晚也只是略微有些凉风。
薇雅从芙法娜出现的时候，两条黛眉就已经簇起，听完她的话，更是直接拔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来，是即将出发前往魔王城，让你有些不安了。”芙法娜嘴角微微上扬。
薇雅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后缓缓补充道，“但我不介意再杀你一次。”
“嗯，我知道，你还有东西藏着，”芙法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但你并不能真正地杀死我，你的秘密，你所恐惧的事实，都迟早会发生。”
“比如呢。”薇雅面无表情，只是手中长剑缓缓显出湖光。
“呀，好可怕~”芙法娜掩嘴，“但你杀不了我。”
“试试。”
“……”芙法娜忽然沉默了，而后微微叹息，“看来你和理查德的性格有些类似——好好服软不好么？”
“他和你，又发生过什么？”薇雅黛眉紧蹙，紧了紧握着剑的手，手甲和剑柄间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有理由告诉你吗？”芙法娜微微睁眼，碧绿色的眸光在夜晚格外明亮，“我只是提醒你，撒旦的胃口和野心从来都不小。”
“你被她所注视，并不是一件好事——当然，这和我没关系，但是。”芙法娜说着，堕落精灵大公此时逐渐显现出了她的真面目。
碧绿色的眸子缓缓睁开，漂亮的眸子里全是漠然，她只是站在那里，站在走廊尽头。
像一颗树，一颗令人望之生畏的参天巨木。
“你是理查德的队友，也是到现在为止，他仍然相信的唯一一个队友，他不能因你而死，不然，即使你是撒旦所注视的棋子，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芙法娜声音淡淡，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陈述某个既定事实。
她给薇雅的感觉就像一位云端之上、神国之中的神祗。
薇雅沉默不语，只是握剑的手越发紧张。
“杀死你并不困难，小朋友，甚至比杀死理查德要轻松得多，你并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
芙法娜的声音和她的身影一同缓缓飘散。
如梦似幻。
但薇雅清楚，芙法娜只是为了展现她的手段。
薇雅甚至还不如杰特里，她不知道芙法娜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切就好像星夜下吹过的缓缓凉风，即使她真切地拂过面庞，薇雅却还是不敢肯定，肯定自己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夜晚，有过这么一阵凉风。
但她还是要做自己本来打算做的事情。
魔导通讯很快接通，另一头的傲慢冷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快联系我，让我猜猜……你在芙法娜的领地。”
薇雅双眸低垂，默然问道，“要你再一次‘死亡’，需要的代价是什么？”
“又一次？”撒旦的语气逐渐有了些兴趣，“看来，你离魔王城已经很近了，切茜尔死了之后，芙法娜并未阻拦你们，是么。”
“是。”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很遗憾，我没有再‘死’一次的打算。”撒旦的声音不紧不慢又充满了嘲弄。
“你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突破百级么？”
薇雅另一只手无声地握紧。
“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真正地杀了我。”
“虽然你就算突破了，我也不认为你有那个能力……就是了。”